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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借的，以后，必定如数奉还。”
这语气极为认真，仿佛是在许下什么承诺一般。这孩子虽然看起来和其他乞儿一样没什么不同，但说话举止间却明显有一种非比寻常的沉稳。
沈沛看着他接过，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满是繁星的夜空骤然绽开了无数朵绚丽的烟花，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这是，那些较年幼的女孩子突然叫了起来。第48章：无力
“好漂亮的烟花呀！”
“阿竟哥哥，我们能去看看吗？”
几个女孩子仰着头痴痴地看着流光溢彩的夜空，大眼睛里充满了亮晶晶的向往。
男孩眉头皱了起来：“不准去，人这么多，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哪怕是日日无家可归的乞儿，也对美有向往之情。沈沛一下子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她蹲下来，柔声问道：“想看烟花吗?姐姐带你们去好吗？”
那些女孩毕竟年幼，又吃了沈沛的东西，早已放下了对她的恐惧，叫阿竟的男孩还没来得及反对，脏兮兮的小手就已经抓着沈沛的衣角高兴地跳了起来。
沈沛也不介意这些乞儿弄脏了她洁白的衣服，一手抱起一个女孩儿，一手牵着一个，身后还跟着一个。
沈沛回过头：“你们不去吗?”
阿竟的眼睛闪了闪，咬了咬嘴唇，别过头对其他几个跃跃欲试的男孩说道：“你们都留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
沈沛无奈地弯了弯嘴角，带着女孩子们慢慢走了出去。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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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沛离开的时间并不长，没过一会儿，寂静的小巷子外除了烟花绽开和朦朦胧胧的喧闹声响，又多了女孩儿清脆的笑声，渐渐清晰，那三个女孩子笑闹着跑了进来。
每个人都提着两盏透亮的花灯，然后笑嘻嘻地分给其他男孩子。五颜六色的，刹那间照亮了整个黑漆漆的小巷，平添了一丝明媚的温暖。
阿竟楞楞地看着被花灯照亮了的小巷，眼里流动着一丝不可置信。
“给。”沈沛笑着在他面前蹲下来，将手里的那一盏花灯递给过去，花灯给她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这是你的。别的小孩子有，你也一样有啊。”
阿竟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好像捧着一件从未见过的宝贝。乌黑的眼底映着明亮的火焰，仿佛浮上了一层水气。他一下别了过去，稚嫩的声音闷闷地传了过来：
“…谢谢你。”
年少不知愁，其他孩子已经提着花灯在这个窄窄的小巷子里互相追逐打闹起来，小小的脸上挂着久违的笑颜。
然而沈沛心里却涌起了一阵巨大的苦涩。她现在做的这些已经是竭尽了所能，可终究这微不足道，她不能完全地改变这些孩子的命运。
也许今天她能暂时让他们饱餐一顿，那明天呢？他们依旧得过着吃完上顿没下顿，终日惴惴不安，甚至丧命的日子。
这种感觉，太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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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图已一己之力去改变他人的人生，却发现连自己都命运都掌握不了。
卫骊静静地看了一眼沈沛，负手走出了角落，回到那个看似热闹繁华的街道。
有的时候，一些东西看起来越五彩缤纷，生机勃勃，它的背后往往也就越面目可憎，越死气沉沉。
夜风习习，繁华光亮映入眼中也早已没有初始那般美好。沈沛冷然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公子，请让我杀了朱福厚。”
卫骊平静地回过身，清晰地看见了沈沛脸上显而易见的憎恶：“不必。”
沈沛激动地看着他：“为何？”
卫骊淡淡地垂下了眼，纤长的睫掩住了眼底的杀意：
“因为他，已经死了。”
【作者的话】
你有没有见过流落街头的老人，乞讨的残疾儿童，冬夜里缩在一张破被子里的流浪汉?这些我都亲眼见过。
是，作为普通人的你我或许能帮他们的仅仅只是提供一个包子，一瓶水，但这并非毫无意义。一个小小的善意的举动，对他们来讲也许都是莫大的安慰。所以，让我们下次看到他们的时候，尽其所能帮帮他们，好吗？第49章：雾里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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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卫骊却已经慢慢转过身，修长的手指抚过一个个精致的花灯，仿佛天下神秀尽在他眼底。
那摊主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显然是个会做生意有眼力见儿的主儿，卫骊此行虽然衣着低调，但一看相貌气质定然是个出身显赫的公子，于是立时卖力地招揽起来：
“哟，公子，想买盏花灯啊。那您来这儿那可真是来对了！我花灯张的名头在这帝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我这儿的花灯绝对算是…”
卫骊清冷的声音浅浅地传了过来，在花灯张拼命地自夸中清浅地似有若无，刚刚只有沈沛可以听见：
“倘若我许你一个承诺，你当如何？”
沈沛楞楞地立在原地，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您瞧瞧我家这花灯的颜色，这质地，这可都是上好的…”
卫骊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的一个回答，灯火摇曳，让沈沛几乎有一种他眼底盛满了期待与温柔的错觉。
沈沛低下头，认真地想了想，道：“那就请公子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吧。”
卫骊俊美的容颜仿佛有失落一闪而过，仿佛在循循善诱：“不再认真想想吗？我的话一言九鼎，机会只有一次，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不会拒绝。”
沈沛笑了笑，坚定道：“不用，就这个。”
“您看看，样式多齐全啊…”
卫骊看着手里的花灯：“这件事，我自会吩咐常青去办好，不算。再想一个 ，一个，你最想实现的。”
沈沛没想到还能这样，不过既然卫骊已经答应，顿时展了笑颜：“那公子，我要天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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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子，别的什么都可以吗？”
“嗯。”
“公子，您就买一个吧！花灯定情，送给您旁边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正正好…”
什么都可以，哪怕，你提出要做这北忠侯府的少夫人，我都不会拒绝…
沈沛却收了笑容，认真道：“那奴婢恳请公子，让奴婢见一见我两个妹妹。”
卫骊的神情骤然冰冷，连话都透着说不出的寒意：“为何？”
沈沛定定地直视卫骊的眸子，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奴婢已三年未曾见过胞妹，心里着实思念不已。”
卫骊不再看她：“当初我既然答应你会好好照顾你的两个妹妹，便一定会说到做到。”他毫无波澜地瞥了沈沛一眼：
“至于这个愿望，你再好好思考思考。”
说完便从袖中取了一方银锭丢了过去，止住了花灯张滔滔不绝的话，手紧紧地握着一盏精挑细选的花灯的手柄，不再看沈沛一眼，慢慢向前走去。
这盏花灯，原本是要给沈沛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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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印象里，除了那一次，卫骊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可是这一咳，她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他的怒气。她忽然想起了燕肖在密信里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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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一提到小流和小漓她们，卫骊就是如此的反应？为何燕肖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提出见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第50章：火海焚灯
卫骊一身雪白，提着一盏花灯在前方慢慢地走着。街上出游的女子都忍不住悄悄投以目光，羞红了脸相互窃窃低语，然而在卫骊冷若冰霜的神色下，又不敢贸然上前。
“公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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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个大胆的姑娘呢。
“小女子名唤挽月，不知公子今夜可愿赏光与小女子一起同游这帝都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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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卫骊并非是这样的人。沈沛的清楚地看到了卫骊雪白的脸上已经悄然布上了一层寒霜。
沈沛赶紧上前，施了一礼，解围道：“这位姑娘，实在是抱歉，我家公子还有要事在身…”
赖挽月十分不屑地上上下下扫了沈沛一眼，嗤笑一声：“你是谁？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沈沛的眉心一沉，然而一股力道忽然从肩上传来，轻轻一带，下一瞬，沈沛整个人就跌进了一个满是龙涎香的怀抱。
沈沛睁大了眼，楞楞地，有些不知所措，卫骊低沉的声音淡淡地从上方传来：“失陪了。”
然后下一刻，随着周围的一阵惊呼，腰肢一紧，卫骊竟然一手提着花灯，一手将沈沛拦腰揽起。
绚丽非常的帝都灯火在眼前一一掠过，化成一片瑰丽的色彩，像一场梦。沈沛一侧过头，便能看见卫骊玉雕般的侧脸，然而她又很快别过头，只觉得脸像火烧一般。
想什么呢？世人都言卫公子是神仙般的人物，岂能是随便肖想的？
而且…
她想起了与燕肖的约定，她终究是要离开卫府的。
一落地，沈沛便快速地拉开了同卫骊的距离。低声道：“奴婢冒犯公子，罪该万死，还请公子责罚！”
沈沛深低着头，看不到卫骊的神情，只能看到卫骊提着花灯的手一下子攥的生紧，在灯火的掩映下，隐约能看清因用力而微微凸起的青筋。
良久，卫骊的声音传了过来，平静的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无妨。”
沈沛抬起头，卫骊已经转过了身，仿佛在饶有兴趣地看着旁边正表演得十分热闹的药发火人。
沈沛环顾四周，这里竟然是，东风桥！
这究竟是早有意料还是仅仅只是巧合？
“好！”
“再来一个！”
旁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热烈的叫好声，却见戏台上一树一树的药发火人正咿咿呀呀的婉转曼唱着，随着四溅的火星扭动着轻盈的腰肢。
沈沛站在原地，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去，卫骊的白衣很快被人群淹没。
这时，树上一盘一盘的药发火人突然剧烈转动起来，烟火四溅，眼皮一下子跳了起来，暗卫强烈的直觉涌上心头。
不好，那药发火人有问题！
沈沛本能地冲向戏台，然而那一树一树的药发火人已经骤然爆炸，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熊熊火光骤起，戏台附近的人死伤大半，残肢洒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