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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埋忠骨,从此,悠州,天下,裴家军不护了。”
“今日,臣沈赐,字字僭越,无可后悔。”
“苟延残喘,耻辱!”
“臣沈赐,自刎【创建和谐家园】,与兄弟们阴间共度守年夜,绝笔。”
冷……
寒……
无声。
第47章 八字遗书
将案件卷宗一并交给了张拓,接下来的事就轮不到她来管了,她只负责查案,审案,不负责断案。
出了刑部,暮色已经渐渐昏沉,黑暗吞噬蚕食这竟有的白昼。
起了凉风。
这朔风是从南方而来,凛冽,冷然。
旁人的细细耳语很近、也很清晰,“太惨了整整十万军队呢,全部葬死在了悠州。”
“可不是吗,裴将军也是一条好汉啊,我听南境回来的士兵说,悠州的子民们为裴将军立了一块碑。”
“……”
容雁怔了怔,停下脚步,转过身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那几人【创建和谐家园】的看向她,“裴国公,裴将军阵亡了,你不知道吗?”
“阵亡……”她的瞳仁都随之轻轻发抖,“可是裴之鸣将军?”
“是,昭和郡主的丈夫,裴大将军。”
容雁心脏忽然一攥紧,皇帝,没有派兵……
她身形忽然虚弱一晃,身旁的绿胭扶住她的手臂,“姑娘,姑娘……您没事吧。”
容雁脸色苍白如纸,难道这终究是宿命吗?
女配、男配,一个被命运早就安排,微不足道、无非挣脱的命运……
亦如裴之鸣,亦如裴屿,亦如我……
“去裴家。”
绿胭说了一声是,扶着容雁上马车。
一路安静。
但,容雁有一种压抑,几乎要将她喘不过气来,今日是裴家,几年后便是容家,卫衍会用最锋利的剑,【创建和谐家园】她的心脏。
……
裴国公府,门外连驻守的侍卫都没有。
容雁没想明白,为什么一个堂堂的国公府,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她就这样,毫无阻碍的进了裴家,一路到达中庭,再至主院,依旧无人。
萧条、冷瑟为整个国公府,渡了一层迟暮的凄凉。
她将门推开。
里面是暗的,没有一丝的光。
她的瞳孔却顿然一缩。
干枯的血在青色的地上凝聚成了块。
女人的尸体已经泛着死后的青灰色。
她身上穿着苏绣的血红嫁衣。
唇齿发白。
手里死去也不愿意松开的纸䇳。
幼小的裴屿华服染了红血的鲜血,那是他母亲的血。
他没有太多的情绪,无声无息的抱着他的母亲。
黑暗将他笼罩。
瞳孔里,已经空洞了,脸上的泪早已干涸。
容雁手腕上的那一截玉环,忽然“咔嚓”一声,眼见那卫莠曾送她的那一手镯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裂痕。
“裴屿……”
她声音像是吞了一口黄沙一般,艰难、而又干涩,颤抖的瞳仁,清泪就这样滑了下来。
少年轻颤了肩膀。
背光而来的少女,那般刺目,与他,太遥远了,像是他在人间遥遥相望的广寒宫,隔了数亿光年。
他眸子里蕴着墨泽,寒冷、孤独,声音有着一丝沉沉的沙哑,“滚……”
容雁不动,咬着唇,死死地盯着他,“我不走,我怕……”
后面哪一句始终没有说出口。
他抬起那淡漠的脸,对上了容雁那一道视线,冷讽道:“是怕我【创建和谐家园】吗?”
容雁蜷缩住了手指。
他幼小的身躯抱起了卫莠的尸体,从她身边过之际,顿步,“我裴屿,从不需要他人的怜惜。”
容雁心膛窒息地疼,滚烫的泪珠,缓慢落下。
暮色苍凉,少年步子很沉,一步,一步……
像是永远走不完的尽头。
飘零而落的纸笺,落在容雁的裙边,她捡了起来,是一行字,她没见过的字,很有力,像是刻入骨血一般。
信上写道:
身已许国,再难许妻。
……
短短八字遗书。
结束了裴之鸣的一生。
第48章 站起来
那是大魏443年,最后的一个晚上。
整个大魏帝国陷入了喜迎新年的狂欢中,张灯结彩、彻夜响起的炮仗“噼啦啪啦”响个不停,喧闹、繁华。
寒月笼罩的裴家,与周遭的繁荣宣闹,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凄冷……
孤独……
摇晃的丧灯,散发着微小昏暗的光,在硕硕寒风里,只能任风摇摆,无力又无助。
寒鸦嘶声戚戚,惊了这静夜。
守年夜,又称团年夜。
这一晚。
裴将军忠骨埋藏在悠州大地。
夫人卫莠伉俪情深,随其而去。
低低的暮空像沉铁一样压了过来,雪白点点,从天际降临人间。
他们说:瑞雪兆丰年……
“姑娘,该回去了,否则老爷夫人那边……”绿胭的声音在寒风里有些不清晰,目光复杂的看着容雁。
容雁微微颤了颤长睫,冷风扑在她的脸上,鼻息都是刺骨的寒。
远处,丧灯微火之下,白布缥缈。
少年换上了麻衣孝服,清冷卓绝的脸,屈着膝,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
硕大的棺椁前,他清瘦、渺小,宛若尘埃。
她选择漠视了绿胭的话,一步一步的迈进他,跪在他的身旁,一同仰望这灵牌。
裴屿声音沙哑而虚弱,“不是让你滚了吗……”
她没有恼怒,反而微微一笑。
“裴屿,你见过长白山和塔克拉玛干沙漠吗?”
少年眉眼戾气,唇抿紧,一字不发。
容雁笑了笑,“我曾见过长白山最高处的一捧雪,晶莹剔透的漂亮,还有塔克拉玛干沙漠,那里呼吸都会吞食黄沙,我依然记得沙子在喉咙里滚烫灼烧的感觉,但当暮色笼罩漫漫黄沙时,天空浸染了一片血色,一切都值得。”
“没有去过长白山的人,以为哪里是终年寒冷的。”
“没有去过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人,以为是遍地荒芜。”
“但我在黎明前看见终年积雪消融,又在漫漫黄沙中寻得一株绿意盎然的野草。”
“希望,是自己寻找出来的。”
幼小的少女一字一句都像是拥有无形力量,将他从深深陷入的沼泽里,一步一步的拖出来。
她道:“我一直懂的一个道理,没有经历过别人的人生,就没有资格评价,但我……经历过。”
“我亲眼看见我的叔叔,用匕首切断我父亲的咽喉。”
“年幼的妹妹被人活活踩死。”
“母亲……”
那一瞬间,她缓缓闭上了目,清泪滑落,她甚至没有勇气回顾那一个画面。
“那一年,我甚至没有勇气去对抗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