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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近已年关将至，各家女眷近几日都会前往南山寺前去祈福。
马车滚过冻土划过承重的痕迹。
容雁假寐着，耳边是容月聒噪之声，延绵不绝，随后又是林柔霜被其逗乐的悠然笑声。
烦——
又过了半刻钟，外头的马夫道：“夫人，前面就是虔诚梯了，您和姑娘得自己上去了，小的在下面等你们。”
林柔霜轻嗯一声，于是三人下了车。
南山寺脚下始终年盘踞的老松林，常年青绿，中间用青砖建立的虔诚梯，一眼望不到近头。
容月瞠目咋舌，“娘，我们要自己爬上去？”
林柔霜点头，“嗯。”
容月愁苦，“这也太长了吧，娘，我……我不想上去了。”
“不行，往年你都没来，今年必须去一次。”林柔霜声音刻板。
容雁看着这母女温情的模样，不动声色，又转眼看向四处翠松，风过之际，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攀爬心头，空空落落的，虽然讨厌林柔霜与容月，但她从小母亲便去世了，这种温情是她从没有过的，心尖儿泛滥着酸。
“走吧。”林柔霜道。
三人不得不踏上这趟求佛之旅。
刚至半山腰，身后踏踏匆匆的脚步声如同擂鼓，声势浩大，容雁回眸一看，竟是户部尚书颜海铭，他带着一纵小队急匆匆的，火急火燎。
颜海铭看见容雁，顿然笑靥如花，就连林柔霜这个主母都没先理会，直接大步一跨，粗粝的手掌揉着小姑娘的头，“容二姑娘，你怎么也来了？”
容雁被他揉乱了头发，也不气恼，乖巧答道，“为年关祈福。”
颜海铭恍然，“哦~”了一声。
一旁林柔霜脸色铁青，这个颜海铭放着自己一个主母不理会，去理会一个庶女？这也太没有教养了。
颜海铭似乎才看到林柔霜，微微笑，“容夫人好啊。”
林柔霜行妾之礼，“贱妾林氏见过颜大人。”
“免了免了，都是虚礼。”
林柔霜目里深深划过一丝冷笑，又一脸温柔问道：“敢问颜大人如此行事匆匆为何？”
“太后娘娘在南山寺定了圣香，要在各个主殿上点燃，为皇家祈福。”
“各个宫里……”林柔霜有些惊讶，“那得不少的开销吧。”
颜海铭笑了笑，话锋一转，“忙着办差，就不叨扰容夫人和容姑娘们了。”
林柔霜点了点头。
颜海铭跨步之际，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将脚又收了回来，问容雁，“不知容二姑娘，对四皇子沉船有何看法？”
这么一问，容雁倒是愣了。
容月不忍讥嘲一笑，“这位大人，她能懂什么？木鱼脑壳没开窍，蠢得要命。”
颜海铭皱眉，容雁蠢？这天底下还有几个聪明的人？
虽受讥讽，她却一脸淡然，轻轻吐出四个字，“人为，势大。”
“噗，”容月笑出了声，“在这装神弄鬼什么呢，别打脸充胖子了。”
然……
颜海铭的眸子却微微凝重，“何出此言？”
容月笑容一僵，这老头还真信容雁这傻子的话？她倒是要看看，这容雁能说出点什么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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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预知
容雁道：“瞿河为官河，运行一直都很平稳，十几年也未必能见一次意外，但哪一天虽逢暴雨，但掌舵人都是十几年的老水手，明知离南水渡口不足一里，不选择停靠船只，而选择继续往周水渡口前行，这尚且不合理，其二，是在瞿河上流湍处翻了船，看似合理，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河里布满暗桩……”
她的声音冷幽，目光微沉。
那一瞬间，颜海铭感受到了如细绵的【创建和谐家园】进所有的毛孔，冷森森，背脊阴寒，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暗桩……
颜海铭吸了一口凉气，“我明白了，那就先告辞了，容二姑娘。”
容雁轻轻地“嗯”一声，目送颜海铭离去。
容月在旁边听得一脸懵比，这一个字一个字讲出来她懂，但是连成一句话，感觉就像天书一样，但是那个老头颜海铭却一脸深有感悟的模样，莫非……这容雁还真有点本事？
想着，容月不忍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容雁淡笑，红唇吐字，“猜。”
“猜？”容月瞋目，“你瞎说的他也信？？他是猪吗？”
林柔霜一记冷目飞过，容月吓得立马闭上了嘴。
容雁笑了，不再言语，而是加快了身后步伐。
到达山顶之时，已是近晌午，光晕柔和，南山寺被渡了一层金光，似神佛垂怜，满是圣洁。
容雁跪倒在蒲团之上，闭上了眼睛，十分虔诚。
倏然，脑海中刀光掠影。
山河撼动。
百万铁骑踏破疆土。
血脸。
染红的将军盔甲。
一把穿透大地，立于风中，沾着寒光的血剑。
眉目间像极了裴屿，他唇齿发白，迎着呼啸凛冬的长风，一身傲骨，不卑不亢道：“臣虽死，国在，臣便在！”
“呵！”这最后一声，充斥着殊死一搏的勇气。
“容雁！”
“容雁！”
容雁睁眼之际，清泪滚烫，掉进了蒲团之上，晕染成花
容月傻眼了，“你哭了…我…我没说什么吧，你怎么哭了？”
容雁心无法安宁下来，她不明白自己脑海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场景，但她很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将军是裴屿的父亲，裴之鸣。
这记忆……
令她不安，但是裴将军远在塞外，她一个无权无势地庶女，又能做什么？
无非。
等死而已。
心微寒。
她擦去了眼泪，她不能确定这具体在什么时候发生，但一定快了，她必须做点什么。
方转身之际，她便看见外面站着的裴屿。
她愣了。
随后，后面又走出了卫莠，看见了容雁，温柔地笑了，“小容雁，你也来了？”
说完，修长的手指刮了刮容雁的小鼻子。
容雁微微一颤，看着这个温顺的女人，脑海里却是那血色斑驳，尸橹千里的画面，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点头，“见过国公夫人，裴少爷。”
卫莠笑了笑。
一旁的林柔霜脸色难看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一个主母在这里，都不把她当回事？一个个都跟这个没名没分的小寡女打招呼？
第36章 童工
“呵呵……”
“见过国公夫人。”
林柔霜的语气泛着那么一股子的阴气，听着像是指甲刮过黑板的嗞嗞声，好令人不爽。
卫莠也是个好脾气，没说话，眉眼温润，嗯了一声后，摸了摸容雁的小脑袋，“那么不聊了，我们现在要去祈福了。”
容雁点头。
离去时，看了裴屿一眼，脑海是裴之鸣死去的场景，神情复杂。
随林柔霜二人离开，到了门院，憋了好久的林柔霜似不屑，嗤了一声，“什么东西。”
容雁心底冒了一丝冷笑。
夜晚，刑部。
昏暗清冷的烛火下，刑部尚书张拓摘了官帽，磕着瓜子，壳捻在手里，眉眼可见的烦躁之意，“吱呀——”一声，门开了，颜海铭满带风霜，正步而来。
张拓见颜海铭来了，瓜子壳撒了一地，哎呦一声那叫一个愁苦，“颜兄，你可终于来了，把小弟我等得啊。”
颜海铭哈哈大笑，随即脱下官帽。
张拓连忙给他腾出了一个干净的地，“快坐，快坐，你再不来，小弟我都要愁哭了。”
说着，便将一叠瓜子仁递到颜海铭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颜兄，可有头绪了？”
张拓所言指的便是“四皇子沉船”之事，他与颜海铭素来交好，况且颜海铭思维灵活，宗能想出不一样的看法，借此点，所以这次特地来找颜海铭帮忙，也算是协助办案了。
颜海铭：“船只是否打捞出来了？”
张拓点头：“那可不，再拖，小弟我脑袋都得搬家了。”
颜海铭笑了笑：“明日你再派几个水性好的，去事发的那一段河段，查查有没有暗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