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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想,我跟夏这样子算什么?一想到她那晚绝情地将门关上的样子,我就恨不得这辈子再也不要看见她。我想她肯定也特别恨我,谁让她妈是被我妈气死的呢。
我们俩这辈子是彻底谁都没法原谅谁了。
| 第六章 |
你只是替代品
我不仅得陪着老太太演戏,
还要陪着林越深演戏,
我容易吗?
半途苏珊珊接了个电话,然后就急匆匆地把我甩了,我连拜托她帮我留意有没有熟识的幼儿园工作人员什么的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我跟夏云估计得彻底变成陌生人。爸妈还在监狱里蹲着,奶奶一年前也走了,我现在就只有夏雨一个亲人了,就算真的跟老太太吵上一架,我也坚决不能把夏雨送去国外。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出了酒店。街上突然下起大雨,急促而凶猛,雨滴砸在皮肤上,凉透了。我侧过头,看见商店橱窗里自己晕了水汽的脸,恹恹的,有些苍白,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人群开始骚动,大家都在找地方躲雨。我忽然被人重重地撞了一下,对方人影一闪,头也不回地跑了。我抚着被撞的胳膊,回头望了那个人一眼。我其实是想提醒他,他的东西掉了。
我往地上一瞧,发现那是一本杂志,大约是掉在地上才翻开了。我愣愣地看了几眼,居然发现上面的人是林越深和我,还有夏雨。那天在动物园的照片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杂志上,配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三个人手牵着手,居然带了那么点温馨的味道。
我想看清楚一点,可杂志已经被迅速涌来的人群踩了好几脚,然后淹没在雨水里。
我脑袋里忽然闪过异样的感觉。我记得林越深一向不喜欢家里的人上报纸、杂志什么的,就连当初结婚也鲜少有媒体曝光,怎么会有这样的照片被登在杂志上?
“夏果。”我还没好好想清楚,一只手突然袭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然后用力一扯,逼得我不得不面向他。
这场景就仿佛电影里所有没有声响的慢镜头那样,冰凉的雨水、拥挤的人群、氤氲的雾气,以及雾气里那张记忆中的脸——
下巴削尖,嘴角好像永远都是倔强地往上翘着的,鼻梁高挺,睫毛又浓又密,被雨水打湿后,伏在眼睑上。
我觉得自己在做梦。
“夏果。”傅靖痕又叫了一声,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我。我看见他胸膛一起一伏,伴着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然后,我就傻了。
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特别冷,我鼻子一酸,视线就更加模糊了。我跟傅靖痕像两个真正的傻瓜一样站在汹涌的人群里一动不动,那样贪念着彼此。
我回去后就感冒了,不停地打着喷嚏。老太太看了一眼跟落汤鸡一样的我,又训了我一番。我身体不停地发抖,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用人端着姜汤过来,我捧着碗的手都是颤抖的——太冷了,冷到骨头里了。
“夫人,您先沐浴,把衣服换了。”我愣愣地看着巴塞洛缪恭敬而又温和的脸,他的嘴唇在动,可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傅靖痕,傅靖痕,是傅靖痕对吗?
刚刚是傅靖痕。可是我跑了,我一甩开他的手就死命地跑,跟只兔子似的,又急又快,跳上出租车报完地址就回来了。
他在追。他真傻!雨那么大,他像疯子一样追着车跑什么?他以为他在拍电视剧啊?
他真傻!傻透了!跟以前一样蠢!太蠢了!
“夫人,夫人。”巴塞洛缪还在说话,我呆呆地看他一眼,然后进了浴室。
花洒下的水滚烫,身上的皮肤仿佛都要烧起来了,眼泪混在里边,落在嘴唇上有点咸。我觉得我可真是没出息,上次见到姚倩也是这样,跟欠人钱似的拼命躲。不是说清楚了吗?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有什么好躲的?真是没出息!
没出息透了!
我调整好情绪,裹着浴巾出去。林越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就那样坐在沙发上,听到响动后,抬眸看了我一眼。
那是极深极深的一眼,仿佛寒潭。
“你的电话。”修长的手臂白皙得可以隐约看见皮肤下的青筋,纤长的十指微微弯曲握着正在振动的手机递过来。
我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越深的表情,他微微抿着嘴唇,下巴绷得有些紧,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脸轮廓清晰得仿佛希腊雕塑一般,长长的睫毛伏在眼睑上,遮住了眼睛,因此我也弄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我接过林越深递来的手机,触到他指尖,他的指尖冷得像冰。
一串熟悉的号码映入眼帘,我的心急促地跳了几下——是傅靖痕!
我当即把电话挂了,手都有点发抖。
“怎么不接?”林越深声音低沉,眼睛微微一眨,然后看向我,好像早已经把我看透。
我捏着手机,就这么一两秒的时间,觉得手心都浸出汗来了。
“不认识的,大概打错了吧。”我又想逃,心想: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过来。”他解开领带,把亚麻衬衣的纽扣松开一两颗,露出一截诱人的肌肤,然后朝我伸出手。几步之遥的距离,我几乎只要把手伸出去就能触到他的指尖。
可是我就是觉得危险,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偏偏这个时候,手机再一次响起来,机身突然的振动吓得我差点直接把它扔了。
“接!”林越深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连薄唇吐出的字都是锋利的。
我打了个寒战,立马哆哆嗦嗦地按下接听键。
“夏果,我现在发现你们可真是姐妹啊,都跟我装是吧?我苏珊珊真是瞎了眼才认识你!”苏珊珊的声音一传过来,我就觉得天下太平了。我从来没觉得苏珊珊的声音这样好听过,以至于我压根就忽略了她说的是什么。
“你说什么呢?”我转过身,背对着林越深轻轻呼出一口气。
“还跟我装呢?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笑啊?我跟个傻子一样被你们姐妹玩!”
苏珊珊这番话太莫名其妙了,我也怒了,没头没尾的她冲我发什么大小姐脾气呢,于是我说:“苏珊珊,你忘吃药了吧,抽什么风呢?!”
苏珊珊就冲我吼,我在电话这头都能感受到她的怒气:“你才抽风呢!你装什么呀?你姐和顾肖都要私奔了,你还跟我装!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在万泰酒店,当场抓的现行!你姐跑哪儿去了?是不是找你去了?”
我有点消化不了苏珊珊突然给我的一连串信息,怎么又是顾肖又是私奔的?
我打了个喷嚏,觉得脑袋被苏珊珊绕得有点晕:“什么私奔啊?怎么又扯到你家顾肖了?我没听明白。”
“你不明白谁明白?你就跟我装吧,我算是看清你了!你给我告诉夏云,有种她就别出来,否则我连她和那个小孽种一起撕了!”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我握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突然一个激灵,转身去看身后的林越深。
“我姐跟顾肖……你知道?”我就是觉得林越深是知道的,夏云老公那事也肯定是他干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巧?
林越深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又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我坐过去。
我挪过去坐下,不动声色地跟他隔了一点距离。他伸过手来闲闲地卷着我的头发,声音淡淡的,但我就是看见他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转瞬即逝。
我身体僵了一下,突然有点同情夏云的老公。依林越深的手段,应该远不止于此吧。
“阿嚏——”我又打了一个喷嚏。我觉得我肯定感冒了。
林越深探了探我的额头,睫毛微微垂下来:“听说你是淋着雨回来的,怎么回事?”
“雨下得急,没躲开。”我脑袋有点晕,也就不去计较他的手了。其实,我的额头那样烫,被他凉凉的手指摸着还挺舒服的。
“去吃药。”
我想起自己刚才还在电话里让苏珊珊吃药呢,因此,现在听到这句话,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
“我没病。”估计我接得太快了,林越深听出来了,侧过脸,轻笑了一声。
“我去睡觉。”我站起来,跟兔子似的直接朝被窝里钻,把头也裹了进去。
我想着,这病生得挺值的,起码今晚不用应付林越深了。
不知道傅靖痕有没有着凉?应该没有吧,他的身体可一向比我好多了。我记得毕业那年我们去爬山,也是突然下起雨,到了山顶我就感冒了,冷得身体直哆嗦。在山里手机压根就没有信号,傅靖痕就把我抱进帐篷里,把所有能取暖的都盖在我身上。可我还是冷,他就只能把自己的衣服脱了,钻进来,用滚烫的身体紧紧抱着我。
那一晚,我是听着傅靖痕的心跳声睡过去的。年轻的身体,沾染着山间的青草香,味道熟悉而陌生,却温暖得不可思议。
我裹在被子里,模模糊糊地回忆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一沉,就睡过去了。迷糊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伸进嘴里,固执而强硬,然后有苦涩的味道在唇舌间化开……
没过几天我就接到夏云的电话,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平静而优雅,带着惯有的矜持与骄傲。
我略略想了想,就答应了这场会面。
地点仍是一家酒店,却不是万泰。夏云穿了一件欧式风衣,鼻梁上架了一副大墨镜,一头栗色鬈发披在肩上,只露出半张保养得宜的脸。她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看起来倒像某个躲着狗仔的明星。
我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在她对面,向服务员要了一杯橙汁。
夏云笑了笑,她把脸上的墨镜摘下来,然后我看见她的眼睛,那样漂亮的一双琥珀色眸子,水晶葡萄般嵌在眼眶里,此刻却含着浓浓的鄙夷与怨毒。
她挑了挑眉,说:“我以为你不会来的。要知道,你最擅长的不就是逃避吗?”
我冲她扯了扯嘴角,她漂亮的瞳孔里就映出我尴尬而又苦涩的微笑。我突然觉得自己在夏云面前真的跟一只丑小鸭似的,就好比,在这种场面,夏云总是能驾轻就熟地保持她天鹅般的优雅,而我,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
“人会变。我以前觉得你再过分至少也有原则和底线,可你看你现在不是就没有下限吗?”我垂下眼帘,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些,而不是当场给她两耳光再走人。
夏云笑了,她笑起来确实很美,就像苏珊珊以前偷偷养过的罂粟花一样,带着那么一股妖娆的魅力。
“没有下限也是被你【创建和谐家园】的!你妈特别擅长演戏,而且场场精彩,跟个戏子似的。而你,显然没遗传到你妈妈的基因,又蠢又傻,跟你爸夏正明简直一模一样!”
我手握着盛满果汁的杯子,握得很紧,忍着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它朝对面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泼过去。
苏珊珊说得对,我真被老太太“教育”好了,要搁以前,我早就两耳刮子朝她甩过去了。
“怎么,又想跟我动手?你先看看这些再说吧。”她扬了一下嘴角,露出冷冷的笑容来。
我瞟了一眼,是那天在大街上瞅见的那本杂志。我当时还好奇这种照片怎么会被登出来,这不像是林越深的作风。
“好温馨哪!”夏云的指尖缓缓摩挲着那些照片,“要不是你那天跟我说你在林家的状态,我还真以为你过得特别好、特别幸福呢!”
我突然觉得对面的夏云有点不正常,难道是她最近压力太大,受的【创建和谐家园】太多了?
“你想说什么?我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关你什么事?你脑子坏掉了吧!”
“你觉得你配幸福吗?你配吗?你这辈子都该替你妈赎罪!我妈当年从你妈那儿受的罪,总有一天会统统报应在你身上的!”夏云恶狠狠地瞪着我,用她漂亮的、盛满怨毒的瞳孔,“你看,报应不是来了吗?你以为林越深娶你是因为喜欢你?得了吧!我们家什么门第?林家什么门第?哈哈,夏正明当初还特别兴奋能攀上林家这根高枝,却根本不晓得是自己后院起的火。你知道当初夏正明【创建和谐家园】的证据是谁送上去的吗?就是你妈,你那个跟戏子一样成天做戏的妈!”
我整个身体都震了一下。虽然我不相信夏云说的,可就是有一股寒意从脚尖蹿上来,冷冷的,顺着身体各个部位的血管逆流而上。
“你逻辑学没学好吧?我妈为什么要那么做,把自己也弄进去?”我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努力想要甩掉那种荒唐的感觉。
“疯了呗!换成是我,我也得疯。好不容易把前妻气死了,自己转了正,谁知道男人在外面又养了一个,还生了个儿子。外面那个成天打电话劝你妈离婚呢!她能不疯吗?”夏云玩着自己的水晶指甲,声音凉凉的,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我脑袋里全是嗡嗡的声音,有点消化不了这些信息。
我一直以为我妈不知道夏雨的存在,要不是我爸进了监狱,怕夏雨没人照顾,我也压根不知道还有夏雨这个人。
可是,我妈知道夏雨,一直知道,连我爸都不知道她知道。
“你妈要拉着夏正明一起死,还要设计你嫁给林越深。你当初是不是觉得自己放弃傅靖痕嫁给林越深救你妈特别伟大啊?”
“可是,林越深为什么要娶你?他凭什么要娶你这种一无是处的人?要不是你命好,长了一张跟他前女友相像的脸,你以为他会正眼看你?看看吧,我也是最近才看到的。这个女人,将是你后半辈子最大的噩梦!”说完,夏云砸了一本杂志过来,估计就是刚才她自己翻的那本。我没动,她话里的信息太多了,我真没办法一下子消化。我就是觉得挺冷的,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都在打着哆嗦。
“她离婚了,最近刚回国。林越深最近是不是对你特别好啊?我估计他是想气气她。夏果,我可真替你悲哀!以前你是你妈手上的棋子,现在你是你老公手上的棋子。也是,蠢货除了做棋子被人利用外,也没有什么别的用处了。”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神轻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对了,”走之前,夏云顿了一下,说,“我还要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还真难跟那头猪离婚。可惜了,我本来想的是你肯定得被他糟蹋的,没想到让你逃出来了。现在好了,我离婚了,再也不用对着一头猪过日子了。而夏果你,我就等着看你遭报应!”说完夏云就走了。我呆愣在位子上没动,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人抽光了似的,我连揍夏云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波一波的狗血洒过来,我觉得我都快被淹死了。
良久后,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途中我撞翻了一名服务员的托盘,我呆呆地蹲下去捡,我说:“对不起啊。”说完后我就被吓到了——我的声音特别哑,跟哭了似的,可是我压根就没哭。我怎么可能哭呢?夏云她就是个疯子。
“小姐,您别动,会被扎伤的。”她还没说完,我就感觉整个手掌都疼了一下,血珠密密麻麻地往外冒,我看着看着,就愣了。
疼,特别特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