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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靖痕看我们聊得起劲,没插话。他也没怎么动筷子,只是一直给夏雨剥虾。最近,傅靖痕三天两头地过来关心我家的伙食,跟夏雨混得很熟。
半途夏雨想上厕所,傅靖痕便带他去。
他们俩一出去,姚倩就抿了一口水晶杯里的红酒,然后问我:“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大概是问我离婚后有什么打算吧。
“好好过呗。我想先把工作做好,人总要自食其力。”我下意识摩挲着杯沿,淡淡道。
姚倩笑了笑:“也对。”突然又拿起酒杯,坐直身体,诚恳地看着我说,“夏果,我必须郑重地跟你道歉。无论你当初的选择是什么,作为朋友的我都不该那样说你。来,咱们干一杯,以后咱俩还跟以前一样,行吗?”
我忍不住笑起来,跟她碰了碰杯子,然后一口干了。
姚倩又喝了一大口酒才说:“我们能跟以前一样,那你和傅靖痕呢?夏果,他到现在还喜欢你。你知道,以傅靖痕的条件,他早该有女朋友了吧?可是,这么多年了,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因为他一直放不下你。他上次去你家,回来后就说你特别不会照顾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带着夏雨。我估计,他最近都没怎么跟我联系,应该是去找你了吧。所以,你们俩就痛痛快快地和好吧,我看着也高兴。”
我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好傅靖痕这时候带着夏雨回来了,他看了我们俩一眼:“你们俩说什么呢?”
“说你是不是带着夏雨摔厕所里了,这么半天都不出来。”姚倩嗔了一句,托着下巴闲闲地看着傅靖痕,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姚倩有点喝高了。
傅靖痕摸摸鼻子,重新落座。
要分开的时候,姚倩一个劲儿让傅靖痕送我回家。她今晚喝得有点多,走路都不稳,偏偏还要逞强:“我有司机,你送夏果,快去,司机马上就来接我了。”
傅靖痕不得不扶着她,夜风把他的白色T恤吹得鼓起来,饭店外辉煌的灯光将他的脸照得半明半暗,只一双比任何星辰都要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有些为难和尴尬。
我说:“我跟小雨坐车回去,你送她吧。”
傅靖痕却固执地盯着我说:“一起上车,我先把她送回去,再送你。夏果,上车。”
“这样太麻烦了,我们又不同路。小雨都困了,你就先送姚倩回去吧,我打车。”我牵着夏雨的手,微笑着说。
傅靖痕犹豫了一会儿,干脆先将姚倩扶上车,然后回头冲我坚定地说:“那你等着我!夏果,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我站在饭店门口,看着傅靖痕把车开得越来越远。晚上的风凉飕飕的,吹得我胳膊发冷,我突然不知道是不是该等着傅靖痕。
直到夏雨摇了摇我的手,我才回过神来,然后急忙带着他去路口打车。
好不容易等来一辆出租车,我刚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却突然从后视镜里瞥见上次那个黑影正拿着相机朝我们的方向按下快门。
我握了握拳,低声对夏雨说:“小雨,你先在车上等姐姐一会儿,姐姐马上回来。”然后我关上车门,大步朝那个人走过去。
见我直直地朝他走过去,那个男人还佯装拍照的游客,拿着相机拍照,极为镇定,显然是做惯了这一行的。但是,我非常确定他是做什么的,因为确定,所以更加愤怒,气得浑身发抖。我想,林越深真是一点都没变。可是,这样算什么?这个样子算什么?!
“拿来!”我站在这个陌生男子面前,伸出手。
“小姐,什么事?”都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还在装。
我想也没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抢过相机,翻了翻里面的照片,发现果然全都是我和夏雨的,甚至还有傅靖痕的,一张一张全是我离婚后的生活。我把照片全部删除才将相机重新扔回给他,并说:“告诉你们老板,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他不要再变态得找人跟踪我!”
克莉斯敲门进去时,林越深刚把公司里的一名高管骂走。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被林越深丝毫不留情面地骂了个狗血淋头,出去的时候连眼睛都是红的。克莉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最近林总的火气不是一般大,总公司一片低气压,稍微有点眼色的高管们都恨不得拖家带口地往分公司跑,要不就是出差什么的,只要不在林越深眼皮子底下就行。
秘书室里更是怨声载道,大家纷纷来找克莉斯探口风,一群瘦得跟火柴似的“白骨精”围上来,简直是热情似火。现在,连递电话这种小事她们都撒娇卖萌地磨着她进来跟林总说。
“林总,方才乐正生先生打电话进来,说您方便的话,请回一个电话给他。”
林越深愣了愣,依然蹙着眉头,显然是刚才的火气还没撒完。不过他倒没将火撒在克莉斯身上,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克莉斯赶紧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她虽然是林越深身边的得力干将,不至于动不动就被炒,但不包括林总正在气头上的时候。
克莉斯一出去,偌大的办公室又静下来。林越深突然感到一阵烦躁,捏了捏鼻梁,疲倦地倒在皮椅上。
他最近总失眠。他躺在卧室的那张床上,总感觉她还在似的,就蜷缩在那里,只占了小小的一点空间,离他老远。他一气,就想把她捞过来,可是手上空空的,哪里有她的影子?他这才猛然想起,他与她离婚了。她竟与他离婚了!
他没办法,只好试着搬到客房去睡。大半夜穿过林宅长长的走廊,他突然觉得家里太大了,空空的,那样荒凉。他从小就住在这里,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偏偏她一走,就仿佛什么都变了似的。他在客房里也睡不着,这里没有她的气息,床上冷冰冰的。月光洒进来,照着他英俊而苍白的脸,他坐在床头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没有丝毫睡意,等猛然反应过来,突然又把烟头狠狠掐了。这算什么?凭什么没有她,他就要失眠?她那样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凭什么他是睡不着的那一个?
他竟越发恨起她来。
他就不该心软放了她!她不喜欢他又如何?总是住在这里,总有一点联系,证明她是他的。
呵,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可怜了?
他又想起Cloud。Cloud跟他一样喜欢她,总喜欢往她身上蹭,那样讨好她,可是她把它踢到水池里去了。他那天真是气坏了,仿佛被踢下去的并不是Cloud,而是他。他对她再好,她都不屑一顾。那会儿他是真想弄死她。他从来没有那样无力过,把她按进水里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红的。
这个女人的心焐不热,跟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可他总是心软,居然在离婚前还想教她游泳。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念头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就那一次,她就开始怕他,躲得远远的。他总是想,是不是当初她要是会游泳,就不会害怕了。这样傻的念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他只是固执地这样想罢了,仿佛这样可以安慰自己。
想到这里,他又恨起来。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站起来,准备回去睡一觉。他得好好睡一觉,实在不行,吃颗安眠药也行,总之不要再去想她。
“帮我把今天所有的行程都取消。”他拿上外套,只交代了克莉斯一句,就大步朝办公室外走。
偏偏回到家也并不如意,用人没有丝毫眼色,跑来问他:“先生,是这样的,夫人给小少爷买了一箱衣服,现在衣服送过来了,您看是退回去还是……”
“扔了!”又是她!怎么又是她?他烦躁地想,对用人没有丝毫好脸色,吓得用人急忙退了出去。他觉得气愤,哪里还能睡着,在床上躺了片刻,急忙又起来,连衣服都不曾穿好。
“衣服呢?”他冷着脸找到那个用人问,那用人觉得莫名其妙,但也不敢顶撞他,只好哆哆嗦嗦地说已经扔了。
他咆哮道:“扔了?你怎么扔了?!”
那用人不晓得他什么意思,看他那个样子,竟是十分生气,于是急忙说:“没,没扔!我把衣服收起来了。”那样好的牌子,她可舍不得扔,可以偷偷拿回去的。
“拿给我!”
用人急忙将那箱衣服取来给他,于是他抱着箱子回了卧室。他自己都觉得傻气,但仿佛这样才安心了一点似的,吃了一颗安眠药后很快就入睡了。
他这一觉睡到天黑,直到用人敲门请他下楼吃晚饭。老太太去了英国,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更显得冷冷清清。晚饭做得简单,他只尝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他突然想起乐正生下午的那通电话。
乐正生此人,他并不熟,听说与梁家有联系。梁非凡两兄弟他是晓得的,手段狠戾,生意上彼此倒有些往来。但他同乐正生也就是见过几面的关系。
想了想,他还是抽空回了一个电话过去。对方十分客气,周旋了几句,最后才状似不经意地道明目的,直言林夫人有兴趣在他那儿工作,他会好好帮忙照顾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狡黠。
外界并不知晓他们已经离婚,听乐正生那口气,倒以为他们只是在冷战。林越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也没说自己已经离婚。几分钟后,彼此挂断电话。
他将手机随意地搁在桌子上,呆呆地坐了那么几秒钟,又想起卧室里那箱东西,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于是,他吩咐人将那箱衣服抱出来,拿上车钥匙,然后开车出门。
我压根没想过林越深会亲自登门,他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所以,下出租车在单元门口看见他时,我还是很惊讶的。我想着:不至于吧!我不就骂了一句“变态”吗,他这么快就上门来找我理论?
可是我并没有眼花,靠在卡宴车头抽烟的男人真的是林越深。他很快也看见我,灭掉手上的烟头,然后迈着长腿朝我走过来,依然是那副衣冠楚楚的资本家模样。
虽然对林越深派人跟踪我这事我还是很生气的,但是在他面前,我向来没什么底气,每每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此刻当然也一样,所以,林越深高大的身影一靠近,我就条件反射般地拉着夏雨退了一步。
林越深立刻蹙了蹙眉头,抽烟的手习惯性【创建和谐家园】裤袋里,身体站得笔直,直接审问我:“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那口气,啧啧,十足的大爷样!
而且,林越深可真能装,瞧瞧他这演技,影帝啊!要知道,这一路上,我的气可一点都没消呢,于是火噌噌往上蹿,我忍不住嘲讽道:“我去了哪儿,见了哪些人,你不是很清楚吗?”
林越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漆黑的眼睛里又染了一丝疑惑,那表情看起来竟是全然不知的样子。
我懒得再跟他演戏,深吸一口气,打算一次性跟他说清楚,于是低头轻声让夏雨先上楼。敏感的夏雨转着他琥珀色的小眼睛分别看了我们两个一眼,然后乖乖地自己上楼了。
一等夏雨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我就主动靠近了林越深一步。他比我整整高出一个头,于是,我不得不微微仰视着他。我说:“林越深,以前,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找人监视我,但是鉴于当时我们的关系,我忍了!可是现在,我希望你弄清楚,我跟你已经离婚了,请你不要再派人跟踪我!你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权!”
林越深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力道特别大,我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整个人撞上他的胸膛。我这才看见林越深陷下去的眼窝,他仿佛极为疲倦,消瘦得厉害,而他现在的眼神,绝对称不上温和。我想,我最终还是惹怒了他,我总是轻易惹怒他。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人监视你?夏果,你真的不知道吗?你让人放心过吗?你跟……那个男人……”他的嘴唇颤动,近乎咬牙切齿,仿佛极力克制才把后面的话忍下来。
我浑身震动,一时睁大了眼睛,几乎整个人都不能动弹。
原来他知道傅靖痕,不是最近才知道,而是从一年前他找人跟踪我开始,他就知道傅靖痕的存在。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那样不动声色。
“夏果,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这个。”林越深终于松开我,失望至极地说。
“那你呢?林越深,你为什么要娶我?”我的勇气并没有用完,我居然敢质问林越深。我想着,林越深可真是倒打一耙,什么都让他说完了,凭什么啊?他有那么多女人,而且还一直跟陆蔓不清不楚的,当谁看不出来似的。
林越深居然被气笑了,勾着嘴角,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总觉得那笑容特别无奈。然后,他像是回应我,又像是自言自语,声音低低的:“你觉得呢?”
因为陆蔓!我张口就想说这四个字,可是看见林越深的表情后,我的喉咙就像是被人扼住了,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我觉得,这一刻,我们俩都特别傻,明明都离婚了,还在这儿讨论这些,有意思吗?
但是,林越深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上扬的嘴角微微带着嘲讽,仿佛就我一个人是傻子,仿佛他永远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多么义正词严、理直气壮,仿佛错的那个人是我。
“够了,林越深!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吵架?有意思吗?!”
大概是被我气狠了,林越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回到车旁,然后把一箱包裹塞进我怀里:“拿着!你的东西!”口气特别恶劣。
然后,还没等我弄清楚情况,他就已经转身回到车里,驱车扬长而去。
我一边抱着那箱重物上楼,一边愤愤地想:林越深可真是太讨厌了!结婚后他就成天摆着一张臭脸,这都离婚了他还上门惹我不痛快!他就是有病!
我回到家,打开箱子,这才发现林越深拿来的是我从海外给夏雨订的衣服。最近一段时间事情太多,我都把这茬儿忘了。可是,林越深为什么要特意送过来?他能这么好心?
我给夏雨试了两件,都很合身。我想着,第一次见这小子时他还跟只小猫似的,小小的,现在都长这么高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夏雨打了个哈欠,我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于是带着夏雨洗漱,然后哄他睡觉。
等做完这一切后,我自己却突然睡不着了。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但是看的是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都不知道是电视在看我,还是我在看电视,总觉得脑子里一团乱。
林越深那句“你觉得呢”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回响。他那样看着我,笑容苦涩,又带着嘲讽,仿佛我在明知故问一样。
我躺在沙发上晃了晃脑袋,努力想把他的影子甩掉,最后索性去看天花板,一边看一边跟自己说:夏果,快数羊,数着数着就能睡着了。一觉醒来,你得去工作,然后好好活。夏果,夏果。
“夏果!夏果!”外头有人拼命地按着门铃,我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去开门。只见傅靖痕站在外头,气喘吁吁的,年轻而英俊的脸上,一双眼睛生动、明亮,又带着一丝迫切。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把我抱在胸口,紧紧地、像是要把我揉进身体里那样抱着我。
我闻着傅靖痕身上熟悉的味道,脑子里依然一团乱。
他的声音急促而热情:“我们没有分手!夏果,我从来没答应过跟你分手!我怕我再不说出来,你又要胡思乱想!你这么笨,不能再让人拐跑了!夏果,让我继续照顾你,好不好?”
“夏果,让我继续照顾你,好不好?”
我被傅靖痕搂在怀里,他一直问我“好不好?好不好?”,我脑袋里跟缠了一堆毛线似的乱七八糟,理不清楚。可是,我总是听见一个声音跟我说:“夏果,你不是喜欢他吗?这个男人你喜欢了那么久,别矫情了。”
于是,我反手将傅靖痕的腰环住,抱得很紧,仿佛松开一点我就会失去他似的。
闭着眼睛,我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
就这样吧,我跟自己说。
我们俩就这么腻了一会儿。傅靖痕看我不说话,又赖皮起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然后,他捧着我的脸,吻下来。
那是一个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吻,我觉得心跳都加速了,像傅靖痕第一次吻我时那样……
客厅里的光照耀着傅靖痕的眼睛、又卷又密的睫毛,他琥珀色的眼睛映着满室的光辉,仿佛两弯夜色里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
我突然想起林越深,他教我游泳那会儿,就经常这样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游泳池的水沾在他睫毛上,连漆黑的一双眼睛都蕴满水光。
我的心猛地跳了跳,急忙甩开这个荒谬的想法。
于是,林越深那句“你觉得呢”,仿佛便有了答案……
那个答案我没有深想下去,我也刻意地避开去想。好在从第二天开始,我就正式投入新的工作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