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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韶晏。
直到韶晏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左清玥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右手一松，匕首落在地上，刀尖着地砸出不大不小的火花，
韶晔嗤笑，笑容里有一丝苦涩：“既然这么不舍，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走？你留下来就不怕朕以通敌的罪名杀了你？”
朕......以前，他在她面前，从来不用‘朕’这个字眼。
“怕啊。”左清玥疲倦的揉揉眉心，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他：“大仇未报，我怎么舍得死？”
韶晔执拗的看着她，坚持问道：“那你为何不逃？！”
“你就当......我疯了吧？”
两人怒目而视，谁也不肯让步。
50.章
51.章
左清玥被软禁了。
那天她把韶晏放出去之后，韶晔就把她带了回来，没有处罚，没有勃然大怒，凉凉的眼神看着她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发虚。
最后韶晔什么都没说，只交代了一句‘好好看着她’之后便离开了。
直到现在，她灾厄没有见过韶晔。
房间外边有重兵把守，每餐都有人送进来，吃穿不愁，就是不能离开房间半步。
困在房内，左清玥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身份败露，她不用顶着璃心的身份去委曲求全，不用夹在两边做心累无比的间谍，更不用小心翼翼做事生怕哪一点没做好被发现了身份。
这样也好，不用担心该怎么面对他。
左清玥偶尔听外面站岗的士兵闲聊，能从他们的话语中得到只字片语的消息。
比如，韶晏一直是交由高凡看守的，如今韶晏逃走，高凡理应以‘看守不力’的罪名受到责罚，然而高将军没有受到责罚也就算了，皇上竟然对此事三缄其口，好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皇上对高凡似乎太过纵容，余下的几名大将颇有微词。
关于放走韶晏的那个人也是一个迷。
有人说，军中出现了韶晏的奸细，趁机放走了他，应当严查此事，将奸细揪出来，杀鸡儆猴，对奸细严惩不贷。
可是，这几天，皇上却是一点动静没有。
因为这件事，不少人对皇上有意见，军心动摇。
还有一件事。
韶晏离开之后，不知怎的，兵力突然就壮大了许多，本来只是零散的散布在城中的各个角落，一打就散，如今时不时的突袭竟然打得韶晔的兵马措手不及，连赢了好几次小战役。
左清玥每每都只是站在门后，一言不发的听着。
“哎，堂堂熙王朝，连大皇子的闲散兵都打不过，前线几十万的兵都是吃软饭的吧？”
“可别说了。”另一个叹气道：“你骂人家吃软饭的，我们怕是连吃软饭的都不如！人家好歹上战场杀敌，光耀门楣，战死沙场说出去也光荣，可我们呢？！”
“这么多人，就守着一个女人！皇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带兵出来打仗，居然还带着一个女人？！”
“嘘！小点声！”另外一人压低了声音，慌忙制止：“这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娘娘，居然敢这么编排她，活得不耐烦了也不要拉上我垫背！”
“咳咳咳！”
“高......高将军......”
“都闲日子过得太平淡了？”高凡略带怒气的声音响起：“想去前线？！”
“赶明儿都让你们去感受感受！”
几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就连刚刚喊得最大声的人也低下头默不作声了。
高凡瞪了他们几眼，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
左清玥默默听了高凡的训斥，垂眸，进屋内泡了壶茶。
很快，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
“参见娘娘。”
“高将军还是叫我左清玥罢。”左清玥苦笑，Y.B独家整理既然身份拆穿了，就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娘娘。”
高凡也不坚持：“左姑娘。”
看他的表情凝重，左清玥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51.章
52.章
自从别囚禁之后她已经好几天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也没有再见到韶晔了。
高凡此时无缘无故来找她，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上一次是因为韶晔要出征，那这次......
“没什么事。”高凡看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说道：“只是看着陛下每日为国事操劳，不为自己着想，日渐憔悴，无人照顾，微臣便想着为他排点忧罢了。”
左清玥的脸色一僵。
“你想要说些什么？”
“陛下大概没有跟左姑娘提及过左家的事情吧？”
左清玥冷笑：“不就是因为左家支持韶晏，与他敌对，阻碍了他登上皇位的路，是以随意安了个罪名，将左家满门抄斩？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高将军难不成想说这另有隐情？”
高凡颔首，顶着她恼怒的目光格外认真地说道：“的确是有隐情。”
“左将军一生战功赫赫是没错，但是左将军的为人，左姑娘可能有所不知。”
左清玥忍不住怒道：“我爹爹的为人我不知，难道你们这些外人就知了？”
“左姑娘稍安勿躁。”
“左姑娘可知，当初轻舞娘娘肚中的孩子是谁的？”
那个孩子......左清玥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那条无辜的小生命。轻舞曾经告诉过她，肚中的孩子，是韶晔的。
高凡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
“她跟你说是皇上的吧？”高凡一眼就能看出她所想，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她答案：“皇上压根没有跟她同过房，又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那......孩子是......联想到刚刚高凡提到的，左清玥只觉得脑子‘嗡’地一下，脸色煞白。
下一瞬，高凡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孩子是左将军的。”
左清玥一拍桌子，猛然站起来：“不可能！”
不止是手心，左清玥心口都在发麻，她爹爹，戎马一生的大将军，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呢？！
高凡却说起了另一个话题：“皇上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寻找当年救她的那个姑娘，后来轻舞娘娘前来，说是当年的那个人，皇上问她的话她都能一一答上来。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加上轻舞娘娘的名字里也有个‘轻’，于是皇上便深信不疑，认定她就是当年的人。”
左清玥现在脑子一团乱，冷声道：“这两件事有何联系？！”
“轻舞来这里后一个多月，突然某一天呕吐不止，大夫来查，说是已有了身孕。皇上不知为何却没有欣喜的模样，在隔日下午，便叫我去查她来这边之前的事情，后来发现，轻舞和左大将军......有染许久。”
左清玥的手颤抖了几下，脸色煞白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怎么会呢？她爹爹......她爹爹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
高凡还在继续说：“皇上之所以会针对左家，不是因为左家支持大皇子，而是轻舞央求皇上，诉说了左将军的种种行径，皇上调查后确有其事，加上勾结谋反之事，这才......”
左清玥震惊的说不出话。
“收到你死讯的那一天，皇上赶去医馆，握着你烧得面目全非的双手，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微臣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看到他落泪。”
“得知当年真相的他，挖去了轻舞娘娘的双眼，把她折磨得不成人样，却在大半夜的时候被噩梦吓醒，跑去你的坟前，一坐就是一整夜。”
“这些年他一直活在愧疚当中，吃斋念佛，连民间禁术都深信不疑，不惜用自己的心头血换你的复活。微臣想，若不是这江山需要他，他早就随你而去了吧。”
“这些事情，皇上不会告诉您，是因为他觉得，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必要再解释，可臣觉得，左姑娘应该知道这些事情。”
“皇上近日不知怎的，感染了严重的风寒，高烧不断还咳出血来，才短短几日便卧床不起，偏偏不知为何不让随行的太医诊治，左姑娘去劝劝他吧，也许你的话他会听。”
韶晔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嘴唇隐隐泛着黑色，昔日总是神采奕奕的他，如今颌骨突出，脸色苍白。如同高凡所说，憔悴了不少。
“皇上昨日召集了我们几名大将，言谈间，似是要交代遗言，让我们不要为难你。可，又感觉不像。微臣不知道，姑娘和皇上之间怎么了，只希望，二位有什么恩恩怨怨的，还是早些说清楚。莫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微臣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喊我就行。”
左清玥呆呆的看了他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通红。
片刻。
她再也没忍住，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哎......左......”高凡想叫住她，无奈才眨眼功夫她已经没影了，高凡想了想，转身进了屋。
韶晔此时已经睁开眼，清冷的眼神不像是处于病中，见他进来，哑声说道：“扶朕起来。”
52.章
53.章
左清玥蜷缩在软塌上，醒来时已是黄昏，屋外红彤彤一片，晚霞透过窗柩斜斜撒进来，明暗交错，宛如画。
她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可具体做了什么梦，醒来之后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隐约记得，从韶晔处回来，她哭了许久，然后......
外面的院子比往常要安静，冷清得不像话。
左清玥起身，也没叫人，独自出去。
熟悉的景致，不是临城，却是她生活了几个月的皇宫后院。
风声吹动她的发丝，她站在门口，鼻尖隐约传来似有若无的药香，时间仿佛回到了一个月前。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韶晔迈进院子，明黄色的高大身影，含着笑，一步步向她过来。
“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左清玥一愣，眨了眨眼，面前的人忽然就换成了韶晏。
没听到回答，韶晏又问了声：“嗯？”
不是他。
他的目光总是含着笑，温柔的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