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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临城发生叛乱，宫中不少老臣出现异动，朝中动荡不安，这些事情，想必娘娘也是有所耳闻。”
“是有所耳闻。”璃心点点头，神色淡漠：“但本宫一个妇道人家，这些事情还轮不到本宫来操心的吧？”
高凡略一沉吟径直跪在她面前，沉闷地一声‘咚’，像是一记响钟。
璃心吓了一跳：“高将军这是做什么？”
“还请璃心娘娘帮忙，说服皇上三思而后行，朝中乱象频生，动荡局面正是需要他的时候啊。”
璃心手一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皇上要出征【创建和谐家园】叛乱？”
高凡点点头，面目肃然：“是的。今日早朝时，皇上便跟我们的说了这事，丞相和礼部侍郎极力劝谏，可......皇上仍执意要去。”
璃心轻声说道：“你是要我劝皇上不要去？”
“是的。”高凡面有忧愁：“娘娘是皇上最宠爱的人，你的话他应该会听。内忧外患之际，皇上若是离京，宫中便无人为主，大皇子的部下若在此时乘虚而入，到时候可是腹背受敌，这可是非常的不利。”
“朝堂的事情我不是很了解，可我听说临城如今已经变成一个难城，皇上去了才能稳定军心，尽快【创建和谐家园】。我想，这也是皇上自己的想法吧。”
“可，此行凶险啊！”
璃心盯着他，眼神认真：“你会保护好皇上吗？”
“那是自然！”高凡飞快答道：“臣子当然会誓死保护君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璃心直言：“既然是这样，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可是......”
“皇上既然做出这个决定，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能做的只有支持他辅助他。”
高凡低头沉思，半晌没出声，良久，才说道：“娘娘跟皇上以前的一位故人很像，但是又不像。”
“又是左姑娘？”
高凡点点头：“想必娘娘入宫之时已经听说过左姑娘的事情。”
她虚幻的笑了笑：“听说过。左将军之女，左家因为支持大皇子，是以满门抄斩。”
“不。不是的。”高凡摇摇头，回想起那年，面有惋惜和不忍之色：“皇上错认了人，加上小人的挑拨，因为阴差阳错的误会，皇上才会做了对不起左姑娘的事情。之前，皇上很爱很爱左姑娘的。”
爱吗？在她眼前亲手杀了她父亲，将左家满门抄斩，让人【创建和谐家园】她，还以她为饵诱大皇子出来，这样，是爱吗？
“是嘛？”璃心一阵恍惚，喝了口茶，茶水烫到舌尖，痛楚传遍全身，面上却是一派风轻云淡：“跟我说这些又有何用？我是璃心。”
高凡便不再多嘴。
29.章
30.章
璃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即使经过了多年，烈火灼烧过的黑色痕迹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这里是年幼时候韶晔的寝宫，当年烧毁之后韶晔便搬到了别处，但是焚烧过后的土地寸草不生，加上无人收拾打理，十多年来它还是维持着当年的模样。
左清玥第一次见到韶晔便是在这里，那日她跟爹爹进宫请安偶然路过，惊鸿一瞥，小少年的容颜便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
她想，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皇上寿宴那天她没看到他，席间，左清玥偷偷溜出来找他，没曾想亲眼目睹了一场大火，她心心念念的少年被困在里面。
那时候左清玥还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堂堂的皇子，身边竟然没有随身的宫女太监救他，长大后明白过来，心疼得无以复加。
救韶晔出来的那一刻，左清玥如释重负，觉得自己宛如话本里的英雄，天真的幻想着，这个‘美人’能够以身相许。
可惜，话本始终是话本，现实和话本的区别就是，话本美好，现实残酷。
左清玥把昏迷的韶晔带出来后她也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闺房，入目皆是一片黑色。
“火光灼伤，休养阵子便好。不过，令爱今后切莫要伤心流泪额过度，若再看不见，就难以痊愈了。”
“好的，辛苦太医。我送您出去。”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变小，左清玥摸索着起身，婢女过来搀扶被她轻轻地甩开：“爹爹！”
“胡闹什么？”左将军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轻斥：“好好在床上呆着！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左清玥顾不上这么多，仰着脸径直问道：“爹爹！五皇子怎么样了？”
回答她的，却是一片沉默。
左清玥心一慌，下意识以为五皇子出了事故，撇撇嘴立马呜呜大哭：“他不会是死了吧？我明明已经把他救出来了啊！”
“哭什么！”左将军无奈：“五皇子没事！倒是你，太医说你眼睛还未好，哭多了就看不见了，你想变成瞎子吗？”
左清玥立马止住了眼泪，心情雀跃起来，五皇子没死，真是太好了。
然而爹爹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她尚不明白，见义勇为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不许就是不许。”
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皇权斗争，也不知道左家跟大皇子的关系，但爹爹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跟她说话，左清玥再不甘心再委屈，也只能乖乖听话。
心里想着，反正韶晔有给她一枚玉佩，等长大了，爹爹管不着的时候再去与韶晔相认好啦。
后来，在耳濡目染的皇权斗争下，左清玥渐渐明白了爹爹的用心良苦，，哪怕知道韶晔在偷偷寻找她，对她冷眼相待，再失落难过，那天的事情被刻意丢在脑后，也没有再提及。
30.章
31.章
“你......在哭什么？”
熟悉的男声将她思绪强行拉回，璃心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泪流满面。
“臣妾......”璃心背过身匆忙擦去泪水，待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才转过身来，对上他疑惑的双眸，轻声说道：“臣妾路过这儿，偶然想起往事，不曾想在陛下面前失态了。”
还未等韶晔说话，璃心率先说道：“听闻皇上要去临城？”
“嗯？”韶晔有些不悦：“你也是来劝朕不要去的？”
“临城原本是个富饶的小城，因为造反的事情，很多百姓牵连其中，深受其害，朕去了，虽然不能做什么，但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朕没有抛下朕的子民。”
璃心内心狠狠一触，说不清是什么感觉，韶晔不是一个好男人，却是个好君王。
韶晔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朕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任何人来劝说都没用。”
“不是的。”璃心摇摇头，抬眸坚定道：“臣妾也要去。”
韶晔一愣，沉下脸：“不行，这太危险了。【创建和谐家园】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乱起来，朕没办法照顾你。”
璃心为他抚平龙袍上的褶皱，轻声说道：“与其在这宫中度过难捱的苦苦等待，倒不如让臣妾一起去，至少可以及时知道你的消息，知道你是否平安。臣妾曾经学过点功夫，足以自保，在生活起居上，既可以照顾自己，也可以照顾你，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韶晔又是心疼又是感动，，摸摸她的头哄道：“乖，在这里等朕回来便好。”
璃心对上他的眸，眼中满是认真：“可是，我不想担心你。”
“待在宫中固然安稳，但是陛下，如同您担心臣妾一样，臣妾也一样担心您。”
她的眼神执拗且认真，带着无法拒绝的坚定，韶晔叹了口气，终于松口：“好。”
有什么关系呢，再大的危险，他都会拼了命保护她。这便够了。
她微红的眼眶入目，韶晔突然就想到一件事：“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朕，你刚刚为什么在这里哭？”
璃心身形一僵，话题叉开这么远，没想到他还是没有忘记这件事。
要不要告诉他以前的事情？
“嗯？”
不，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璃心想了想，避重就轻道：“小时候不懂事，玩火烧到了房间，被大火灼伤眼睛，看到这间被烧毁的寝宫，想起了那时候的噩梦罢了。”
韶晔望了一眼寝宫，眼中好像有水光一闪而过，明明灭灭的看不清楚：“你的眼睛，曾被大火灼伤？”
“嗯。”璃心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怎么......”
话未说完，被韶晔一把拥进怀中，力道大得要将她融入骨血。
“陛下？”
他低低呢喃着：“对不起。”
璃心没听清他说的话：“陛下？您说什么？”
韶晔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拥着她。
天色向晚，被残阳拉长的两个相拥的身影淡得有些看不清，面色复杂难辨。
“陛下”璃心再次开口：“你抱得太紧，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韶晔微微松开了她，眼眶微微发红，右手忍不住覆上她的眉眼，不自禁道：“若能回到过去，我定不会将你认错，更不会把你弄丢......”
这次，他用璃心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句，沙哑说道“玥儿......对不起。”若早些知道，他定会好好呵护她，好好爱着她，哪怕放弃皇位，放弃所有，也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璃心本以为她千疮百孔的心已经死了，但听到这句话，她的内心还是狠狠一颤，眼泪险些落下。
“陛下在说什么傻话？”她笑：“我是璃心。”
“是啊。”韶晔突然颓下来：“你是璃心。”
璃心，离心。
31.章
32.章
半夜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打在窗台上，滴答滴答的响，有些扰人。
璃心睁开眼，扭头看了看身旁熟睡的韶晔，眼中一片清明。
她轻声唤道：“陛下？”
回应她的，只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璃心小心翼翼的拿开盘在腰间的大手，掀开被子的一角起身，冷意骤然而来，她拢了拢松散的衣服。
室内昏暗无光，借着屋外传来的微弱亮光，怕惊扰到床上的人，璃心没敢穿鞋，动作极轻地走了出来，她回过头看了一眼韶晔，确认他没有转醒，这才放心出来。
‘嗤~’璃心摸索到书桌前，这才点亮了一支蜡烛。
她拿出纸笔，匆匆写下几行字，昏黄色的烛光下，细致的侧脸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