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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热液打在她的脸上，滑进她的嘴角，盐的。

  是顾修炀的眼泪。

  她抬头看他，男人浑身颤栗，眼泪直流。

  她还是第一次看他哭成这样。

  实在是疼得太厉害了，她克制不住，眼泪渐渐盈眶。

  可顾修炀，这痛，是你给我的啊！

  第15章 沈潋，你有没有爱过我？

  怀孕住院回来，她查过自己吃的避孕药，被换成了维生素片。

  她查证过，是他换的。

  也就是说，在几个月之前，在她和父亲，沈家都没有觉察之前，他们顾家就已经布局，要吞并沈家。

  他想用一个孩子，来绑住自己。

  宋惟书说得没错，她这个顾夫人，做不下去了。

  顾家都知道她怀孕了，却还是让权管家当着自己的面，把父亲暴毙的消息透露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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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对自己动手了。

  她说，让自己离开。

  父亲的死，另有原因，她活着，顾家那些人，就无法安心。

  他们或许会让她和顾修炀离婚，体面地离开顾家。

  可离开之后呢？

  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弱女子，如何能保全自己。

  而她，曾经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也不愿意苟活。

  这于她，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孩子——

  沈家和顾家，已经结下血海深仇。

  以后，顾修炀还会另娶，生下孩子。

  她的孩子，降生在这汹涌血腥的豪门里，注定是不幸的。

  她要带着它一起走。

  这是他们母子最好的结局。

  可好痛——

  眼泪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痛苦，他的心，也跟着碎裂了。

  “沈潋——”

  每个字，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感情。

  “你有没有爱过我？”

  她用力抓着他的衣襟，涣散的目光重新聚了起来，深邃悠远。

  “宋惟书，是我爸的私生女。”

  他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半晌才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

  “我爸和我妈联姻之前，和宋惟书的妈妈是在一起的，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他们结婚之后，她的妈妈带着腹中的孩子，嫁给了宋敬文。”

  “我爸爱我妈，我妈也很爱他。”

  “可是后来，沈凌峰知道了宋惟书的存在。”

  “或许，得不到的，真的就是最好的。”

  “宋惟书的母亲虽然死得早，可他却在明里暗里，帮着他的这个女儿……”

  “呕……”

  她喉咙里一呕，又吐了血出来，一时间，没有力气再出声。

  顾修炀瞳孔一张，幽黑的眸子格外清明。

  原来如此。

  宋惟书继承了宋家，从沈家那里得到了莫大的支持，迅速崛起。

  是沈凌峰故意扶持她，扶持宋家的。

  沈潋缓了一口气，又有气力说话。

  “一开始，我妈奋力阻止。”

  “沈家不是我爸他一个人的，是我妈用她的家族，她的心血，在商场拼杀出来的基业。”

  “她怎能甘心？”

  “我妈知道我爸是爱她的，可他也爱宋惟书的妈妈。”

  “所以，她郁结于心，在我还未成年时，就病逝了。”

  “如果她不是为情所困，以她的出身和才能，定是这江城，最优秀耀眼，最自由自在的女人。”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烁出光芒来，带着向往。

  “从我妈去世的那天开始，我就决定，不爱任何人，这样，就没有什么能够困住我。”

  第16章 我们两不相欠

  她仰了仰头，看着男人的脸，看不清全脸，只能看到他完美的轮廓线条。

  “哒哒哒……”

  大颗大颗的眼泪解顺着他的下巴，打落在她的脸上，滚烫。

  “顾修炀，你问我有没有爱过你？”

  “嫁给你，是我最好的选择，我欣然往之。”

  “婚礼那天，”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上扬：“你穿着黑蓝色的礼服，俊美矜贵，优雅深情，是这江城，最优秀，最好看的男人。”

  “那时候，我觉得，你是这天下，最好的东西。”

  “可是那天晚上，你我洞房花烛夜，”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容色间少有的染了哀伤：“宋惟书来找你。”

  她抬眸，看向门口。

  夕阳就要下山，橘色的绚丽余晖透着血色。

  她用力看了看，从落地窗里，看到了门口的画柱。

  “她当时就站在那里。”

  “你和她走了，身上穿的，还是婚礼上的礼服。”

  “我看着你们，并肩走出去，她回头看我，那眼神，透着胜利和不屑。”

  “当时，我就知道，不能把心给你。”

  她收回目光，这时，目光已经很涣散，几乎看不清。

  她仰头，看上他垂下的眼眸，努力将他的目光看得更清楚。

  “顾修炀，所以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抓着他衣襟的手一松，自由落体一般垂了下来，头轻轻偏倒，软若无骨地靠进他的怀里。

  “两不相欠？呵呵呵……”

  他的喉咙里发出凄楚的笑声，痛苦，悲伤，眼泪，自我嘲笑……在脸上交织，面目极度扭曲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他抓着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这颗真心，你还没还！还没还！”

  “我的感情，你又要怎么算？”

  “沈潋，啊？”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他抓着她手腕的手倏地一僵。

  没有脉搏！

  这一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的人断了呼吸，停止了心跳。

  他的呼吸和心跳，也跟着没了。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玻璃翡翠上，已经雕刻完成，是只飞鸢，象征自由的飞鸢。

  染了沈潋的血，灯光照映下，流光溢彩，栩栩如生，振翅高飞。

  自由而又热烈。

  “噗——”他猛地吐了一口血，才缓过劲来。

  “沈潋！沈潋！”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的急呼，犹如凄楚的哀鸣。

  “沈潋……”

  “哗！”

  温姨端着玻璃器皿进门来，见状，手中的器皿滑落，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