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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春棠回忆着，“我刚进去的时候，少主好像就守在昭昭旁边……我是没想到，他那种站行如松的人，还有弯腰照顾人的这一天。”
“少主没伺候过别人，能照料好吗？”
“反正他说不用我们进去，只负责照看暖炉即可。”
春棠这么一说，大家都放心了。
她们本来就没有进入内堂伺候人的资格，那种事情都是贴身婢女才能做的，这会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注意力又回到了陆昭昭身上。
“可关键是陆昭昭之前脸上真的很丑。”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婢女提出疑惑，“她脸上那些红斑到底是怎么去掉的？”
“这个我有印象。”春棠说，“昭昭姑娘说，她是哭掉的。”
另外几个都撇撇嘴，“哭能把满脸红斑哭掉，让皮肤变得瓷白？”
“陆姑娘就是这么说的。”春棠看她们一脸不信，“我不管你们了，反正我信了，可能女人的眼泪就是对皮肤好，咱们这种下等人，总是受苦受累，反正我已经好多年没哭过了，因为没有什么值得我哭的事情。”
摔倒了，爬起来。
饿了，就去找东西填肚子。
所以甚至连眼泪是什么东西都忘了。
与其哭泣，不如用哭泣的时间活下去。
这么比，陆昭昭是个有福的，还能有精力经常哭？
说不定人家那红斑真就是这么去掉的。
大家显然都想到了一起，彼此交流了眼神之后，眼圈都变得红彤彤。
她们身上没几个积蓄，平时也没机会像贵胄小姐夫人一样，买东西护肤，如果眼泪真的可以祛斑，那她们没斑的，岂不是会变得更好看？
说不定陆昭昭也是变漂亮之后，才得了少主青睐。
她们哪怕入不了少主的眼，好看一些，嫁给府里的小厮也不错。
尤其是影……
少主身边的红人。
大家默默散开，这一夜，整个长廊都起了呜咽声。
皇甫一总觉得自己好似听到了什么声响。
但起身往外看了一眼，又没什么动静。
暖炉依旧燃，几个婢女在屋檐长廊上四处散着，也没有交头接耳。
他没再去查探，小声喊了句，“昭昭。”
陆昭昭迟迟未醒，但这药必须得吃下去。
热水也变温了，正好可以入口。
皇甫一等不了了，干脆将她托起来，先尝试往她嘴里灌了口水。
但这些水一口未进，都洒了出来。
“昭昭。”他又喊了一句，陆昭昭还是没有回应。
皇甫一只好拿了方帕给她擦干净，试着将药丸掰开后，直接取了一小块放入她口中。
好苦。
好涩。
陆昭昭感觉自己的鼻子和舌头都被这种奇怪的东西攻陷了。
她不要吃！
陆昭昭坚定了这个心，原本就不能动的嘴巴，现在更坚固了。
皇甫一总觉得她有知觉似的，“昭昭，这是药，你要吃下去，有助于身体恢复。”
他极有耐心。
但陆昭昭可没有。
合着吃这种药的人不是他。
苦也苦不到他嘴里。
她宁愿喝赵老头的汤药！
也不想让这东西弥漫在她的嘴巴里。
于是仅有的一点力气，便用舌头堵住了牙关。
皇甫一没有放过她这个细微的动作，“你能听到我讲话？”
他有些激动，“琳琅的医术真的不错，那她给的药更要吃。”
他尝试着把药丸又往她嘴里推了推，明显能感觉到陆昭昭的抗拒。
他起身踟蹰了一会，还是把药丸取了出来，又用水把她的嘴边擦干净，“是不是不喜欢这种苦味？”
他在她的床边愣了许久，得不到回应也不知道怎么去继续喂。
“要不……就先算了？”他想了想，把药放到了桌子上。
他也累了，就这么趴在床边睡了过去，直到下半夜，好似听到了陆昭昭说渴，他快速醒来，她的脸颊已经变得通红。
嘴唇也有些发干。
手还没碰到她额头，就觉得烫。
赶快缩回来。
他一回身，看到还开着小缝的窗户，虽然室内温度不低，但也防不住有冷风钻进来。
他暗暗恼怒自己的粗心大意，把本是好心做成了坏事。
就算想摘月亮给她，现在也不是时候！
那种呜咽声好像还在耳边，让他越发心烦意乱。
难道是鬼神来取昭昭性命？！
他快速起身把窗户关上，然后喊了几句，“昭昭？昭昭？”
陆昭昭是真的在讲话，“渴……”
她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了火炉，难受的很。
皇甫一赶快取了水给她润喉，但无一例外，那些尚未入口的水又被悉数吐了出来。"
第59章 昭昭吃药 "他着实犯了难。
床上已经一片狼藉，褥子都被水弄湿了。
她整个人在无意识呢喃着要水喝。
“春棠？”皇甫一喊了一句。
春棠听了，盯着两个肿眼泡，跟红灯笼似的，急匆匆跑进来，“少主有何吩咐？”
皇甫一被她吓了一跳，更深露重，有什么伤心事能哭成这样？
原来刚刚的呜咽声不是假象。
皇甫一顿时问不出口了，她本身也不是房里伺候的，干脆又摆摆手让她退了下去。
可陆昭昭还等着喝水。
她微微睁开了一点眼睛，脸颊红的发烫，“皇甫一！”陆昭昭现在的身体内好像有无穷的能量，她什么都不怕了，耳边好像有东西在嗡嗡的叫，不成功便成仁！
她在自己肚子上摸索着匕首，空的……
她的刀呢？
“刀……”
皇甫一心中一热，她都烧成这样了，还想着保护他……
他快速把那把匕首拿过来，放到陆昭昭手里，这样也能防止她乱动扯到伤口。
感受到手中沉甸甸的器具，她总算安静了许多。
在迷离的眼神中，开始寻找皇甫一的身影。
“我在这儿。”皇甫一现在的感触难以言说，在山寨的时候，他其实已经部署到万无一失，自己的身手也足以对付王三，第一次被他得逞，是他当时完全没有防备，又有林逸之在身边闹腾，没人会想到一个小混混是冲他下手。
所以直到现在，林逸之还以为是他皇甫一救了他一命。
但那样的失误，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可这第二次，陆昭昭却成为了意料之外。
她那么决绝地扑过来，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替他挡过了王三的刀。
皇甫一现在想起那个场景心里还不断的发颤。
是他！
就是他让她做不成嫡长女，彻底和家人相隔两地。
陆昭昭握紧了手中的刀，跌跌撞撞地起身，不断地朝他挥舞匕首。
幸好匕首带刀鞘，伤不到任何人。
皇甫一将她摁住，“昭昭，王三已经被抓了，他绝不会再有机会伤害我们，听话，你先躺下。”
陆昭昭什么都听不清，她只觉得烦。
耳边嗡嗡嗡的声音更大了。
“闭！”她仅存的力气也在这阵扑腾中，消耗的差不多了，想说一句闭嘴都说不出来。
皇甫一却听清了，“匕首？”
匕首就在她手里啊，她还需要他教？
这个苍蝇真的好烦！
陆昭昭一咬牙，猛地睁开眼睛，使出吃奶的劲儿朝他扎去。
但她现在的力气就像弹棉花，自以为的狂风暴雨，落到皇甫一身上就是软绵绵的捶打，她好累……
睁着眼睛也好累，而且她什么都看不清楚，手里拿着的匕首慢慢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