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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认识吗？
姜尖尖下意识地缩回卡洛斯身边，湿漉漉的杏眼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个身型硕长的男人。
不知为何，喉头一热。
“姜尖尖。”
她听见那人唤他的名字，低低哑哑，仿若病入膏肓之人的呓语。
“别怕，公主。”
可是姜尖尖感觉到自己的肩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揽住，他的声音磁性而醇厚。
温温柔柔，像这一年来，无数次面对她时的那样。
姜尖尖微怔。
可是无论那个男人的声音有多沉哑，她熟悉的，一直是这个声音。这道来自卡洛斯的声音。
而不是，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
“既然回了X国，总免不得某些人要找上门来的。”
“你们认识？”姜尖尖眉头微蹙，这两人，长得这么像.......
“你们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
卡洛斯俯下身，轻轻刮了一下姜尖尖的鼻子，“公主可真会甩锅，这人可是来找你的。”
他才不想和盛初生，再扯上什么关系。
“我？”姜尖尖有些迟疑，下意识地，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是啊，公主的，桃花........”债。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盛初生就再难堪忍受地冲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姜尖尖的肩膀，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
直到抱住她的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活着的。
确实，没死。
那颗心还在为她跳动。一直一直。
可与他不同的是。
姜尖尖只觉得好陌生。
那个人，身上的温度实在太烫。就像一块刚刚被丢入炼炉的生铁，来自他身上的温度实在太炙热，炙热到，她几乎是本能地就想将他推开。
为什么？
她只觉得这个过于滚烫的拥抱。
让她好难受。
于是——她就这么做了。
在感受到那股力气并不大，却十分肯定的推力的时候，盛初生毫无防备地向后退了两步。
高大的身子，像在顷刻之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
他惊愕地看向自她。
姜尖尖也错愕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
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这一推之间，在掌心之中，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而卡洛斯却在一边，好整以暇地始终勾着笑意，仿佛只是看了一场闹剧。
他敛起眸子，向姜尖尖伸出了手，“我的公主，我们回家吧。”
卡洛斯骨节分明的大掌就在眼前，修长的手指间，还戴着他们的钻戒。
“........”
她沉默了半晌，那一瞬间，她似乎还能感受到刚刚被她推开的那个男人，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那么炽热，那么虔诚。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
姜尖尖却能感受到，那人在渴求她的回答。
他在等她。
就好像，真真切切地等了她很多很多年似的。
可是，姜尖尖伸出手，将手交附到眼前的大掌之间，回握住卡洛斯。
“.......好，我们回家。”
她点点头，却没有再看盛初生一眼。
盛初生没说话，更没阻拦。
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般配的身影成双入对，他看见他们上了车。
视野里的那辆逐渐远去的车，才逐渐模糊。
不知真是因为车远了，还是........
旁的原因。
他有些呆楞地揪着心口，生命里好像有一部分，就这么被人夺去了。
真真切切。
他到这一刻，才终于可笑的从他的梦里醒悟过来。
——她不爱他了。
无论他重新拥有了什么，无论他曾经有多少言不由衷，无论他花多少精力，付出多少代价。她不关心，也不会想再知道。
她一直如此。
爱的热烈，走的干脆。
可是，她好像把他。
也一起带走了。
*
盛初生做了个梦。
梦里，大雪纷飞，他在青龙寺前九百九十九级阶梯之下，一步一跪。
终于回到了她面前。
可是，她告诉他。
她不会回头。
是个噩梦。
盛初生猛然睁开眸子，眼前分明是梦里的那九百九十九级长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满目苍夷。
他终究是回了青龙寺。
盛初生手里还握着姜尖尖曾在青龙寺姻缘树上系过的一根红绳。
红绳末端挂着的字条，分分明明地写着。
“此生，非盛初生不嫁。”
落款的那一年，却恰好是他忍痛逼她离开海城的那年。
仿若隔世。
“阿弥陀佛，只笑这世间，负心人多，何来男女之分？”
撑着油纸伞的方丈轻叹了口气，却正是那天在扫雪的僧人。
“施主。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衲将这愿条交予你看，也是希望你早日放下。既是她违诺在先，必有报应........”
盛初生却突然呢抬眸，桃花眸里像是窝着一团深不见底的漩涡。
“请问方丈，可有办法，洗去罪责？”
一切后果，由他承担。
不是噩梦。
对他来说，有她的地方。就不是噩梦。
真正的噩梦，明明是……看见她受伤。
……
*
他跪了。
那天，大雪纷飞，寒风凛冽。
人们纷纷惊叹，向来四季如春的海城怎么会有如此大雪。
青龙寺前的男人一步一跪，身子挺拔。
只是那身傲骨，稀碎。
他说。
“神灵莫怪。”
“她从未负我，是我，负了她。”
他步步向天祷告，说来说去，却只有那一句。
“愿我的尖尖，岁岁平安。”
随风飘散。随那场大雪，飘的很远很远。
尔后又在第二天晨曦的暖阳里，化了。
也不知他所求的神灵，可曾听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