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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声音比糖果还甜。
却不料电话那头传来林薇的啜泣:“对不起静语,对不起,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该给你打电话,但是我真的……我真的没办法……我只有你可以说……”
宋静语浑身血液瞬间冲上脑门,哆嗦着问:“阿姨她……”
“妈妈走了,她走了。”
……
宋澜望着她的眼睛,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慌张地哀求自己。放下手里的半块土司,牵了她起身往外走。
徐姨“哎”了一声:“少爷,你们还回来吃晚饭吗?”
门合上前传来宋澜渐越遥远的声音:“不了。”
一路上宋静语都如坐针毡,屈指放到唇边轻咬关节,反反复复翻看手机。
从江城开往川南至少需要一天半,飞机和火车虽然更便捷,但春运期间都是提前十几天购票,林薇所在的川南小镇又是冷门地方,根本一票难求,多少钱都买不到。宋静语望着两旁不断后退的树木,着急得快要哭出来。
宋澜目视前方,余光瞥到她不停泛红的眼眶,空出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
“薇薇在川南只有阿姨一个亲人,现在阿姨出了事,还是大过年的,也不知道薇薇能不能处理……”
“给她打电话了吗?”
“打了,后面一直没接,留言也没回。”宋静语用力咬了一下唇。
宋澜捏了捏她的手指,松开:“最迟明天中午就能到,今晚你去后座好好休息。”
“你要开夜车?”
“嗯。”
宋静语连忙摇头:“不行,太危险了!这段路有冰有积雪,你要好好休息。不然——”
“没事的,你放心。”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晚上七点,到了加油站。两人简单吃了泡面,临走前宋静语说要去卫生间,让宋澜去车上等她。过了几分钟她抱着一堆零食从小超市走出来,重新回到车上。
宋澜捏着一罐咖啡,这种速溶咖啡对他来说没有丝毫作用,只是聊胜于无罢了。宋静语从零食最底下抽出一罐红牛递给他。
宋澜微微挑眉。
“这个,很管用,”她晃了晃铝罐,“上次跑八百米,全靠它我才能一口气跑完。”
宋澜笑了一瞬,从她手里接过。
“看来以后我要带你一起健身。”
“不要。”
“你这小身板再不健身,以后半个小时就趴下了。”
宋静语:“……”
无法反驳。
然后她伸手反去揉他的头发,在他瞠目结舌的时候,又收回手,认真地说:“这次回去我要学车,以后我们换着开,你就不会这样累了。”
宋澜笑道:“行啊,老婆知道心疼我了。”
“乱叫!”嘴上虽然埋怨,心里倒是开心。
双手扯过安全带扣上,确认路况后,银色的车再次扎进漆黑的夜幕之中。
抵达小镇,宋静语又给林薇去了几个电话。
不知道林薇到底怎样了,一天过去,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实在让人担心。
好在镇子不大,有好心的本地人看他们火急火燎的模样问询是否要帮忙,听说是找一个家里出了事的姑娘,那人顿时拊掌:“哦,林家嘛那不是?孤儿寡母的,这些年过得可辛苦哩!不过孩子倒是争气,是咱们镇上读书最厉害的娃娃!”
“那您知道她们住哪儿么?”
“知道哇,这条街到最后,有个小坡,顺着右拐,那个木头院子就是她家了。”
宋静语舒了口气,道谢之后准备上车。
那人“哎”了一声:“这车太大,进不去嘞,你们得走路。”
宋澜沉默一瞬,问:“请问哪里可以停车?”
“停车场?那得从这边绕上去。一天一百哟!”
宋静语暗道一句真黑,不过也没办法,只能扭头去看宋澜。宋澜不带情绪的笑了笑,拍拍车门,示意她上车。
等到了停车场,宋静语更是大跌眼镜。
这算哪门子停车场啊?!
用几根木头圈起来的平地,而且这地也不是沙砾卵石,大大小小的石头乱七八糟,还有不少野草从夹缝中艰难地生长。一瞬间宋静语突然好心疼宋澜的车,虽说开来的不是家里最贵的,但也价格不菲,停放在这种地方完全是对不起那车的灵魂。
宋澜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不嫌贫,可这样的地方停一天就要一百,实在是……
背后又有车开来的声音,宋澜和宋静语往旁边避让。
“宋澜?”
车窗移下,露出景枫的脸。
宋澜略有惊讶,但一想景枫是林薇的哥哥,而且以他对景枫性格的了解,景枫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也就点头打了招呼。
只有宋静语莫名其妙。
她记性不错,记得这是昨晚出现在宴会上的客人。
“宋澜,他……”
“说来话长,”宋澜低声,“还是等见到你朋友再说吧。”
“嗯,好。”
景枫对林薇家的住址仿佛了然于胸,一路往前走,没有丝毫犹豫。宋静语疑惑地眯起眼睛,几次想问,又打消念头。
很快听到了令人难受的哀乐声。
林薇一身白色,眼神空洞地坐在离棺材最近的地方。
来吊唁的人并不多,多是镇上的邻居,简单拜了拜就走。灵堂空空荡荡,两边只有一个花圈,上面留着林薇的名字。
宋静语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抱住了她。
“静语?!”林薇陡然回神,“你怎么来了!”
宋静语摇摇头:“薇薇,我是你的亲人啊,有我在,我和你一起面对。”
只一句话,林薇干涸的眼睛再次充满泪水,颗颗眼泪滚落下来,砸在宋静语的肩头。
深夜,四人坐在灵堂里。
冬天的川南寒气带着湿润,丝丝缕缕往骨子里透。
宋澜和宋静语都没来过川南,这样的寒夜有些难挨。宋静语裹着黑色的羽绒服,手脚仍旧冰凉。宋澜看了景枫一眼,最后还是走到宋静语身后,将她抱入怀中。
景枫眸底划过一丝错愕,很快又收敛。
气氛有些尴尬,林薇垂着眼睑,轻轻攥了手指。她知道自己这刻应该说些什么,可母亲的突然离世,又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静语的到来让她始料未及,而景枫的到来则是让她大吃一惊。
她不知道景枫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作为一个陌生的,同父异母的哥哥,上次给她那笔钱已经解了她燃眉之急,如今还千里迢迢出席她母亲的葬礼,她确实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这份感激。
沉默半晌,她还是看向景枫。
“哥,谢谢。”泛白的嘴唇勉强挤出三个字。
宋静语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朝宋澜看去。
景枫淡淡笑了笑,用手拍了拍她的肩:“不用客气,我和你……没有什么不同。”
景枫被景世华带回家培养无非是因为他是儿子,而他的母亲,那个出身普通的女人,则依旧留在那条杨柳依依的老街上。
春去秋来,沉浸在爱情中,心甘情愿付出的女人老了,父母离世,儿子不在,她成了孤身一人。
周围不时有流言蜚语传来,说她是被【创建和谐家园】的小三,又说她不孝气死了父母,在极度思念儿子之下,她鼓起勇气做了一件事——收拾行李去城里找景世华。
可惜景世华并不想见这个他只是当作生育工具的女人,最后还是景世华的太太出面,用五十万打发了她。
回去之后,女人抱着那五十万,趁夜深人静,直接跳了家门前那条河。
是承载着她的童年,也见证了她少女时期美好爱恋的河。
第二天女人抱几十万人民币跳河的消息上了新闻,景枫三岁离家,记不清自己母亲的名字,也记不清老家的住址,但看到那张杨柳依依的图片,又发现家里气氛不对,有记者进出,私下一查,才明白了事情始末。
身在这样的家庭,他没有选择。
生母以这样的方式去世,他也没有选择。
所以得知自己有个处境相似的妹妹,他愿意倾尽所有去帮助她。原本他是想保住林薇的母亲,给林薇一个相对圆满的家,可惜事与愿违,他在景家的地位还不够,不能出面请最好的医生来给这位阿姨治病。
林薇深深吸了口气。
她只知道这个哥哥同父异母,对其他的也不感兴趣。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那一句“没什么不同”,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的父亲啊,只是一个把半条命给他们的男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林薇苦笑着哭出了声,景枫伸出手,将她半揽入怀中。
“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宋静语鼻子一酸,起身往外走。
宋澜跟在她身后。
冬夜黑得深邃,除了灵堂的光,周遭仿佛一片绝望。
宋澜从身后抱住她,蹭蹭她的发顶。以宋静语的聪明,从那三言两语里应该已经猜出全部。
他叹息一声,似自言自语:“景家这样,是很早就有的传统。择子而养,择优而选。”
“大清早亡了,”宋静语死死咬住唇,“他们景家还选妃呢?何况古代皇帝的妃子好歹在宫中,能吃香喝辣,穿金戴银。阿姨这样,连生病都没钱治,算什么啊?他们的父亲算什么男人啊?”
宋澜收紧双臂:“所以林薇是女孩子,未必不好。”
宋静语闭上眼睛冷笑:“因为是女孩子,所以不用送到那变态家庭里培养,最后再以同样变态的方式祸害其他女孩子,是这样吗?”
眼前蓦然浮现景枫那张脸,她又睁开眼睛:“那个景枫,不也会走上他家传统老路?”
宋澜轻轻摇头:“不会。”
景枫是景家的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