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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输了。她曾经说过,如果维今有了女朋友,她就会放手,这是做人的底线,她必须说到做到。所以,季朵只能躲进工作里,这种时候她发自内心地感谢自己在事业上做出的这个改变的决定,至少喜欢维今还给她留下了一点好的慰藉。
如今,两个月过去了,季朵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把事情和小秋说了,小秋倒没有如她想象般义愤填膺,捏着自己的尖下巴问:“那女的什么样啊?”
“看不出具体年纪,比我大些,很漂亮很时髦,走路姿态特别好,身上的衣服鞋子都很贵,据说是上市公司的千金。”
“我觉得吧……像维今那样的男人,不会折在那种女人身上。”
“怎么说?”
“你说他俩是旧相识了,要是真的郎有情妾有意,还会等到今天,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再说了,心能变得这么快?几天前他还跟你说得好好的,几天后他就疯狂地爱上那个女人,以至于撒谎放你鸽子?这不合逻辑。”
季朵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结果摸到了丝滑的发带,她烦躁地一把将发带拽下来,头发立刻爆炸。小秋看了她一眼,笑得把啤酒喷了出来。
“你别笑了。”在好朋友面前要什么面子,季朵捧着脸发愁,“可那之后他也只给我发了条道歉信息,音信全无。我们完了,肯定的。”
“你这两个月就没真的再没去过?”
在小秋“不出所料”的眼神下,季朵咳了两声说:“也去过两次……一次没人在,贴着出门的告示……第二次有人,但我没敢进去……”
“把那信息给我看看。”
季朵连忙翻出那条信息递给小秋,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已经明显体现出她的不死心了。小秋读了一遍就把手机丢还给她,说:“人家说得不是挺清楚吗,事出突然,不是故意骗你的,而且还说了如果你还需要,这些都是台阶啊,你好歹得下一次,话才能继续说下去啊。”
“照你这么说,还怪我了……”季朵不爽地嘟囔。
“他放鸽子肯定是他不对,可你也不能因此就断定他是个渣男吧。你无非就是在一个太敏感的时间段看见一男一女同处一室,又没捉奸在床,你什么都不能确定啊。这种情况下,你好歹应该问一句‘事出突然’的那个‘事’是什么吧。而且你也说了,你中途去的时候发现他外出了,或许真有需要出远门的要紧事呢?”小秋潇洒地把空易拉罐准确无误地丢入两步开外的垃圾桶,故意朝季朵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样子说,“当然,如果你下定决心就这样算了,我也没话说。”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啊……”
现在季朵再看维今发来的那条信息,居然看出了和当时完全不同的两个意思。从前根本听不进道理,结果吃了大亏的她,现在还是很愿意听人劝的。可是她捧着手机纠结了半天,还是磨不开面子主动开口。很多话只有第一时间说才有效,几天过去了突然再提起来,实在太尴尬了。
她抬起头,用眼神向小秋求助。
“你现在跟我去店里,我有办法。”小秋嫌弃地打量着她的造型,“前提是收拾得像个人,不然休想上我的车。”
于是季朵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收拾得干净利落,和小秋一起去了酒吧。
小秋让她随便坐吧台边上等着,之后就像蝴蝶一样满场飞了,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季朵等啊等啊,完全不知道小秋想干什么,每次问都被告知再等等。
“别等了!你就为了骗我出来散心的吧?”季朵终于忍无可忍,跳下椅子抱住了又要飞走的小秋的胳膊。
“你急什么啊,时间再晚点才好使!”小秋掐掐她的脸,“听话!”
虽然不解其意,季朵还是慢腾腾地松开了手,趴回吧台上百无聊赖地等着。
直到晚上十点多,小秋才回到吧台里面,在她面前拍了拍:“把你手机给我。”
此刻酒吧里非常吵闹,音乐声音完全可以盖过通话的声音。季朵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还以为她手机没电了,想都没想就递了过去。小秋就靠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拨通了维今的电话:“喂?是维今吗?”
季朵一下就慌了,手舞足蹈地想要去抢手机,小秋把手机举高在头顶晃了一圈,换到了另一只手,对她打着手势,无声地说“我是在帮你”,然后指了指手机,示意维今说话了。
“啊,对,不好意思啊,我这边有点吵。”看着小秋熟练地说话,季朵抓耳挠腮,不知所措,又想阻止又想听,“我是季朵的朋友,叫小秋,不知道你还记得吗?是这样,季朵在我这里喝多了,我又走不开,让别人送她回去我又不太放心,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来接一趟她?我知道这有点麻烦,但……”
就在季朵在心中赞叹小秋这个主意很妙,戏精上身马上就想趴倒装醉时,却看到小秋的脸色暗了下来,声音也弱了:“你现在不在上海啊……那没事,我再找别人吧。放心,没事的,不就是之前被你放鸽子,心里还是不爽嘛!对了,你现在在哪儿啊……”
能开得起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小秋是很懂话术的,跟维今倒是聊得顺畅,可季朵听闻维今不在上海,心中就只有沮丧了,连之后小秋还说了什么都没太在意。
挂断电话后,小秋问她:“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坏的就是他不在呗,好的是什么?”
“好的是他真的挺关心你的,我听得出来。他是真的不在,不是不愿意来,还说了好几遍让我保证你的安全。”
“那……他现在在哪里呀?”听到这话季朵难掩窃喜,默默地捏着耳垂。
“他说,在嵩山那边……”电话也不太清楚,小秋仔细回想了一下,“对,是嵩山,他提了河南嘛。”
嵩山……去那里做什么啊?散心吗?季朵想到之前维今就有一个人出去走走的习惯,可怎么忽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店里的事情都不管了吗?还是说……不是一个人去的呢?
“我觉得他是自己去的,”小秋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因为他说话很坦然。假如像你以为的他和那个女的在一起了,还一起出去玩,那么这个时间他大可不接你的电话。”
季朵突然抱住小秋的脖子,在她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神清气爽地说:“你说话怎么总让我觉得那么有道理呢?”
“咦,你真恶心!”
小秋夸张地用手背蹭着脸,却是笑着的。
放宽了心的季朵精神熠熠,觉得等到维今回来总会和她问好的,她拿着手机有一搭无一搭地搜索嵩山的介绍。一个词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季朵的面前,她迟疑了一下突然拍案而起,惊得酒保摇壶的手都僵住了。
“不会吧?”
嵩山最著名的景点,是少林寺。
上一次维今教训陆海洋时季朵就觉得他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可没多想,如今她看见少林两个字,头皮突然一炸。
“你几个意思啊?”小秋刚跟其他人聊了个天,转头发现她又一惊一乍了,不由得头疼。
“他……不会遇到什么事,想不开,去少林寺出家吧?”
小秋被季朵突如其来的脑洞惊呆了,非常想要爆笑,又碍于季朵十分认真的表情,只能到忍俊不禁的程度。
“出家?你怎么想的啊?”
季朵却越想越慌:“你不知道,他这个人的状态,可能还不如和尚接地气,是真的有这个可能性的!”
“你别胡思……”
“不行!我先走了啊!”
不等小秋说完,季朵好似一阵风从人群之中穿过,推门跑掉了。小秋难以置信地注视着门口,忽然笑岔了气。
罢了罢了,随她去,能发疯总比憋成内伤更好。在小秋看来,维今这个禁欲的和尚,碰上季朵,铁定是要还俗了。
而此刻的季朵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已经飞速地拿手机订半夜去郑州的火车票,结果才想到正是春运,哪里还能买到最近的票。她又赶紧查机票,全价买了明早第一班。
这一夜季朵根本没睡,简单装了一个双肩包的行李,又在店内挂了个外出推迟几天发货的公告,摸着黑就赶往了机场。坐在空荡荡的机场里,她抑制不住地抖腿,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到了这一刻,季朵才清晰地感受到她是多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维今。原来之前她一直用工作强压着情绪也不过是暂时的,再忍一忍她早晚会被想念摧毁的。
人生苦短,想见的人就马不停蹄地去见,这才叫及时行乐。
清晨五点维今起床,寺中的僧众已经都起来了,鼓声响起后早课开始,之后武僧们开始练功,寺里和周围武校里面的孩子们也开始扎马步,打五行拳和七星拳,干脆利落的喝叫声在山间清爽的空气中回荡。维今很喜欢这种规律的生活,每天打打坐、练练功,等到游客进来后,他就跟着一众僧人一起去后山的农场做农活。
虽然现在都在说什么商业化,每一年回来他也会觉得喧嚣更胜从前。可每当维今看着武僧们利落的身手,看到孩子们因为简单自律的生活和军事化的严格训练养成的健康的体魄,和无忧无虑的笑容,以及世界各地慕名而来拜在少林门下的俗家【创建和谐家园】,他还是能够感受到精神的力量。
值班法师就位,各个殿门同时打开后,游客很快就会到,维今回后院的厢房里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去和师父告辞。他才住了三天,本想待一个星期的,可是昨晚接到了季朵朋友的电话,一夜都没有睡好。心不静,待在哪里都没有用。
就在维今握着手机在寺内寻找师父的身影时,手机突然响了,居然又是季朵。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接了起来。
“喂,你现在在哪里呀?”
这次倒真是季朵打来的,听声音很清醒,只不过维今被她突然这么一问,有点摸不到头脑:“什么在哪里?你在哪里?”
“我现在在一个巨大的门下面,上面写着嵩山少林。”
“什么?”维今难得这么惊讶。他知道季朵现在就在景区入口的石坊那里,一夜的时间确实也来得及赶过来,可在维今看来还是像瞬间移动一样不可思议。
“你没听错,我就是在这里呀,难不成你不在?”
“我在。”维今终于回过神来,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跑去,“你顺着路标往里走,走到少林寺山门这里来,就是门口有两只石狮子那里。跟着人群就行,我在那里等你。”
此刻游客刚刚上涌,他是人群中唯一一个逆向而行的人。穿过一座座森严的宝殿,穿过一张张或热闹或肃穆的脸,穿过碑林百年的松柏,他的脚步却越来越快,快得好似可以将前尘往事拉成一道模糊的弧线,只有前方的目标是清晰的。
山门处是游客来少林的第一站,维今站在那里只看到乌泱泱地朝自己涌来的人头。他不断向外挤,焦急地寻找着季朵的身影,明知道季朵应该不会走得快,却他还是不敢放松。在寺里他也穿着简单的灰色僧袍,头发也为了简洁束在了脑后,和周围穿着厚厚羽绒服的人相比,他略显单薄的装扮是很显眼的,游客们总转头看他,似乎在好奇他怎么有头发,嗡嗡嗡的嘈杂令他有些烦躁。
终于,维今隐约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挡在面前拍照的一行人散开后,他看到了一边挥手一边朝他跑过来的季朵。
到这一刻维今才敢确定这是真的,她居然真的因为电话里他无心提及的一句话,就这么不打招呼地跑过来了。如果再晚几个小时,他或许就离开了,到时候这份劳心劳力的错过不是会更伤心吗?
他搞不懂季朵的想法,上次的事情过后他想也许这样断了联系,季朵会因为生气很快想通放下。受一点点伤,就及时止损,维今以为季朵会是聪明的。可眼前的事实告诉他,在季朵的身上,勇敢的光比聪明更加明亮。
也更加令他不敢直视,却又无法躲闪。
“还好还好……”季朵这一路是跑过来的,累得肺都要炸了,直到站在维今面前,心中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在她眼里维今穿什么都精神,一身素衣融在这山林中显得出世绝尘,她只是忍不住踮起脚按在维今的头上,长吁一口气,“没秃真是太好了。”
维今茫然地看着她,满头问号。
“你跑到这里干什么啊?”季朵收回手,转而掐了掐自己酸痛的肩膀,埋怨着。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季朵努了努嘴,琢磨着不能说实话,肯定会被笑话的。她只能哼哼唧唧地敷衍:“就……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来过呢,所以……”
看她那模样就知道是硬挤出来的理由,再结合刚才她那句莫名其妙的秃不秃的话,维今猛然明白了她的行为逻辑。
“你啊……”维今掐着眉心摇了摇头,真是啼笑皆非,“我真是服了你。来吧,我带你转转。”
维今带着季朵一个殿一个殿地转,季朵对他嘴里讲的什么建筑特点啦、来历寓意啦,其实都不是很感兴趣,连佛像也认不太全,可她还是很努力地听。有几次路遇僧人,维今立刻站定,双手合十,她不明所以,也只得跟着学。
这感觉很奇妙,他俩前一次见面不欢而散,当时的情况像是要老死不相往来。此刻再见竟又像是时间倒转,她预想之中的尴尬全都没有发生。
以前季朵很不屑那些只追求语感却根本说不通的爱情鸡汤,她觉得爱情没有那么玄,无非是两个人的选择罢了。亲身经历了她才明白,爱情最玄的一点在于置身其中会不由自主地将一切美好的词汇往上面套,看别人说的感受都像在说自己。季朵知道自己和维今的相遇确实是久别重逢,而她又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何为好久不见却像分别只在昨天。
“你想上山吗?”想到之前梯田的海拔就已经让季朵崩溃了,维今还是先问一句,“三公里左右的栈道,风景很好。”
“我累了。”果不其然季朵立即拒绝,软绵绵地说,“我昨天一夜没睡,今天一早又坐飞机。”
闻言维今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不早说!我先给你找个地方休息。”
“你住在哪里呀?”
“我住在寺里,但你是外人,而且是女客,不能住的。”附近有什么住宿维今还真是不清楚,但山上肯定是没有什么好酒店了,都是些私人客栈性质的,条件真的称不上好。眼见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季朵忍不住抬手点了一下,问:“怎么了吗?”
“这附近没有太好的酒店,你只能将就一下了。你好歹歇一晚,明天我们一起回去。”
我们,这个词让季朵的心脏漏跳一拍。
“还以为什么事呢!”季朵凑过去看住宿网页,装作不经意地说,“我又不是上市公司的大小姐,没说过一定要住五星级啊。”
维今当然听出她话里有话,扭头看她,她立刻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假装看天。
最后挑了在当地算是不错的一家宾馆,条件其实还是不太跟得上,胜在地段好,离寺院就几分钟的路。当天的大床房已经没了,最后定了间双床房。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武校的练习场,有小孩子在打拳,季朵看得津津有味,维今自觉自己的这身打扮出现在这里过于显眼,在门口环顾了一下屋内环境,对她说:“你冲个澡,睡一觉吧。睡醒给我打电话,晚上我带你去看演出。”
季朵本来想说“好”的,结果她一回身就看见一只指甲盖大的黑色爬虫在地上。她无法控制地发出一声惨叫,退到无处可退,直接坐到了窗台上,幸好窗户不够大,否则她非得翻出去。
“怎么了啊?”维今被她突如其来的尖叫震出一身鸡皮疙瘩,也顾不得想太多,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如果不是特意找都看不见那只虫子。他看了看虫子,又看了看吓得花容失色、不停地念叨着“虫子”的季朵,突然笑了起来,“就一只甲虫,你至于吗?”
先将虫子踩死,然后弯腰用纸巾捏起来到厕所冲掉。回神时透过镜子维今看到了自己的脸,他这才意识到和从前一样轻松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这一周多,他根本没有笑过。
“山里虫子难免多些,不咬人的。”维今朝她招招手,“别坐窗边,下来。”
季朵脚步急促地跑到维今面前,伸手抓住了维今的袖子摇了摇,小声说:“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啊……”
维今低头看着她的手,心脏缩了一下。
“我没别的意思,可是我真的怕虫子……反正这里也有两张床嘛……”季朵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的脸反倒红了,“而且而且……有些事我们应该聊聊的,对吧?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回头再说吧。”
犹豫了几秒钟维今还是这样说了,他在季朵的胳膊上象征性地拍了拍,转身走出去。只不过门锁碰上的声音却让维今停住了脚步,他双手撑在一旁的窗台边,面色沉寂地看着窗外茂密的树木和青色的山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