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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副不稀罕的模样，“你要想去，我给你。”

  “……”大少爷果然任性。

  不知道为什么，言轻轻总觉得今天的苏少爷与往常的不大相同，可要是真让她说究竟是哪儿不对劲，她又怎么也说不上来。

  苏谡说完便埋头苦吃，也不搭理心不在焉的言轻轻，似乎是昨天在他父亲那儿受了多少委屈，今天就要全部都吃回来。

  “你怎么不做肉馅儿的啊?”他中途停下来喝了口水，眯着眼问她。

  言轻轻思考了一下，想要给他个深奥点的回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只好坦白说，“我不吃肉馅儿。”

  他立刻就一脸惋惜的看着她，然后风卷残云般继续低头吃。

  言轻轻已经吃不下了，去厨房倒了两杯酸奶，一杯放在了他的面前，一杯自己喝了。

  “你到底是多长时间没吃饭了？”

  他好像每次吃饭都特别的卖力，她一开始以为是故意做给她看的，想要证明她做饭特别好吃似的，这样才能来多蹭几顿饭，后来才发现不对，这人好像吃什么都吃的特别香。

  她自认自己除了不吃肉馅以外基本没有忌口，算是典型的不挑食了，却没发现人外有人……

  苏谡抬起头，特别不满的看着她，“昨天晚上就没吃。”

  “……”是是是。

  他吃饭的样子其实特别斯文，也有教养，从来不吧唧嘴，也不乱翻盘子，更不在嘴里嚼着东西的时候开口说话，但言轻轻就是觉得看他吃饭特别香，饱了也容易看饿了。

  ……就比如现在。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明明已经吃饱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有点饿了。

  但她已经放下了筷子，也不好意思再拿起来吃，只好默默的抿着杯子里的酸奶。

  苏少爷吃饱喝足，言轻轻就放下杯子，开始收拾桌子。

  她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上辈子欠了大少爷的，这辈子做牛做马报恩来了。

  苏少爷兴许今天良心大发，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道，“中午咱们出去吃吧！”

  “……”

  “这样你就不用再洗碗了。”说完还一脸求夸奖的表情看着她。

  “……”言轻轻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边笑边把手上的橡胶手套摘了下来，“大少爷。”

  “嗯?”不晓得她为什么要拿着一副手套向他走过来。

  “你要是真的不想让我刷碗——”她停顿了一下。

  “怎样？”

  “那就你去呗！”然后动作极为流畅的把手套甩进了他的怀里。

  “……”他又做错了什么。带她出去吃饭之前还要先洗个碗以示决心吗？

  言轻轻靠在沙发上，忽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以后就这样怎么样?你也不用出去吃，我给你做，然后你负责洗碗?”

  她越想越觉得合适，连忙追问他，“怎么样啊怎么样?我觉得很公平唉。这样还能给我腾出点时间来多做几道菜。”

  “……”他没听出来半点逻辑在里头。

  公平是挺公平，言轻轻的手艺也确实不比外头的差，可有个问题是无法忽略的，苏谡坦言道，“我不会洗碗啊。”

  言轻轻本来想说，不会就学呗，多洗几次就回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又仔细打望了一下苏少爷，总觉得让他干这种话也不怎么忍心。

  一时间出现了僵局。

  苏谡想了想，还是说道，“那就我洗吧，不过我上班的时候来不了，你自己吃的还是得自己洗啊。”

  020 汤圆

  苏少爷还是安安生生的洗了几天碗的。

  然后，他找人买了台洗碗机，装进了言轻轻家里。

  言轻轻对此嗤之以鼻，“大少爷还真是不省钱。”

  苏谡回头看了她一眼，好脾气的笑道，“不也省了你麻烦?”

  其实问题不在钱上，她逐渐有点儿看透了他养尊处优的本质。

  能不自己动手就不自己动手，能省点儿麻烦就省点麻烦。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天。

  言轻轻心里发毛，总觉得平静过头了，有种山雨欲来的前兆。

  她提心吊胆的又给大少爷做了几天饭。

  有一天周末，到了中午，苏谡还没上来，言轻轻心里纳闷儿，心道大少爷平时踩点都踩得准着呢，怎么偏偏今儿就没来。

  她坐着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偏摘了围裙下去，看见的就是苏谡家门儿大敞着，里头还算整洁，但没人。

  她心道不好，摸出手机给苏谡发了条微信，他没回复。

  言轻轻顺手关上了门，回家。

  和大少爷两个人一起吃饭吃惯了，偶尔自己吃，她反倒没什么食欲了。

  更别提心里记挂着他会出什么事，硬生生吃下去半碗就停下了。

  又自己宽慰自己，大少爷总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总不能折腾自己。

  傍晚，苏谡回了她消息，说他刚到家，出了点儿事，问她有饭吃吗。

  她说有，她刚煮了一锅汤圆。

  放下手机，她站在门口等苏谡上来，电梯门一开，看到的就是他满脸疲惫。

  她看到他毫发无损，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又好气的想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摆摆手，“先吃饭再说。”

  “……”人是铁，饭是钢。

  狼吞虎咽的吃了半碗汤圆，他脸色才稍微缓过来一些，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今天到底怎么了？”

  苏谡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嚼，等到吞下去，才马马虎虎的说，“我今儿进了一趟医院。”

  “为什么？”她问。

  “我……”言轻轻注意到他眼眶红了些，刚想做些什么，就见他迅速的低下头，碗里的汤圆汤里溅起一滴涟漪。

  她愣了一下，想起上次他喝醉后的模样，心中大概明了，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低着头，扯了扯唇，说，“我前女友今天来找我了。”

  言轻轻被惊的问出了一句话，她说，“哪个前女友？”

  他本来情绪正低，被她这句话问得懵了，反应过来时反倒笑了出来。

  言轻轻扯过餐巾纸递给他，默默的转过身不看。

  “是我第一个前女友。”他声音有点哑，说出话来断断续续的。

  她背对着他，答应道，“然后呢？她找你要钱?”

  “……?”要钱是什么套路？他扯唇，“她找我复合，我没答应。她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她现在收回好奇心还来得及吗，“啊?”

  苏谡点点头，抬头看见的就是她的后脑勺，又闷闷的应了一声，“上午动静那么大，你都没听到?”

  “……”她上午根本就没起来，一整天除了去了他家以外就没出过门，“你们没招来警察吗？”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反应了一下才说道，“招来了，不过当时忙着喊救护车，去了医院才报的警。”

  “你家今天没锁门你知道不？”

  “……当时哪儿来得及。”他解释道。

  言轻轻点了点头，错开话题，“那你前女友现在情况还好吗？”

  他想到这儿，神色又立马黯然了，泪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自己在后头狼狈的扯纸巾擦脸。

  “他们说……植物人，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言轻轻背对着他吐泡泡，深吸了一口气，心道大少爷的感情精力果然不一样，比自己的【创建和谐家园】很多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岔开，“你汤圆凉了没？我再去给你煮煮?”

  苏谡皱了皱眉，“我宁愿吃凉的也不要吃煮了两遍的。”

  “……”是哦。她在说些什么。

  明明是他的事情，却听的她心烦意乱，站起身来，道，“我去阳台透透风，你慢慢吃。”

  他声音极轻、极轻地应了一声。

  深秋的风很大，但好在有风就没有雾霾，她穿的薄了些，刚出来就被吹得瑟瑟发抖。

  言轻轻低下头，向下看。

  她家比苏谡高一层，她估摸着想苏谡家的窗户到地面大概有多高。

  那个女孩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从那样的高度一跃而下，仅仅是为了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人。

  言轻轻不禁有些惋惜。

  她上午是真的没注意过，现在知道了来龙去脉，看着那地面，总觉得还能看到若有若无的血迹。

  那一刻她在想什么？苏谡又在做什么，竟然任由她跳了下去。

  她的指尖逐渐冰凉，鼻尖也被吹得泛红，风越刮越大，她终于禁不住寒冷，回去了。

  苏谡没吃完，望着桌面上半碗汤圆发呆，听到声响便抬头去看，她瑟缩着搓了搓手，与他对望一眼。

  他没来由的就产生了倾诉欲。

  “你知道吗？”

  “嗯。”

  “她爸妈今天也来了，问我为什么这么狠心……”他嘴角带着点弧度，眯起眼，似乎在回想那时的场景，“我说，又不是我推她下去的，怎么怪我呢。”

  言轻轻呼吸一滞，抬头看他，眼底有些压抑的情绪。

  “我其实没想到她会真的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