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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寒凛蹙了蹙眉，上前两步准备帮老爷子把枕头弄好，却在靠近的那一瞬看见了马叔额头上密布的汗珠。
纪寒凛手上的动作一顿，心中莫名涌上了一阵不安。
“马叔，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语调急迫，刚准备按下呼叫铃，却看见马叔忽然闭上了双眸，昏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 谁的命不是命
纪寒凛见状，立马按下了呼叫铃！
不多时，夏霜霜脚步匆忙的走进了病房，看着昏倒在病床上的马叔偏头看向了纪寒凛：“这是怎么回事？！”
纪寒凛把刚刚的情况说给了夏霜霜，夏霜霜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冷。
她知道，这种情况甚至根本没有手术的必要。
马叔实在是坚持了太多年，骨癌患者一般最多只能活两年，但是他在医院里，不知道待了多久。
“通知家属来医院，该准备的东西都要准备了。”
这是纪寒凛第一次看见如此冷静的夏霜霜，可是明明是短短的一句话，他偏偏听见了夏霜霜的悲伤。
小护士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监测仪器上的生命体征十分的微弱，二人站在病床前，看着马叔紧闭的双眸，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病房内一片死寂，纪寒凛只觉得胸口压抑的喘不过气。
他还只是刚刚来医院，经历的第一次这种事情，纪寒凛不敢想象现在的夏霜霜会有多难过。
夏霜霜手脚冰凉，站在马叔的床边，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能做什么。
她什么都做不了。
“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纪寒凛的声音有些嘶哑，夏霜霜回过神，红着眼眶缓缓的摇了摇头。
“嗯。”
她的声音很轻。
纪寒凛心中涌上一阵涩意。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马叔忽然睁开了双眸。
只是那双眸里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神采奕奕。
马叔的目光显得有些许呆滞，在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纪寒凛还有红着眼眶的夏霜霜，一瞬便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听着监测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响，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床边。
纪寒凛便拉着夏霜霜走近了几步。
“小夏，你别哭。”
马叔笑了笑，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拉住了夏霜霜的手，他吃力的偏头看向了纪寒凛。
“小纪是个好小伙子，有什么误会，赶紧解开了，然后好好在一起，千万不要错过，不然以后的人生，都是后悔。”
夏霜霜的眼眶越来越红。
这些年，马叔在医院里，见过来来往往的人，见过病人，见过家属，也见过很多医生。
他就躺在这张床上，看着大家来，看着大家走。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也已经老了，该走了。”
马叔笑了笑，将纪寒凛的手叠在了夏霜霜的手上：“你要照顾好小夏。”
纪寒凛点了点头，只一刹那，马叔的手重重的垂落。
监测仪器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报警声，夏霜霜深吸了一口气，偏头看向了一旁的护士：“家属通知了吗？按照规矩走吧。”
说完这句，夏霜霜转身走出了病房。
不是她冷血无情，而是她知道，像马叔这种情况，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医院里的所有医生都知道，马叔能活一天是一天。
夏霜霜回到了办公室，仰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是医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伤春感秋。
再过半个小时，坐诊预约的患者就会来她的办公室看病，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情绪崩溃。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霜霜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直到夕阳快要落幕，夏霜霜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忽然开始发呆。
人的生命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
它脆弱又顽强，明明可以坚持那么多年，可是又只是在一瞬，或许是当下，或许是下一秒，或许是明天，消失不见。
夏霜霜浑浑噩噩的起身，拖着步子走出了医院大楼。
今天天黑的格外的早。
夏霜霜回到了宿舍，一步步走上了七楼。
宿舍走廊一片寂静，夏霜霜缓缓抬眸，便对上了站在她家门口的纪寒凛的双眸。
她没说话，只是一步步走到了纪寒凛的眼前。
“夏霜霜，想哭就哭吧。”
第四十章 我曾等你到三十五岁
顿时，眼泪夺眶而出。
夏霜霜一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路边看见流浪动物都会心软驻足许久，马叔的忽然离世又怎么可能会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她不过是强撑着，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纪寒凛见状，抬手将夏霜霜轻轻拥入怀中，拍着她的背。
“没事的，夏霜霜，别难过。”
“马叔只是去找他的妻子了，他们在天上会过的很快乐的。”
纪寒凛的声音温柔的就像是在哄着小孩。
夏霜霜将脸埋在了纪寒凛的怀中，泣不成声。
泪水沾湿了纪寒凛胸口的衣服，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霜霜终于抬起了头。
“谢谢。”
夏霜霜的声音很轻，纪寒凛笑着摇了摇头。
他愿意一直把自己的肩膀给夏霜霜靠着，哪里需要夏霜霜说谢谢。
“我的床还没有好。”
说完，纪寒凛顿了顿，看向了夏霜霜：“主任说报修没有这么快。”
夏霜霜一愣，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了门带着纪寒凛走了进去。
或许是因为马叔的事情，今晚的二人格外的沉默。
夏霜霜洗漱完之后便直接上了床，缓缓的阖上了双眸。
她现在没有力气说话，也不想要说话。
“晚安。”
纪寒凛低沉的声音响起，夏霜霜心中莫名感到一阵温暖。
他躺在地上，也没有指望夏霜霜能够回应自己，正准备闭眼睡觉的时候，却听见夏霜霜极小的声音：“晚安。”
这一声真的很小，可却还是被纪寒凛听的一清二楚。
他内心狂喜，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夏霜霜清澈的声音再次响起：“快点睡觉，我明天早上有一台手术。”
“好。”
纪寒凛连声音都带着笑意。
第二天。
夏霜霜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空旷。
她一愣，起身就看见书桌上的字条。
“今天医院安排了免费的社区体检，我得早点出门，你记得吃早餐。”
这张纸条就被一份小米粥压在桌上。
夏霜霜笑了笑，反应过来之后又强压下了上扬的嘴角，拎着那份小米粥朝着医院出发。
她一直知道纪寒凛是很靠谱的人，或许来医院做志愿者是为了自己，可是当他穿上那身衣服的时候，就不会是只为了自己。
夏霜霜走进了办公室之后吃完了小米粥，便嘱咐了一句护士准备手术台。
“那台手术是急诊室的病人，听说家属很难缠，顾医生当时排手术的时候被家属骂的狗血淋头，说他没有医德。”
闻言，夏霜霜蹙了蹙眉：“为什么这么说？”
小护士叹了口气：“急诊室里的病人情况都一样不乐观，大家都很着急。”
“但是再着急也得排队啊，顾医生只是按照了医院的规章制度来，他们就觉得是顾医生不想给他们做手术。”
夏霜霜心中无奈，这种情况发生的次数并不少。
“谁的命不是命。”
她无奈的说了一句，便转身进了无菌室准备换上手术服。
等她出来的时候，就被一堆家属簇拥在了手术室门口。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
夏霜霜点了点头：“你们先让我过去，不要耽误了手术时间。”
可是那些家属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情绪激动的重复着那些话。
“让开！”
一道男声响起，家属们这才让开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