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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了缓情绪，余归晚避开余长东的视线，尽量平静的说：“爸爸，你不要乱想，不管别人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信，我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

  余长东看她的反应，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那一瞬间他仿佛一下子都苍老了，脊背往下耷拉着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机，他用力朝自己打了两耳光。

  “都是爸爸不好，三年前我就该想到的，我那时候出事要那么多手术费，你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孩子，能从哪里拿出来那么多钱，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救我，要不是我拖累你，你也不会被人这样伤害。

  爸爸都能想到的，却还把所有的重担都让你一个人扛，都是爸爸不好。”

  那两记耳光比打在余归晚自己身上还要痛，她觉得自己的脸也变得【创建和谐家园】辣的，赶紧抓住余长东的手，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

  “爸爸，你在胡说什么，你没有拖累我，是你辛辛苦苦把我养这么大。”

  余长东嘴唇止不住的打颤，攥着余归晚的手特别用力。

  “小晚，你答应爸爸，跟那个人断了吧，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这把老骨头，要不然也不会做这种插足别人感情的事。

  爸爸不想你一辈子都被人戳脊梁骨，你还这么年轻可怎么办，这样你这辈子都毁了。”

  余归晚倔强的抿紧嘴唇，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原来爸爸什么都知道了，她还是让爸爸担心了。

  她垂下头，她很久没有和父亲这样敞开说心里的话，所有的委屈在最亲近的人面前第一次表现。

  “爸爸，我没有，那个人也不是别人，你也认识的，是顾夏端。”

  第25章 好不了了

  余长东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会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那时候余归晚跟他提起她的男朋友，眼睛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那么亮，爱意满的都要漫出来。

  她还说放假了要带顾夏端来见他，只是还没有见过，他就出了事。

  余长东也问起过两个人的事，余归晚总是一副回避的态度，轻描淡写的说他们不合适分手了，可她眼里全是落寞。

  总是一个人发呆，人也逐渐消瘦了下去。

  这几年，也不是没有人朝余归晚示好，她都拒绝了。

  余长东心里清楚，大概是还没能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

  因为他的病，女儿才会跟那个人分开。

  如果他没有出事就好了。

  余长东伸手在余归晚头发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现在还有点潮湿，在陆沉家洗过澡没有吹干。

  “那你跟他是？”

  余归晚垂着头，缓缓说道：“三年前顾夏端查出来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爸爸你又出了意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长东想起那段时间，他从工地脚手架摔下去躺在医院里，余归晚只是交了住院费，人却消失了半个月。

  那时候他只以为，余归晚在他最需要亲人照顾的时候没出现，是去筹钱了，虽然他嘴上从没有说过，心里总是带着点埋怨的。

  原来那时候她这么难，他竟然只想着自己。

  “小晚......”

  “对不起爸爸，你那时候做手术的时候，我没有守在你身边，有人答应我只要离开他，就会带他看病，还会给我50万给你看病我就同意了。

  我之所以没来医院照顾你，是因为我去给顾夏端做了骨髓移植，现在这样挺好的，皆大欢喜。”

  余归晚说的轻松，血粼粼的伤疤却又重新被揭开，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做过最艰难的抉择，让她离开顾夏端简直是要剜走她的心。

  余长东愣了很大一会儿，原来他做手术的时候，他的宝贝女儿在给别人抽骨髓。

  “你那时候一定很害怕吧，疼不疼？”

  余归晚忍了很久的眼泪，蓦地就掉了下来。

  她哭的停不下来，只能用手紧紧地捂住嘴，胸腔都在因为悲怆震颤，她卑劣的出卖自己的爱人换来父亲救命的机会。

  也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疼不疼，怕不怕。

  她一个人强撑着，不敢让自己放松一刻，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骨头一直在痛的感觉，像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也随着骨髓一起被抽走了。

  余归晚缓和情绪摇摇头，扯出一个微笑，“不疼，一点都不疼，打了麻醉剂的。”

  余长东清楚自己的女儿，受了什么委屈从来都是放在心里，在外面上学也是报喜不报忧，怕他担心。

  懂事的让人心疼。

  看余归晚哭的那么伤心，显然还是放不下。

  白血病在他的认知里相当于绝症，要很多钱很多钱才能看好。

  余长东试探着问：“那小顾的病怎么样了？你要是放不下他，跟他重新在一起可以吗？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爸都支持你。”

  余归晚抬手擦了擦脸，眼泪流过的皮肤，在泪水干涸以后总有一种被牵扯的揪痛感。

  “我跟他配型成功，他接受了骨髓移植，病都好了吧，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了女朋友，跟我......永远都不可能的，她女朋友担心我会去纠缠他，才会找我的麻烦。”

  余归晚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一般，“爸爸你放心我没事的，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回老家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口的方向，总感觉外面有人，可是她看过去却是空荡荡的，就把视线收回来。

  她不知道的是，门口的墙边站了一个身影，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迈步离开了。

  “小晚，我的病我自己清楚，好不了了，你不要再为爸做什么了，爸爸这样活着也很痛苦。”

  第26章 人生不如意十之【创建和谐家园】

  余归晚当然知道，她见过父亲半夜疼的在床上辗转反侧，冷汗都把衣服打湿了，因为怕她担心，硬是牙齿都咬的出血了，却不吭一声。

  她只是希望父亲能好好的活下去，这是她在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她舍不得啊。

  余长东叹口气，“我走了我的小晚该怎么办呢？我还没有看着你成家立业，我的小晚不能没有爸爸。”

  余归晚听到父亲这样说，这一刻甚至觉得自己很自私，让爸爸痛苦的活着陪着她，是不是太残忍了。

  余长东思斟酌着词语，跟她商量：“小晚，咱们回老家吧，爸爸答应你，以后会好好的吃药看病，咱们不再这里浪费钱了好吗？

  陆医生不是也说了爸爸的病情已经很稳定了，只要定期检查就行，你就让爸爸任性一次行不行？”

  这一次，面对父亲的请求，余归晚实在不忍心拒绝，忍着哽咽点点头。

  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人生不如意十之【创建和谐家园】，可与人言者无二三。

  这个城市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她也清楚父亲的病情，勉强留下来不过是在耗日子罢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顺了父亲的意，让他开心一点来的好。

  做好决定以后，余归晚就开始着手帮父亲联系老家的医院和出院的手续。

  拿着那套已经洗过的衣服找到陆沉的时候，余归晚有种说不出的心虚和尴尬。

  被她撞见陆沉和顾夏端那样讨论她，任谁再次见到当事人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而且她现在没有能力立刻还钱，她又担心自己带着父亲就这样回老家，陆沉会觉得她会赖账。

  酝酿了十几秒余归晚才开口，“陆医生，你的衣服我已经洗过了，我跟顾夏端的事......

  之前我并不知道你们认识，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他说的那种人，我没有故意接近你，更没有想从你这里骗钱。”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一点可信度也没有，因为她的确没有能力还钱。

  余归晚身侧的掌心里已经起了一层薄汗，“这里是我的身份证和各种毕业证，先抵押在你这里，等我把钱还你了你再给我。”

  说着余归晚将自己准备好的证件往办公桌前推了推，毕竟她现在没有家，连个固定的住所都没有，身上最值钱的就是那些证件了。

  陆沉看着桌子上一堆证件，有点哭笑不得，十几万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那件粘了油漆扔进垃圾桶的衣服都不止这点钱。

  把那些证件推了回去，“应该是我给你道歉才对，我没想到你会撞见我和顾夏端争执，对不起，夏端他平时不这样的，你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不如找个机会大家把话说开了。

  钱的事不急，等你有钱了还给我就行，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就算是看走眼了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

  误会，是啊，一切都是误会。

  顾夏端当然不是这样，只是对她有偏见而已。

  她不想再和顾夏端有任何牵扯，余归晚摇摇头，固执的把证件推过去。

  “我跟顾夏端的事没什么好说的，陆医生你必须收下，我肯定会还钱的，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一时半会的我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但是我真的会想办法还你的。”

  陆沉越是不在乎，余归晚就越着急，她最怕会欠人什么，何况她真的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把钱还上。

  陆沉看着她一张小脸皱在一起，眼底是化不开的情绪，似是在隐忍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你把证件都放在我这里，你还怎么找工作还钱呢，钱的事真的不急，倒是你父亲的病情，别看现在很稳定那都是暂时的，你们回去以后要注意定期检查。”

  陆沉说着将一张名片递给余归晚，“既然你们已经决定要回去了，我也帮不上别的忙，这里是我一个师兄的电话，他在你们老家附近的医院，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他，我会帮你打招呼的。”

  余归晚看着那张小小的卡片，承载着另一个人的真心，尤其是在顾夏端和他说了自己的不堪之后，莫名鼻子有点发酸。

  大概是当你一直被人恶意针对，突然有人对你表达善意，显得异常的可贵。

  余归晚垂着头，用力的点了点。

  “谢谢陆医生，你放心我回去找到地方住，就把地址给你发过来，我不会欠了你的钱就消失不见，会尽快想办法还你钱的。”

  空气突然变得有些伤感，陆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第27章 不情之请

  他从医虽然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和病人经历过的分别数不胜数。

  若是平时有病人要出院，他直接会开了单子，尽自己应尽的义务就算了，但是今天鬼使神差的他做了很多。

  他一向是怕麻烦的人，现在居然会答应余归晚去麻烦自己的师兄。

  他一时有点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反常，不过是面对一个普通的病人，他竟然会生出几分不舍来。

  大概人都是有感情的，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面对分别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伤感。

  没有经历过感情挫折的陆沉，现在还不太懂这种感觉是什么。

  要到很久以后，直到余归晚有了新的人生，他才明白这种感觉应该是喜欢。

  只是那时候，他们之间已经只是朋友。

  余归晚纠结了很久，还是开了口：“陆医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

  陆沉神情坦率而认真，“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

  余归晚紧抿着嘴唇，过了几秒才说：“三年前，我爸爸是在工地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才瘫痪的，但是我最近才知道，那不是意外是有人为了对付我，故意制造的一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