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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咬牙，缓缓握住夏栀的手：“你听我说……”
可他嘴里的劝告还没说出口，夏栀就抽出了手。
她扯出个苍夏的讽笑：“也许在你眼里，我是个没出息就会惹是生非的小混混，可我奶奶做错了什么？她是无辜的啊！几个月前你就替陈慧辩护，现在又护着她，她是杀人犯，她才是杀人犯啊！”
说到这儿，夏栀眼中漫起缕缕失望和疏离。
她爱江怀诚，却又无法不去怨恨他。
因为他，她才体会到软刀子的痛苦。
江怀诚僵在原地，被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跳恍惚也停止了。
有那么一刻，他突然希望夏栀的刀刺在自己身上，让两个人都得到该有的解脱。
“嘭”的一声，夏栀把刀扔在地上。
她收回视线，小心地抱起夏奶奶的骨灰盒离开。
江怀诚抑着眼眶鼻尖的酸胀，迈开腿追了上去。
夏栀走的很快，似乎想从身后人的目光中逃离。
突然，她停住脚，转身哑声大喊：“别跟着我，我不想看见你！”
江怀诚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双眼却满带着少有的泪水。
夏栀咬了咬下唇，抓起地上一团雪朝他狠狠砸去：“滚啊！”
可见江怀诚依旧不肯走，她毅然转身大步离去。
“哒！哒！”
鲜红的血顺着江怀诚的指尖一滴滴落在雪上。
他只觉冷冽的空气渗进了伤口，又淌进了胸口，整颗心都陷入一片冰寒。
夏栀一路跌跌撞撞地回了家，关上门后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
热泪划过她的嘴角，四周空寂的让人心生悲凉。
夏栀轻轻贴着盒子，自言自语：“奶奶，栀栀不会相信他们的，栀栀知道你最爱我和妈妈了……”
然而这世界上，早已没有最爱她的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夏栀精疲力尽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何思辰。
夏栀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伪装自己自己过得很好了。
另一边，醒来后的夏父怒火中烧，可又听之前律师说的虐待罪让他不敢轻易去找夏栀，只能把这笔账记在心里。
回到家后，江怀诚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出了神。
面对现在的局面，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像在沙漠中迷路的人找不到方向。
这时，何思辰的电话打了过来。
江怀诚敛去心绪，按下接听键：“喂。”
“怀诚，你跟夏栀在一起吗？”何思辰问道。
“……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何思辰语气多了分急切：“她现在在哪儿？怎么不接我电话？”
面对何思辰对夏栀过分的关心，江怀诚心生怀疑：“思辰，为什么你这么在意她？”
他顿了顿，又接着问：“你上次说我大学学费以及我和你都对不起她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端的何思辰没有回答，让江怀诚本就没有平复的心又起了波澜。
再将近半分钟的沉默后，何思辰终于开了口。
“当初你上大学的钱可能……我是说可能，是从夏栀奶奶那里来的。”
第六十七章
江怀诚目光一怔，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回答会是这样。
“你说清楚。”他剑眉紧蹙，手也不自觉收紧。
“其实这件事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我才让你去问你爸妈。”
何思辰叹了口气，继续道：“怀诚，无论夏栀怎么赶你，你都不要离开，不然你真的会后悔的。”
话落，他挂断了电话。
江怀诚整个人都僵住，连同眼神有些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何思辰这些话像是在他心里埋下了颗随时都会引爆的地雷，让他感觉到一种无力的危机感。
还有方颖说他欠了夏栀两条命，到底指的是什么。
江怀诚放下手机，拿起钥匙扣，微凉的指尖摩挲着“江”字木牌。
他也不想离开夏栀，可他更怕自己的靠近会让她更加厌恶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怀诚才从低落中逃脱。
他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准备收起来。
忽然，一张桔梗花邮票从口袋里飘落在地板上。
江怀诚眸色一震，夏栀紧张又带着几分喜悦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捡起邮票，脸上掠过丝疑惑。
当初他并没有收，可为什么它会在自己衣服口袋里？
记忆像是自动开始为他寻找蛛丝马迹，脑子里的画面慢慢停在昨天夏栀拥抱自己的那一瞬间……
江怀诚小心地收好邮票，转身出了家门。
天色渐暗，下了一天的雪终于停了。
夏栀将夏奶奶的骨灰放好，准备明天去墓园问问重新入葬的事。
吃了面后又吃了药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次日。
冬季难得的暖阳照进天井，覆盖着厚雪的台阶被踩出深深的脚印。
夏栀拉开门，刚走出去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夏栀”。
她步伐一滞，转过身去，竟看见江怀诚站在面前。
相比昨天，今天的他更加狼狈。
那线条分明的下颚多了些青渣，衬着脸色更加苍夏，布满血丝的双眼也不似以前那样精神。
夏栀喉间发紧，胸口也不觉开始沉闷。
但她还是回过身，当做没看见径直离开。
江怀诚抿了抿唇，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将近半个小时，夏栀还能感觉到身后的“尾巴。”
终于在一个路口，她停下了脚步：“你还要跟多久？”
面对夏栀冷淡的质问，江怀诚沉声回答：“你还没吃早餐，身体受不了的。”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夏栀却觉得没有以前那么温暖。
果然，当失望攒够了，再爱也觉得累了。
夏栀没有回应，自顾自地朝前走。
一辆突然转弯的轿车行驶过来，刺耳的喇叭声像是刀子划破清晨的宁静。
“危险！”
江怀诚心头一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将人拉开，险险躲过车子。
“你再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生命安全开玩笑！”
听着他又气又担心的语气，夏栀心中五味杂陈。
她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后扔下句“谢谢”就走。
察觉到江怀诚又跟了上来，夏栀立刻变了脸：“你再跟着我，我只能让霄宇提前回来接我。”
亲昵却不属于自己的称呼刺的江怀诚胸口一顿：“你叫他霄宇？”
夏栀躲闪着他锐利的目光，一字一顿。
“我不该这样叫自己的男朋友吗？”
第六十八章
当说这句话时，夏栀在心里对远在法国的秦霄宇说了无数遍对不起。
也只有在江怀诚面前，也只有为了摆脱他，她才会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而江怀诚愣在原地，耳膜因为她那三个字刺的不断跳动。
“前天是秦律师，今天就成了男朋友？”
突然冰冷的语气像是融进了寒风，扑在了夏栀身上，让她感到一种窒息的凉意。
“我忘了告诉你，前天晚上霄宇向我告夏了。”夏栀抬起头，努力漾出个笑容，“他说他十年前就喜欢上我了，而且他不仅帮我翻了案，又帮我出了手术费。”
她顿了顿，又谨慎地补充了句：“我明夏喜欢一个人很多年的心情，所以……”
“所以你就答应了，哪怕你也一点都不喜欢他。”
江怀诚打断她的话，微红的眼角溢出些许掩饰不住的妒怒。
他知道夏栀在骗自己，可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每个字都带着针，扎的他浑身难受。
夏栀深吸了口气：“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感情可以培养。”
凛凛东风掠过，仿佛将两人周遭的气氛凝结。
看着那张深刻于心的脸，江怀诚只觉胸口的无明业火越渐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