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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为安不知道这是一种天真还是愚蠢,因为他从未有过这种傻到幼稚的念头。他看着薛子诺,那瞬间他忘记了这个少女的背景身世,忘记了她的智商学识,像看着一个幼小又无助的孩子。大抵是男人对于异性的柔弱没有抵抗能力,大抵是心中的善意让他产生了无比的怜惜,这一刻,江为安为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但却总而言之难以抑制内心的触动。他不是不识人事的少年,他当然知道这种触动意味着什么,这种情绪昭然若揭,可这对象不同往日的姑娘,让他心底里隐隐有点竟不自察的缭乱慌张。
江为安发现自己叱咤多年的套路都用不太上,因为现在薛子诺的状态便出乎他的想象——他以为她会哭,会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样哭得梨花带雨,可是她没有,她甚至连泪都没有流下,只是悲伤。但那份悲伤,却是他生平少见的,如穿越时间洪流之后,刳心而来的悲伤。
正想着该如何安慰薛子诺,因为这事儿江为安向来不太擅长。只听喧闹声传来,不知是什么组织的什么活动,一帮吵闹不休的人们挤了过来。一时间填街塞巷、比肩叠踵,一个穿着不知哪个公司的团建T恤的男人大概情绪太过高亢,挤来挤去的差一点撞到薛子诺。薛子诺稍稍一个趔趄,江为安忙眼疾手快地拉了她过来。
此时他们已经被挤到河边的栏杆旁,四周都是争抢着拍照赏景的人们,两人竟是处在一种进不得亦退不得的境况。或许是这样浓烈的生活气息暂时赶走了薛子诺的悲伤,让她在这一刻回到现实中来,她抬起头和江为安默契的相视苦笑,也就既来之则安之了,只等人群散去。
见身侧时不时有人挤过来,江为安更索性一把将薛子诺圈在身前,让自己形成了一堵‘人墙’,免得有人再撞到她。他的胳膊长,将手圈过薛子诺搭在栏杆上,身体却还和她保持着微小的距离。
虽然就仅止于此了,却仍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的气息萦绕着,江为安低下头,这看到薛子诺随意扎起的马尾辫,和那露出的纤细白皙的脖颈,那小巧如露珠一样的耳垂开始泛红,那红晕一路晕染到脖子后面的皮肤,似乎沁出了细碎的汗水,带着一种少女的体香。
而在‘保护圈’里的薛子诺只感到心脏微微加快了跳动,她似乎能感受到江为安隔着衣服的心跳和坚实的肌肉。那温热的呼吸,历经了千山万水终是落在她的脖颈上,使得她的心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即便这团火,它现在很小,很克制,可薛子诺却有一种祥或不祥的预感——它终究,会难以自禁,星火燎原的。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白日里,那梧桐光影下,那仿佛轻喃的一句,“没有叛逆的人生,会很无聊吧……”
是啊,没有叛逆的人生,好像是有点无聊……
在江为安连续几天都来会议中心接薛子诺之后,Y.B独家整理这帮来参会的人都开始流传着华大的薛老师有一个‘高富帅‘男友。其实,这事儿主要还是怪江为安长得太过出众,即便是这帮学者教授们不玩游戏,但是一个那么俊朗的男人守在门口,也不得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尤其是,那男人开的车又明显不便宜。
“小薛老师,你男朋友又来接你了?”看到大门口的江为安,几个别校的老师跟挤眉弄眼的逗着薛子诺。
听到这话,薛子诺脸上又泛起了红,连忙解释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哟,这么殷勤的,不是男朋友是谁啊?”也不知是谁添了一句,引起了大家一阵笑声。
“他是……”薛子诺有点犹豫,这几天来,除了开会的时间,她就一直和江为安待在一起,好像从那一晚在外滩开始,他们之间便有了那么点让薛子诺难以解释的说不清又道不明的关系,“……是朋友。”想了半天,薛子诺只吐出这么一个词——这个应该没什么错吧,她想,她可是跟江为安说过,他们是朋友的。
一个三十出头、名叫彭可的上海本地的大学老师挽着薛子诺的胳膊,或许是因为较于别人,彭可相对年轻,与薛子诺感觉更亲近些,她故作揶揄道,“是啊,是啊,现在还不是你的男朋友,不过我们相信很快就是了!”语毕,更是引起了一阵哄笑,大家纷纷应和着。
“哎呀,不跟你们说了!”薛子诺又羞又气,赶忙跟大家匆匆告别,徒把那些哄笑留在身后。
直到两人坐到咖啡厅,江为安还是神情不变,薛子诺知道会议中心门口那一幕肯定都被他尽收眼底了,可他却还是温和地笑着,对旁人的打量只字不提,这让薛子诺有点无端的怒气,不过她却也张不开口问。
这几日,除了薛子诺提议的去了一趟科技馆,剩下基本都按照江为安的想法晃荡在一些特色的餐厅,抑或是窝在哪个咖啡厅呆一下午,毕竟无论是江为安还是薛子诺,都有事情要忙,没那么多时间闲逛。不过薛子诺心里也感慨着,她觉得江为安这人也是很神奇的,总能找到这些人少,风景又好的地方。此时他们在一家幽静唯美的咖啡馆的二层天台上,旁边便是茂密的梧桐树,风一吹起,那些叶子便‘沙沙’作响。
盯着电脑上的论文看了一会儿,只见一只精致的钢笔伸过来,轻敲了两下电脑上方,打断了薛子诺的思绪。呆愣愣看向那只拿着钢笔的修长又漂亮的手,她才发觉自己已经开始走神了。
“嗯,怎么了?”薛子诺刚回过神,眼里还留些茫然。
江为安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跟她说道,“你已经盯着那一页二十分钟了。”两人一同‘自习’了多日,江为安又一向心细如发,自然知道薛子诺的效率,像这样半天不作反应,明显的心中有事。他淡定的放下手中的合同方案,问道,“你这小脑袋里,是在琢磨什么呢?”
语音刚落,江为安脑海里便浮现起罗切斯特对简·爱说的那句一样的话,‘你的小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呢?’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江为安。”薛子诺内心小小的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犹豫的开口,“我想问你个问题哦。”
“嗯。”他用眼神示意薛子诺说下去。
又鼓了鼓勇气,薛子诺才接着说道,“你说咱俩现在还是朋友吗?”
“你这问题问的不对。”竟是一票否决。
“啊?”薛子诺张个小嘴,清秀的脸上竟是平添了几分呆萌。
江为安看着她只觉得可爱,但仍是藏住了笑意,故作严肃且高深的神态回答她,“你应该问……咱们两个,现在还只是朋友吗?”
薛子诺歪头想了一会儿,猛地反应过来,这不一个意思么……她就是要问这个问题啊!显然她的中文水平还不能理解字斟句酌中的高级内涵。
此时对方的表情显然非常好的取悦了自己,江为安大度地放过了她,重新拿起文件,低头看起来。薛子诺发现江为安把自己绕了一下,却根本没回答自己,急忙重新找回自己的求知欲,“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们现在的关系,你心里没数吗?”江为安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语气中却好像有点委屈似的,薛子诺更懵了,她没把他怎么着吧?而且……这事情怎么有数?是能用公式推理还是数据实测啊?
琢磨了一下,她决定破罐子破摔,“没有。”言语之坚决,颇有一副‘我就是心里没数你能拿我怎么着’的气魄。
见她这么直接坦荡,江为安不得不哑然失笑,内心反思自己纵横江湖多年,这些按理说屡试不爽的套路咋到她这儿不好使了。可他江为安是谁,一向优秀惯了,也骄傲惯了,想说的想做的通常也就说了做了。那念头刚刚在他的脑中萌生,下一秒,他便决定付诸实践了。
在薛子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对面的人微微倾身,那张俊朗无比的脸便离自己越来越近。原本他们是面对面坐着的,可奈何这咖啡厅的桌子原本就不大,他又人高腿长的,只略略一起身,就越界到她那边。
薛子诺完全傻住了,她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一切来得很快,却又很慢。她清楚地看到他形状完美的嘴唇,挺立的鼻子,浓浓的似剑一般的眉毛,还有如星星一样的眼眸,几分深沉,几分温柔,让她不自觉的溺了进去。
她抿紧了嘴唇,直觉上的有些害怕,却不知怎的,也有点期待,只见江为安停顿了一下,这停顿太细微,薛子诺差一点就错过了。而下一刻,那唇却终是落在了她的脸颊。她觉得整个脸轰然一下,像是带着整个身体都麻痹掉了,她的眼睛看向江为安的身后,那里有清楚地一幅画——看,起风了,梧桐也开始落了叶。
江为安坐回来,事实上,他本是想亲吻她的唇的,那粉粉的、小小的、如同果冻一般的唇,可事到临头,他却有点惧了——真可笑,他江为安何时再女人面前惧怕过。可刚刚,他真的有点怕,他知道薛子诺和那些女人不一样,他想让她清楚,却不想让她觉得唐突。
“现在,你心里有数了么?”江为安笑着看她。
此时的薛子诺的脸已像是吃了晚霞般的红,她感觉到心里——不是一个——是有一群鹿在撞,她想让自己镇定些,赶忙抓起咖啡杯想要压惊,却不想杯子里早已空了。江为安体贴地将自己的杯子向她挪了挪,果然她立马抓起喝了几大口,可喝完才发现,这共用一个杯子的行为更加难以言述,静心没静成,倒更是燥了几分。
江为安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拿起她匆忙放下的、他的杯子,在她喝过的位置,毫无芥蒂的继续喝了下去,他突然觉得,这家咖啡还挺好喝的。
这一夜,薛子诺没有睡着,事实上,自从外滩那天晚上开始,她的睡眠就不是很好,每天晚上,江为安的一举一动都莫名其妙的强行进入她的脑海,然后转啊转的不愿离去,每每都要让她翻来覆去很久,才能睡着。
好像闭上眼睛,她就能感受到江为安的嘴唇在自己脸颊上停留的那一刹那的痒。又躺了一会儿,她有点生气,仿佛气自己就这样被搅乱了思绪。薛子诺起身又拿起数独做起来,强迫自己不要把那些数字看成江为安那张俊朗的脸。
玩了一会儿,她愈加专注起来,慢慢把白天的事情从脑海中赶了出去。就在这时,扔在床头的手机猛地震了一下,薛子诺一惊。点开那条短信,发件人是江为安,上面写着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爱因斯坦还说过,万有引力可无法对坠入爱河的人负责。”
第一时间,薛子诺先是下意识地回想了一下万有引力的内容和基本公式,然后开始琢磨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想到下午那个吻,和江为安离开前欲言又止的表情,薛子诺的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萌动的快乐和忐忑,这男女之间的事可比物理数学都难多了,在脑海中搬出所有的公式,试图解释当下的困境,可又一一失败,实在想不出结论的薛子诺,只得哀嚎一声,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这几日,因着跟江为安每天待在一起,薛子诺觉得自己又知道了很多事情,那感觉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实在是她跟着江为安见识了太多,那些新奇又有趣儿的事情,让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果然无趣的多,她开始在夜里的时候偷偷思考着自己的生活,甚至于人生的意义,甚至这种变化让她有些欣喜,毕竟她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还有别的可能。
在上海的最后一天,江为安决定带薛子诺到迪士尼玩。
在这之前,薛子诺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场,她不知道米老鼠和唐老鸭,更分不清米奇和美妮。只是一次饭后轧马路的时候,薛子诺看见了路边小店的画报,那上面便是迪士尼的小美人鱼,见她好奇,江为安便乐于为人师表的讲解起了迪士尼的动画故事,说实话,其实他也不是多了解,可怎么着都是比薛子诺强的,索性用知道的那些故事加上自己的发挥,七拼八凑的也能囫囵讲个大概齐,令薛子诺听得津津有味。反正以他俩如今这般的暧昧关系,主要还是听个乐呵,故事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讲的故事。江为安也不知道是自己故事讲得好,还是人家画报画得好,总之薛子诺表现的是感兴趣,便随口提了一句想到迪士尼看看。只是这事儿过了,连薛子诺自己都没放在心上,听到江为安提出来,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还记得。
江为安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个是薛子诺早就发现了的,因为江为安很少带她去人多的地方,就好比那天在外滩,人群涌来,他就不自觉得直皱眉头,所以当薛子诺下车时看到迪士尼门口一堆乌泱泱的人群时,有点担心地看向还坐在驾驶位江为安,却不想看到这人正在戴帽子和口罩。
“你是感冒了吗?”薛子诺很担心,但又带着一丝疑虑。这时候的她并没有意识到江为安是因为怕被认出来才这样装扮的,当慢慢她明白了这一点,再回想起这天的问话,不由觉得自己这一刻真的挺傻的。
听到她的话,江为安的动作顿了一下,以一种有点奇异的眼神看向薛子诺,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恩……花粉过敏。”大概是临时想的理由太蹩脚,这话一说出口,连他自己都在心理叹气。
“哦,”薛子诺还走心的思考了一下,但是环顾四周更觉得奇怪,“唉,可是这里没有花啊。”这里只有一群一群的树诶……
不过没容她质疑,在她思考的这功夫,江为安早就下了车,绕到她身边来,伸手便抓住她的小手。“走吧。”他说道。
薛子诺的脸又开始燥了,她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是江为安哪里容得她捣乱,早就紧紧地抓着了。
“别闹,省得我把你弄丢了。”江为安低头,在她耳边‘好心’的解释道。
可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她感到更不好意思了,她宁愿回去开十次讲座,都比跟江为安在一起‘难过’的不行还无能为力的好。薛子诺挣扎了一会儿,见反抗无用,也就乖乖的任由他拉着自己。感受到了对方的听话,江为安赞赏地看了她一看,那眉目间是连薛子诺都看得出的喜悦。薛子诺感到自己的‘难过’中带上了一点快乐。
也不知是江为安怎么操作的,薛子诺眼睁睁地看着他拉着自己离那个排成人龙的入口越来越远,而改由一个特殊的小门进入,而看门的人也似乎认识他似的。薛子诺本来好奇想问问,可进了游乐场之后,只见满眼花花绿绿的,便把这件本也不太上心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上一次来这种游乐园是什么时候,江为安已经记不得了,反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上了高中之后他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自己远离了这种低龄又幼稚的游戏,那个时候,他们正值青春期,巴不得自己越快长大、越快成熟越好,他们学着抽烟、打牌、赌博,恨不得把这种拉低他们档次的活动推出八十丈远。后来便是交了女朋友,也都是去西餐厅或是会所那种地方,连看个电影都是在私人影院。
如今走在这人山人海的地方,江为安有种自找苦吃的感觉。他心里苦笑着,看着一派天真的薛子诺,只觉得这姑娘虽然智商高,但是情商上真是傻的可以,还问他为什么戴口罩——这里都是年轻人,十个里面九个都在打游戏,他不戴上口罩,只怕他们寸步难行,而且被人看到她的话……
薛子诺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心思,此时,她已经只顾着玩了。也不知是看到了哪个项目,她欢呼一声,就要跑去。江为安看看那个项目,无奈跟着她,“你不是没玩过吗?你胆子会不会太大了,就不害怕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薛子诺倒是不屑一顾,“无非是体验高度、速度、和加速度的变化,【创建和谐家园】人们分泌肾上腺素而已。”
想了想,她又凑近江为安道,“不会是你害怕吧?”
他江为安会怕这些?可笑!听到这种挑衅的话,江为安岂能容她嚣张,大力揽过她便向最【创建和谐家园】的那个项目走去。
两人直到玩的浑身大汗才歇下来,此时天都暗了下来,两个人都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买了汉堡和饮料后,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大快朵颐起来。直到所有的食物被狼吞虎咽地吞下肚后,江为安和薛子诺才有了一身爽快之感。
“你明天是上午十点的飞机对吧?”江为安的问话很突然,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打些什么字似的。
“嗯。”她有点吃蒙了般的不知所以。
江为安伸手拍拍她的头,或像对待一只小猫或是小狗,“在酒店等着,我明早去接你。”
“不用啦,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可以的,我可以和其他的老师一同走。”薛子诺实在不想再麻烦他,自己欠他的好像越来越多了呢。
“没事,因为我明天和你一趟飞机。”他表情很是淡定。
薛子诺很是诧异,“啊,你也回去吗?那你工作谈完了吗?”
“早就谈完了。”
“那这几天也没见你去谈……”说到一半,薛子诺才反应过来,看着江为安似笑非笑的眼睛,她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反应迟钝,明明这几天江为安都是在配合着她的时间来,从来没见他有过公事离开啊,想来他的公事应该是刚来的时候就忙完了的。他是为了自己留在这儿的吧,她想着。
“你之前怎么都没说过!那、那你什么时候买的机票啊?”薛子诺感觉更不好意思了,除了陈淮,她没被别人这样用心的对待过,不过陈淮对她的好,大多是围绕着学习和研究的……想到这,她又气自己,怎么能把别人跟陈淮比,毕竟她和陈淮是一起长大的。
她这厢正胡思乱想着,只听江为安一声轻笑,把手机塞回口袋里,重新拉起她,“十分钟之后。”
薛子诺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人好了,她气他总逗自己,也恼他总撩拨自己,本来平静的如一潭池水的心思被他搅得乱七八糟,可是此时,当他从背后拥着自己看烟花的时候,薛子诺便什么怨言也没有了,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幸福是很久都没有拥有过的——那种与Vivien还有陈淮带来的陪伴所不同的幸福。让她好像觉得,回到了十几年前,妈妈还在世的时候,那段有点模糊又无限美好的时光。她轻叹一声,仿佛心里那一堵厚重的城墙,已经开始动荡。
回头看向江为安,此时江为安已经重新把口罩带了上,但她依然可以记得他每一寸的模样,她笑得欢。
“在笑什么?”江为安的声音从口罩下面传出来,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我在想……我从前真是太不了解这个世界了,就像……嗯……”她是想说‘井底之蛙’的,但是一时想不起来这个成语。
江为安倒是帮了她一下,“像是盒子里的猫?”话中有话一般。
“嗯?”显然薛子诺没有想到他的思维这样跳跃,不过想想也是有点道理,“啊,这么说也可以。”转眼忽又笑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个啊。”
“知道什么,量子叠加态吗?”他的声音带着蛊惑。薛子诺点点头,丝毫没走心。
江为安轻笑一声,“当然知道,十年前,一个小姑娘教我的。她说,这是1935年,奥地利物理学家埃尔温(Erwin)·薛定谔提出的思想实验,在一个盒子里有一只猫,以及少量放射性物质。这个实验也叫盒子里的猫。所以当她捡到一只装在盒子里的猫,她就给那只猫起名叫Erwin。”
“好巧,我也养过一只叫Erwin的猫,不过几年前它生病走了。”听到这个名字,薛子诺想起自己曾经养的那只猫,那只久经磨难的猫,虽然它后来变得又懒又馋,但在她这个当‘妈’的眼里,也是可爱无比,可能因为孩子都是自己的好吧。她又转头想着,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巧,江为安的朋友也会给猫起这个名字。“当初我见到它的时候,也是在一个盒子——”
猛地,像是暗夜里的一道闪电。她的记忆里突然闪现起十年前的某一天。那时住在邹家的她从楼梯走下,原本只是为了找Erwin,却偶遇了那个清秀俊朗的少年。那时的少年长得还有些稚嫩,但却已经是可以预见的眉疏目朗。那一幕就这样在她脑海里浮现了出来,她记得那个下午,阳光打下来,像是一幅画卷。
薛子诺转过身,带着惊异和不敢置信,她从没觉得缘分这个词会有如此的可爱和巧妙。
“是你?”她问。
“是我。”他笑。
一切的巧合就这样有了归属,原来相遇比偶遇更早,她有点感动于命运的指引,却还是破涕而笑。“真是……你怎么不早说!”这话说的好笑,这指责简直是没头没尾的,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江为安心里有些坏的念头,早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哪有现在杀伤力大。
“好,我的错。”江为安从善如流,认错的速度倒是快。
这样的反应逗笑了她,薛子诺倒是顺竿就上的审问起他来,“那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
江为安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有。”
“什么?”
“嗯,根据流体力学里的底波拉数,猫是同时具有固体和液体特性的神秘生物。”
听到这话薛子诺一下竟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去了?”
“对啊,我坐在最后一排。”他老实招供,果然看见薛子诺张着小嘴,明显吓了一跳,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要不你再给我讲讲你当时做的那几个实验呗,那天我只顾看你了,没太注意听。”江为安意气风发的靠向她,直吓得那张小脸又红起来,丝毫没注意一双大手已经搭上了她的腰。
“你、你怎么会去啊?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的……”此时,薛子诺都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了。
“大概,我是对你感兴趣吧。”那声音落在她的耳边,像炸响的一颗雷,直把她心里的那堵墙崩的粉碎。有个声音从心底向她喊着‘去吧,去吧,就叛逆这么一次,就感性这么一次。’她想和他在一起,想去他的世界里。
烟花再一次在夜空中崩裂开来,好像她的理智也在同样的一刻崩裂掉了,她直勾勾地看着那双英俊的眼睛、英俊的眉毛,还有口罩下那个她记忆深刻的英俊的模样。她想做一件自己从没想过的事情,想做一件最大胆的事情。
“江为安。”她唤他,声音很轻,但江为安显然是听见了,低下头疑惑又好奇地等着她说下去。可他没等来一个字,却是感到两瓣温热的唇贴上来,隔着不薄不厚的口罩,可那感觉太微弱,微弱到不真实,而且一晃,她便离开了。
薛子诺也不知道自己亲到了哪里,她只是想起在美国的时候,总见那些小情侣们在橡树下亲吻,她有样学样,第一次怀疑着自己的学习能力是否优秀。
江为安真的惊到了,半天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事实上,这种女生主动的事情,于他来说并不少见,甚至有那些着急上位的女人,脱了衣服来试图扑倒他的情况也是有的。可对方是薛子诺,这件事情便有一种荒诞离奇的味道。那道温度似乎还停留在他的唇边。他先是懊悔,早知道就不带口罩了。随后便想着,这傻姑娘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