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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子依慌忙跑到两人中间解释：“子期你误会了。这人是我们网站的VIP，但档案没有填完，所以我让他过来，刚好碰到我做饭……子期，你也知道我的真实水平的，他看不下去所以就留下来帮忙……”

  司空看看霍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子期就不一样了，拿起洛子依的筷子，追根究底：“然后他强迫你喂他东西？他是手断了还是怎样？”

  “当然不是。”洛子依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事情是这样的……他的嗓子卡了鸡骨头，我用筷子帮他夹出来。这件事情太扯了，说出来，怕也没有人相信。”

  司空的目光从子期移到霍震，又从霍震移到洛子依身上，笑盈盈地说：“我相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分之一的小概率事件也会发生。记得以前有篇报道，说的是在伦敦，有对尼日利亚黑人夫妇生下个白种小女孩，但小女孩的父亲坚信妻子忠于自己。遗传

  学家认为只有基因突变才能解释。”

  这话说得太诡异了。

  洛子依想起他也是学心理的，额头和太阳穴都有点冒汗，于是进厨房拿了两双碗筷，招呼子期和司空坐下：“子期，司空，你们过来走累了吧，一起吃点东西。”

  说着她夹起块肉，塞到子期嘴里，一脸讨好地问：“好不好吃？”

  “洛子依，还真会借花献佛。”霍震走到子期面前，抓起他的衣领，似乎打算反击，“至于洛子期，你应该问你妹妹想对我做什么，而不是我对她做什么？”

  洛子依干笑了两下，一把把霍震推出门：“霍傲傲，你是不是已经吃饱了，过来跟我哥打招呼，要离开了？哎呀，今天真是谢谢你，以后做菜有什么不会的地方，我还会请教的。恕不远送。拜拜。”

  霍震咬牙切齿：“你……”

  他还没“你”完，门就啪嗒关上，鼻尖差点被夹住。

  而房内的洛子依，跟子期他们说了声“突然肚子有点痛”，就匆忙跑到卫生间。

  她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在马桶盖上，拨通霍震的电话：“以前跟你提过的，住在这里的事情不能让我哥知道。待会儿他走的时候，我给你发短信，你再回家。”

  霍震恨道：“你拿我做的菜去招待两个男人，还把我赶出去。世上竟然有你这种心如毒蝎的女人。”

  洛子依内疚，晓之以理：“我不知道他们今天会来，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这也是没办法的

  事情——刚开始，尔闻她们都以为我们同居，何况是子期？这事要是让他和爸妈知道了，我肯定会被捉回家，而你也不能住在公寓里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唇寒齿亡’这些道理你都懂的吧。”

  “这次就算了，以后你得补偿我。”

  “好，你说怎么就是怎么。”

  “这话你记着了。等我回去，加到协议上。”

  “知道了。”

  妥协完毕，洛子依挂了电话，回到客厅，继续和子期他们吃饭。

  看她捏着手机，司空微微一笑：“洛洛，没事吧？要不要吃点药？”

  洛子依脸红：“没事。可能是最近忙着准备复试，身体状态不好。睡一觉应该就能恢复。”

  “不用那么用功，你初试成绩排专业第二。”子期说，“而复试成绩只占百分之二十。算下来，你的综合成绩不会低到哪去。”

  司空拉拉子期：“洛洛喜欢学习不是好事么？今天她好像真的挺累，我们还是早点走吧，女孩子睡眠最重要了。美貌和智慧都是睡出来的。”

  洛子依高兴，马上跑去开门，嘴上却说：“这么快？不如多坐会儿，吃点瓜子什么的，对了，冰箱里还有司空上次带来的外卖……”

  “不用那么客气。”司空微笑点点头，硬拉子期下了楼，快步走进停车场。

  子期不悦地甩开他：“你这是做什么？”

  司空拍着胸大口呼气：“大舅子，难道你没有看出我很紧张么？史上最强

  情敌突然出现，我还没准备好对策，必须以进为退，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往后你可要站对立场，跟我一起商量对策啊。”

  子期脸色阴沉：“情敌是指霍傲傲？”

  “那家伙外表太花哨，眼神有点不对劲儿，好像有蛮多秘密。”司空说，“你应该看出来了，他跟洛洛的关系不一般。”

  子期猛地把司空塞进车里：“别乱说，你专业成绩经常是C，还敢乱猜别人的关系。少想东想西的，我这就送你回家。”

  “看，看，动不动说考试成绩，这是你们理论派的偏见。就算有了专家资格又怎样，那些家伙都是知道约会步骤123，却不知道女人长什么样的蠢货。”司空见子期脸色不对，手忙脚乱地解释，“我可不是说你啊，你只认识电子之类的东西……总之要说到实践，没有几个比我强的。而且我是你知根知底的，绝对不会伤害到洛洛。”

  司空回国后住郊区的小独栋，子期去过几次，但今天老是走错路，还不停地闯红灯、逆行，最后竟直直地朝立交桥冲去。

  司空差点被甩出车窗，忙乱中抓住扶手：“子期你没事吧？！难不成要谋杀？追你妹不至于死罪！”

  听到他惨叫，子期收了魂，冷静地说：“司空，要是我把车撞在桥墩上，你活下来了，我就允许你跟洛洛交往。”

  司空脸色煞白：“认真的？”

  子期点头，换挡加速：“没有比

  这更认真的时候。”

  窗外广告牌和房屋在窗户上一闪而过，司空只觉得身体都快飞起来了。

  “你可乱来。这花花世界我还真舍不得。钱权色我一样不缺，像我投胎投的这么好的不多，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就是暴殄天物。”

  子期：“那你的答案是？”

  “赌一把呗。”司空无奈，“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我喜欢斯滕伯格的爱情三角形理论，他说每个爱情包括三种成分，就是亲密、【创建和谐家园】和承诺。在不同情侣的爱情中，它们各自的比例不同，如果这三个成分的强度相等、达到完美平衡就是最完美的爱情。但要到达完美就必须经过试炼。为此，我不断地恋爱，经历【创建和谐家园】之爱，空洞之爱，愚昧的爱……就像你们做实验，想要萃取纯粹的物质一样。”

  子期说：“所以洛洛也是你的试验品。”

  “她对我而言更像是一次尝试完美之爱的机会。”司空说，什么试验品，太难听了，“你可别误会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跟她白头到老。人生变故太多，以后发生什么事情，谁都没法保证。但我会尽力去坚持。毕竟没有完美之爱的生命是暗淡的。我这种人不需要暗淡的生命。”

  子期不语。

  司空看他严肃，扁扁嘴，也不说话。

  两人都直视前方。

  在快要撞上立交桥的时候，子期忽然转弯，开向司空所住的小区：“好吧，至少你说了真话。”

  自从十岁接触

  到卢森堡的测不准原理，他就坚信世界上唯一不变的东西就是：变化。

  和洛子依度过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刚到洛家时，她干瘦弱小，就像是一颗脱水的花生米，脸上只剩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在忽闪，晚上神经兮兮地不肯睡觉，白天却缩在衣柜里，抱着洛妈妈的大衣，边流泪边说梦话……

  现在都已经变成泛黄的老照片，在车窗前那闪烁的霓虹灯下失褪去了真实和感动。

  子期不由得深深叹气。

  “你是同意了？”司空劫后余生，手从车门上方的门把处撤下来，握住子期的手，手心全是热乎的汗，“大舅子，放心，我一定对自己和洛洛负责。”

  子期没有吭声，按照司空的指示，绕过小区喷泉，开往地下【创建和谐家园】。

  喷泉很浪费物业费地很欢快地喷射着，被下面的彩灯打出绚丽迷幻的色彩。那繁复的景色映在子期眼中，留下的竟是一抹浓浓的落寞和哀伤。

  第三章 相亲一箩筐

  一对男女在现实中不能穿透彼此的隔膜，却会被荧屏上的爱情故事的悲欢离合感动得热泪盈眶。对许多夫妇来说，观看荧屏上的爱情故事是体验爱情的惟一机会。

  ——弗洛姆《爱的艺术》

  1

  第二天上班，boss问洛子依任务完成怎样，洛子依立马拍胸脯表示，下周二能准时带三人参加节目。

  boss很满意：“小洛，我没看走眼，你简直就是为婚恋经纪而生的。三剑客业务这么繁忙，你都能让他们配合，接下来的事对你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

  洛子依打了个寒战：“boss，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是这么说的，‘这次你先负责把三人带到现场，剩下的交给让电视台那边的人处理。’”

  Boss：“小洛记性不错，我的确这样说过。不过事情总是变化发展的，不然公司怎么找业务发展，人怎么生存啊……总之呢，我昨晚跟woka电视台的负责人沟通过了，他们觉得‘相亲一箩筐’跟其他地方台的节目相比，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所以，需要我们这边重新写策划。”

  他在办公室踱了一圈道。

  “目前相亲类电视节目的主流是：以宣传女嘉宾的美色和智商为主，男嘉宾可以适当地表现一下，对女嘉宾提一些问题。既然精芬网有三剑客，就一定要借这个机会，充分体现出他们的魅力，所以你得帮他们设计好问题。”

  洛

  子依问：“他们的问题还用我帮忙设计？个个智商都比我高。”

  boss抬起最近少女流行的那种粉红镜框：“但你才是专业的嘛。人家就算能做出核弹，但在卤鸡蛋领域也是【创建和谐家园】。你是新人还不知道……”

  这是个风水轮流转的世界。Y.B整理

  超女，快男，加油好男儿……昙花一现之后，大家都想玩点别的。于是排排坐吃果果游戏升级，在蜕变出成人版之后受到空前欢迎。

  1号女嘉宾，2号女嘉宾，1号男嘉宾，2号男嘉宾……

  最初，观众会拿出三姑六婆玩连连看的热情，猜测最后谁跟谁会走到一块，但在五十多个电视台、每天三四档的节目轰炸中，很快出现审美疲劳。

  这跟吃饭的道理一样：当你饿的时候，吃一碗牛肉面，它是美味佳肴，但当你肚子鼓鼓，还必须吃掉第六碗，它就变成垃圾，甚至是杀手了。

  洛子依说：“我明白了，我那学金融的室友安吉拉把这个现象归因于‘边际效应递减’。学生物的尔闻会说这是‘克隆导致基因缺陷’。”

  “有点文化。”Boss点点头，继续往下讲。

  但是到了现在，相亲节目已经奄奄一息，竞争仍然激烈，woka市电视台制作方便绞尽脑汁，用作秀来提升收视率——

  上节目的嘉宾只限于美女，职业智商学历不限，于是变成什么酒吧小姐，艳【创建和谐家园】郎，三线演员……浓妆艳抹雌性的大舞台

  。

  她们中的绝大多数，不想找牵手一生的男人，而是借机出名。

  男嘉宾则是清一色的草包帅哥，被女嘉宾们的问题，打击得没有回旋之地。

  “请问你年收入不到一百万，怎么有胆量来到这个舞台上？”

  “你的皮肤和我的一样光滑，你的性取向会不会也和我的一样？”

  因此有不少男客户在上过节目之后，泪如雨下地跑到BBS上控诉：相亲的实质就是一场被蹂躏的盛宴。

  说着说着boss两眼发光，满腔的抱负和口水喷薄而出：“但三剑客是这些烂节目的救星！我们精芬网要让所有人睁大眼睛，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专业和敬业。小洛你要珍惜摆在眼前的机会，把四年所学应用到极致，这是我们大有所为的时代……”

  洛子依去过保险讲座的现场，当时觉得讲师真够厉害，竟然能把在座的人统统【创建和谐家园】，现在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

  她回到家中，咨询室友。

  “专业相亲要怎样做？”

  弥雅正在翻古文，眼皮也不抬地说：“当然要有中国特色了。古代从议婚到完婚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你可以参考。”

  洛子依看到那本砖头书就头大：“参考完估计得到一年后了。再说，得考虑节目制作成本，那么费钱，boss肯定不会买单。”

  尔闻说：“专业的当然就是科学的，一般来说异性互相吸引，都要靠声音、气

  味、外形。要么你给机会让所有嘉宾穿泳装走一圈，然后各唱首歌，最后让他们互相闻腋窝？”

  洛子依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除了最后一条，你说的好像是世界小姐选拔？”

  安吉拉道：“所谓专业就是你能把别人糊弄过去，结婚就是男女双方就物质和精神做交换，等价就好，相亲就是先衡量彼此条件是否值得交换。”

  她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洛子依觉得很麻烦。

  这时霍震大厨出马了，今天他做了鱼籽豆腐汤。翠绿的叶子飘在雪白的豆腐上，金色的鱼籽在汤里若隐若现，好看的同时香气扑鼻。

  “专业还不简单。”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