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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送子观音
先生?
轻飘飘的两个字，像是一颗落入湖水中的石头，在宋如意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在西楚国，这个词语仅仅是指老师的意思，可是放在宋如意生活过的那个时代，那可就不一样了——
宋如意还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曾经接到过一位令她印象深刻的患者，那是个八十岁的老爷爷，肝癌晚期。
老爷爷的老伴老太太，在得知他时日无多的消息后，眼泪婆娑地坐在宋如意的办公室里，断断续续地回忆着她跟老爷爷从相知到相恋，再到结婚生子的故事。
她说的那些油盐柴米酱醋茶，宋如意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当时老太太一口一句“我先生”的样子，她却记忆深刻。
宋如意觉得云轻看向她的目光，和当时老太太提到老爷爷时的神情有些相似。
一样的灼热，一样的爱意满满。
宋如意揉了揉眼睛，是她看错了吧。
……
“陛下，自从云世子到国子监任职以后，国子监的学生就如同雨后的春笋，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刚才微臣的轿子还没到经过国子监呢，就已经在大老远的地方听见了朗朗的读书声”。
“对呀，孩子们读书的声音可洪亮了，甚至都盖过了街对面热闹繁华的市井，陛下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
“是吗？看来云世子很受孩子们的喜爱呀”。
御书房内，楚傲坐在龙椅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他正一脸满足地享受着大臣们的马屁。
其实不用大臣们夸夸，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非常明智！
云轻去国子监任职这事儿，不仅解决了如今西楚国孩子们入学率低下的问题，还充当了他和小如意培养感情的绊脚石，真是一举两得呀！
王丞相见他心情很好，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是当然了！陛下有所不知，微臣的小女春香得了一种进书房就会晕倒的怪病，可就在今天，小女的病忽然就好了，不仅如此，她甚至还主动提出要到国子监去上学，这可都是云……”
“恩？”
楚傲沉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像是在提醒他好好说话。
王丞相一噎，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面不改色地将“世子”二字咽了下去，乐呵着道：“这可全都是沾了陛下的福气呀”。
“王丞相言重了”。
这还差不多！
楚傲面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是同一句话。
他喝了口茶，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云轻的口碑很好，无论男女老少，提到他无一例外都是褒奖。
唯独楚傲不喜欢他。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子表面看上去是风轻云淡，与世无争的，实际上心眼忒坏着呢！
整日里无所事事，满脑子聪明全用在了惦记他的宝贝如意上面。
“陛下，国子监的林先生求见”，王丞相刚松了口气，陆公公就进来了。
楚傲回过神，扬了扬下巴：“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林先生就出现在了御书房。
他刚处罚完那三个高矮胖瘦不一的孩子，眉宇间还笼罩着淡淡的疲惫。
“陛下，微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林先生行完礼后，他拱手道：“老臣所在的国子监年久失修，里面的陈设老旧不说，就连授业的屋子也不够大，现已经坐不下那么多学生了，臣建议应该由工部牵头，重新对国子监扩大改造一番”。
“什么？国子监已经有那么多孩子了？”
楚傲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知道云轻受欢迎，因为那小子长得人模狗样，俘获了不少京中少女的芳心。
可……这也太受欢迎了吧？
往年国子监撑死了也就一二十个学生。
要知道国子监的教室虽然不大，但容纳八十个孩子是绝对没问题的！
“老臣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有丝毫隐瞒”。
其实就连林先生也有些意外。
他接着道：“陛下有所不知，今日到国子监上学的孩子一共八十五人，教室里大家挤了又挤，终于坐下了八十二个孩子。
无奈之下，多出来的三个孩子全都坐在了院子里，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三皇子”。
林先生是特意将楚文才拎出来单独说的，因为当官这么多年来，他太了解自己面前这位皇帝了。
楚傲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做的事却一点没有君王风范，就连自己的龙袍都是缝缝补补又三年的。
这样一个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皇帝，从他手里抠出钱来简直比登天都难。
“陛下您有所不知，最近天儿太热了，国子监的院子里也没有可以遮荫的地方，三皇子坐在院子里，都快热晕过去了”。
林先生以为，只要自己将楚文才的状况描述得越凄惨，楚傲同意扩建国子监的概率就越大。
话落，楚傲的眉头果然皱了皱。
不过却要令林先生失望了。
因为楚傲皱眉，并不是同情楚文才今日悲惨的遭遇，而是由于林先生找他要钱。
“唔……不碍事的”，他大手一挥：“三皇子到国子监是去上学而不是享福的，他年纪尚小，多晒晒太阳也有助于长个子。
现在才多了三个学生，朕觉得这个问题还是可以克服的，并没有到需要扩建国子监的地步”。
楚傲考虑的很远，今年本就不太平，因为清平镇闹旱灾，朝廷已经拨了不少钱了。
虽然财政并不吃紧，但银子也要花在刀刃上。
“这……”，林先生一时语塞，那楚文才都快八尺的身高了，还长啥个呀。
显然他低估了楚文才在楚傲心中的地位。
看来，还得把那位搬出来才行呀！
林先生眼珠子转了转，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陛下，三皇子年纪尚小，磨炼一下倒也没什么，可问题是如意郡主身子娇，可磋磨不得呀！如今这太阳是一天比一天毒，再加上学生一多，整个国子监就跟个蒸炉似的，老臣是怕把如意郡主给热坏了呀”。
“什么？”，楚傲一时有些耳鸣。
“林爱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有所不知，今日如意郡主竟然到微臣的国子监上学了。
这云世子简直就是我们国子监的送子观音，不仅招来了一堆娃娃，就连如意郡主那个神童也被招来了，陛下您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贤明了！”
第35章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楚傲：......
林先生恭维的话，落在他的耳朵里，非常、非常的刺耳。
楚傲二话不说抄起奏折，就往几位大臣身上砸了过去，其中一本直接将王丞相的乌纱帽砸了下来。
“几个饭桶，统统都给朕滚出去！”
看着一秒翻脸的楚傲，最委屈的莫过于林先生了，大家都说一样的话，为什么就他的马屁拍在了马脚上啊？
聒噪的大臣被打跑以后，楚傲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
云轻那小子，不愧是老礼亲王的孙子，好得很呀！
他竟然都能让小如意心甘情愿到国子监上学了。
还真是小看他了！
过了好久，楚傲终于从气头上下来了，他忽然想到刚才林先生说的事，于是急忙将陆公公传了进来。
“陆福，你去找一下工部尚书，让他带上国子监的修建图来一趟御书房，朕要跟他谈谈国子监扩建的事情”。
“什么？”，陆公公挠了挠头：“陛下，刚才您不是还说这事儿是可以克服的吗？难道是奴才听错了？”
“克服什么克服？这么热的天，你告诉朕要怎么克服？”楚傲瞪了他一眼：“小如意身子骨弱，要是被烤熟了怎么办？”
陆公公一愣，显然也是才知道宋如意到国子监上学的消息。
刚刚林先生的话他只听了一半，之后他就闹肚子离开了一会儿。
“陛下息怒，是奴才考虑不周了”，陆公公急忙道：“奴才这去工部，马不停蹄地去！”
大热天烤着三皇子不打紧，热着如意郡主那可就出大事了。
要是圣上一心疼，那他的脑袋也别想要了，陆公公像是鞋底抹了油一样跑得飞快，可就在他快要离开的时候，楚傲却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陆公公一时没刹住车，脑袋撞到了门框。
“现在国子监已经开学了，太子待在家里，除了带娃娃也没别的事儿做，就派他到国子监认真学习学习吧，要不然再这样荒废下去，以后拿什么治理好一个国家？”
“不对呀，陛下您是不是记错了？奴才记得太傅大人每日都有去太子府应卯的，有他在，太子殿下是不会荒废的”，陆公公揉了揉肉额头，觉得楚傲对楚凌轩有些误解，所以好心帮他说句话。
可谁知道楚傲更凶了。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张太傅一把年纪了，这么大热天到处奔波也不容易，以后就不要劳烦他老人家天天往太子府去了”。
“是”，陆公公吓得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陛下爱民如子，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明君，奴才这就是去办”。
……
太子府。
小团子好不容易安安静静乖巧了几天后，却又因为迟迟没有等到他想见的漂亮姐姐而委屈，于是他又接着吵闹了。
楚婉凝来到太子府的时候，楚凌轩刚把他哄睡着。
面前的少年容色苍白、眉宇愁容、眼下甚至还出现了黑眼圈，哪里还有往日俊朗的样子？
楚婉凝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心疼地拉过楚凌轩的手：“你这孩子也真是，带孩子这种事情交给奶娘就好了，你又何必自己亲力亲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