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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珀西的伤势非常严重。
愧疚像一条巨蟒,将我吞噬,我再也待不下去,慌忙退出病房。
站在门口默默发呆,何韵让我回房间等,但我一步也挪不动步子。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要让他遭受这些苦难,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我想到了自己,还有我那只来到人间仅仅两天的孩子……
我们也没有做任何坏事,为什么要承受这些苦难呢?
如果珀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真的能挺过去吗?
心口的疼痛像是夺命的丧钟,一刻不停地催促着,警告着,威胁着。
像是恶魔的低语:“林菲雅,时间到了!”
我狠狠打了个冷颤,就在此时,门开了。
泰勒医生的声音传来:“林小姐,别担心,珀西没事。”
悬在半空的心在这一刻落回了胸腔。
我仿佛也真正踩在了地面上,跌跌撞撞地奔上去,抓着医生的手臂道:“谢谢你,泰勒!”
他抽出了手臂,轻声笑道:“不客气,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泰勒是个英国人,却酷爱中文,时常会用一些不太贴切的成语和俗语。
我没有心思和他贫嘴,连忙奔向房间。
由于速度极快,直接撞到了床沿,一头栽了下去,紧接着,哀嚎响起,
“菲雅,你要砸死我了!”
幸好,是珀西的声音!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忙伸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原本肿胀的左眼彻底被爆了起来,这次连右眼也一起肿了。
脸上包满了绷带,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口中含着导血管,脖子上和身上到处包着绷带,一只手上还夹着钢板,我一碰,他就哀嚎起来,
“嘶……你别乱动我……”
似乎是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才痛呼出声,我意识到不该乱动他,连忙撤回了手道,
“泰勒医生说没事了,别担心,我一定会争取到你的抚养权,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我正要退出去,就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他轻声道:“菲雅,你能给我讲故事吗?”
我脚步一顿,便听见他压抑着痛苦的轻喘,心里一酸,忙转过了身,
“你想听什么,安徒生还是格林童话?”
他顿了顿,然后道:“马上就要到新年了,我已经快八岁了,你让我听安徒生?”
我歪了歪头,疑惑道:“八岁就不用听安徒生了吗?”
他似乎生气了,语气有点急促:“我要听中国的故事!”
中国的故事……
马上过新年了……
“你知道什么是过年吗?”我走到床边,摸索着坐下来,撑着脸冲他笑。
“过……年?”珀西的中文和英文说的都很标准,保镖查了他的来历,据说是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时候学的,他学会说话很早,那里的孤儿院有个中国老师,交了他很多中文,只是认识的字不多,只会说。
但他似乎第一次听到“过年”这个词。
或许是在孤儿院,大家都只过澳洲的年,被雷格领养后,也没有再过过年……
一想到这里,心口又是一痛。
“对中国人来说,过年,又叫春节……”
我一边给他讲,一边听他阵阵抽气,似乎很惊讶,等说到“年兽”的时候,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吓小孩的冲动,于是神秘兮兮地道,
“年兽专门吃你这种白白净净的小孩子,只要抓住了,就不松口,他能一口把你吞掉!”
果不其然,珀西发出一声惨叫,“不要说了,你骗人,啊啊啊,大娘救我,菲雅要吃了我!”
第29章
“吵什么呢,你重伤需要静养不知道啊?”何韵的声音从身后想起,立刻压制住了几乎要从床上蹦起来的珀西。
“你……是何先生?”珀西这小子还算有点眼力见儿,见一家之主出现,立马消停了,“您好,我叫珀西,多谢您帮助我……”
何韵打断他道:“珀西,不用那么生分,叫我何叔就好。”
“何叔!”
“你怎么对他就那么客气啊?”一听这恭敬的语气,我心里就不平衡了,怎么到何韵这就少爷长少爷短的,称呼都用上“您”了,我很纳闷,“你怎么喊我就菲雅菲雅的直呼名字啊?”
珀西显然哽住了,半晌没了动静。
何韵噗嗤一笑,“好了,你们俩一个病患,一个重伤,就别互相伤害了,小雅,我先送你回房休息。”
他将我抱回了房间,给我掖上被子,坐在我面前,许久不曾言语。
温柔的视线像阳光,始终笼罩着我,我等了等,确定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只好先开口道:“阿韵,怎么了?”
“小雅。”他握住了我的手,似乎挣扎了许久,焦虑从他身上透了出来。
我连忙握紧了他的手。
“我找到治疗心脏衰竭的办法了……”
我心里一喜,但紧接着,担忧随之而来。原本是个值得庆祝的事情,但何韵的状态不对。
思索几秒,我立刻发现了其中的隐患,问他:“是不是成功率不高?”
他没作声,那就是默认。
原来,何韵知道我的病情了,否则,他不会明知道风险高,还跟我提出来。
我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
大概也是觉得,如果不手术介入,那么我唯有等死一条路,哪怕手术的成功率不高,也可以搏一搏。
万一,成功了呢?
我们都太了解对方,太过为着对方着想……
“上周,你出去,不是去解决工作吧,是去帮我找治疗方法,对吗?”
如果那时候,他明知道我时间不多了,还决定离开,那一定是去找解决的办法。
“嗯,你听我说。”他忽然伸出手,贴在我的脸颊上,“英国那边正在研究一种新型的心脏搭桥手术,正是为了帮助你这种,先天性心脏萎缩的患者,目前已经救活了两名患者,只是,做这个手术的人有十个。”
也就是说,只有百分之二十的生还几率……
听到这里,顿时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喜悦,在胸腔中来回震荡。
我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活下来了,但是上天又给了我一丝机会,或许,我可以活下去,和何韵,和珀西,还有刘姨。
我可以将父母接到澳洲,就这么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
我第一次感觉到光芒落在了肩上,未来两个字在脑海中,退去了原本的灰色,呈现出耀眼的色彩。
喜悦过后,一阵强烈的不安又席卷了全身。
如果答应手术,我很有可能,连手术台都下不了……
“如果只是保守治疗……我还有多久?”我几乎止不住颤抖的嗓音,眼圈倏地红了。
何韵的声音也像被我传染了帕金森,抖得很明显,“我会尽可能延长……”
“告诉我,多久?”我反握住他的手,不容置疑地再度发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静默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良久,他才轻声道,
“最多,不到三个月……”
第30章
我合上眼,一滴眼泪划过脸庞。
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开心,还是悲伤。
开心的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准确知道了自己的生命剩下多少时间,悲伤的是,留给我的时间,只剩下三个月。
“我必须现在做手术吗,三个月后,不可以吗?”我依然心存侥幸,不肯放过一丝的可能。
“不行,必须尽快,三个月只是一个大致的期限,如果萎缩到最后……”他没有说下去,但我知道答案。
何韵不会骗我。
是选择最后的三个月,还是放弃三个月,去博那百分之二十的生还几率。
我像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万丈深渊。
“小雅,无论你怎么选,我都陪着你,别怕。”他用力握紧了我冰冷的手,
何韵的手在颤抖。
“阿韵,谢谢。”我轻轻勾动唇角,“你知道吗,我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活下来了……”
深吸一口气,我轻声道:“但是我现在不能给你答案,你让我想想,好好想想,可以吗?”
我想看着珀西脱离雷格的魔抓,想把他收养到自己膝下。
我还想给何韵做一个爱心贝壳的挂坠,如果我不在了,他看见那个吊坠,也会想起我来。
想为刘姨做一顿早餐,以往都是她每天伺候我饮食起居,我也想为她做一点什么,哪怕我是个身患绝症的瞎子,什么都做不了,至少一顿饭,我可以做到。
想再见见我的父母,他们远在大洋彼岸,或许在处理我带来的一些列麻烦,我不希望在和段毅笙的结婚典礼上,见到他们的那一面,就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人生走到了尽头,才发现,自己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想要做,却还没有做。
一只手替我擦掉眼角的泪珠,温柔的嘴唇再度贴上我的额头。
“我说了,无论你要做什么决定,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跟你一同面对,一起承担。”
“小雅,别怕,你还有我,我永远在你身旁。”
我忽然张开双臂,用力拥住了他。
“阿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