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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醒了一个？”
“小潘醒了，他伤得比关琢轻一些。我们刚去看过他，现在医生不让打扰。”
“正常情况下也是他伤得轻，既然医生不让打扰，我就不去看了。”唐则调转了方向，和他们一起出去。
出事的时候是潘声远开的车，关琢坐的副驾驶座。大部分情况下，遇到危险，开车的人会下意识保护自己，所以才有副驾驶座最危险的说法。
“发布会越来越近了，我希望他早点醒过来。”
段从晰说：“发布会没有他也不要紧，当天我拿出证据就够了。”
“你手里的证据够充足吗？程为业这么狡猾，小心他赖掉。”
“不充足，我会说在明铉的春季发布会上见吗？你当我傻？当年虽然程为业和莫殷清掉了关琢作图的所有源文件和前期的准备资料，不留痕迹，还特别谨慎地重新做了一份源文件，但是关琢留了一手，录了他们删他电脑里文件时的视频。”
“视频？那证据是够充足了。”
段从晰皱着眉说：“你能不能小声一点？程为业知道我有证据，但不知道我有的是视频，到时候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唐则压低了嗓门：“好好好。”
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明铉科技的春季发布会临近，网上已经到处是宣传预热了。
这几天，段从晰通过何卿把想要传给程为业的假消息都传递了过去。车祸之后，程为业再没有别的动作，但段从晰和虞挽都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束手就擒，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三月二号，周五。
空气微凉，阳光带着初春的暖意赋予整座城市生机，四季轮转伊始，万象更新，明铉科技的春季发布会在S市海蓝大酒店举行。
早上九点，一切准备就绪，段从晰朝虞挽伸出手说：“走吧。”发布会十点开始，他们要先去跟唐则会合。
虞挽呼出一口气，把手放到他的掌心上。
希望一切顺利。
这个点上班高峰期还没过，市区有点堵，一直到离开市区的繁华地段，道路才通畅起来。
出了市区，段从晰说：“你帮我问问唐则他们到哪里了。”
虞挽打开微信，刚点开和唐则的聊天框要编辑消息，侧边的小路上倏地开出来一辆车。段从晰急踩刹车，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声响，车猛然停下。
差点出事，两人惊出一身冷汗。
前面的车也停了，下来了一个人。
段从晰解开安全带，说：“车头碰到了，我下去看看。”
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程为业想故技重施制造车祸，虞挽把消息发出去后，也解开了安全带。
她刚下车关上车门，身体忽然被人从后面控制住往后拖。
她被吓得大叫：“这是一个局！”
“虞挽！”
段从晰听到声音想过去，却被原本在和他交涉的车主挡住。他一拳打在人家脸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虞挽被两个人拖上了后面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上。
他见车要开走，立即上车去追。
市区外人很少，车速很快。
段从晰紧跟着前面的车，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我打虞挽的手机没人接，你们还好吗？”电话是梁顿打来的。
“虞挽被绑架了，我正在追踪车子。”
“什么？在哪里？”
段从晰看了眼路牌：“川江路上，往南开的。”
“就跟我隔了一条路，电话别挂。”
段从晰报了绑匪车的特征和车牌号。
“知道了。”梁顿立即打方向盘，转弯拐进另一条路。
虞挽是被拧着直接扔进车里的，头撞到了车门上，把她都摔蒙了。把她扔进车里的是一个魁梧的大汉，他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她的两只手，把她的手绑在背后。
她发现挣扎不开后，开始不断踹前面的驾驶座，企图干扰开车的人。
“老实点！”旁边的大汉亮出了刀。
锋利的刀口泛着寒意，她的身体一僵，不敢再动了：“你们要干什么？是程为业让你们来的？”
车里的两人不回答她。
“后面怎么有两辆车？”开车的人说。
“两辆就两辆，让他们跟着，拖延时间，开得越远越好。”
他们后面的两辆车，一辆是段从晰的，一辆是梁顿的，两人通过电话保持着高效沟通。
追了十几公里后，他们通过配合，终于在一个路口一前一后把绑走虞挽的车逼停了。
车上的两人下来，其中一个人控制着虞挽，把刀抵在她的脖子上。她在身后的手被捏得发疼。
段从晰和梁顿也下了车。
这里已经是一片荒郊，四处无人。
“把人放了。”段从晰沉着脸说。
“别过来！你把证据交出来，我们就放人。”现在是二对二，歹徒除了手上有虞挽当人质外，并不占优势，他们只能牢牢控制住虞挽。
虞挽大叫：“他们还要拖延时间，不会放我的！”
“闭嘴！”
歹徒手上用力，刀陷进了虞挽的皮肤里，疼得她脸都白了。
段从晰的心被牵着，顾不上那么多，立即说：“好！好！我把证据给你，别伤她。”他的眼睛都红了。
“证据呢？”
段从晰拿出一个U盘，说：“在这里。”
“还有备份呢？”
“在云盘里。我先把U盘给你们，你们把刀从她的脖子上拿开，我再删云盘里的备份文件。”
两个歹徒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闪过狡黠，说：“好，你先删。”显然他们还在打着别的主意。
段从晰把U盘扔了过去。
原先开车的那个人捡起U盘，另一个拿着刀，把刀从虞挽的脖子上拿开，抵住她的后背。她脖子上一条细长的痕迹触目惊心。
“我现在删备份文件，删完给你们检查。”
段从晰删备份文件的时候，梁顿紧盯着两个歹徒的一举一动。
“等等。”那个拿刀的歹徒说，“你先放出来给我看一眼是什么视频，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删的是不是对的？”
段从晰的手顿了一下，说：“好。”
他点开视频，把手机屏幕转过来对向他们，眼睛看向虞挽。
虞挽从他眼中看到了安抚，也第一次看到了慌乱，为她慌乱。她相信，他也知道把视频都删了这两个人也不会放人的。他们不仅要证据，还要拖时间，阻止他去明铉科技的发布会。
这时候发布会应该已经开始了，剩下的时间不多，好像有一块倒计时表在咔嗒咔嗒地走着，增加着他们的焦虑感。
再这样下去不行，他们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僵局必须要被打破。
隔着一段距离，大白天的屏幕亮度又不够，两个歹徒什么都看不清。
“你把声音开大一点，靠近一点，慢点走！”
段从晰拿着手机一步步走近歹徒。
虞挽抿住了唇，身体绷得很紧。
“近一点！”
“再近一点！”
视频比较模糊，两个歹徒抻长了脖子努力辨别着。
蓦地，虞挽猛然倾身往旁边倒去，想要摆脱束缚。这一次挣扎，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歹徒一时没有防备，竟然让她挣脱了。刀尖横向划过她的后背，异常疼痛，她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地上的砂石磨得皮肤疼。
歹徒陡然回过神来，气得骂了声脏话要抓她。段从晰眼明手快，抓住歹徒拿刀的那只手夺下刀，然后发狠地给了歹徒一脚，接着又是拳头，他的眼神前所未有地凌厉，眼底寒意瘆人。
同一时间，梁顿缠住了另一名歹徒。
虞挽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远离他们，不给他们拖后腿。此时，她已经顾不上后背的疼痛了。
很快，段从晰把歹徒打倒在地，然后看向梁顿。
梁顿比他慢一点，也制服了另一个歹徒。
“你有点慢啊，居然还挂了彩，看来你们程序员平时不锻炼的。”段从晰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他已经收起了身上让人发寒的凌厉，眉眼间一股“其他人都是废物”的傲慢劲儿，只是眼底残留了几丝没来得及化开的狠意。
梁顿的额角擦伤，眼镜腿断了一个，金丝眼镜斜斜地挂在他脸上。被他按在地上的歹徒还不安分，又被他重重砸了一拳在脸上。斯文的人动起手来也是不得了。
然后，他看了眼段从晰乱糟糟的头发和歪斜的领子，说：“说得好像你们设计师会锻炼一样。同样是在最容易猝死的职业排行榜榜上有名，半斤笑八两？”
段从晰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问：“你的眼镜坏了还能开车吗？”
梁顿点了点头，站起来说：“走！”
段从晰拉上站在车边的虞挽上车。
车子发动，以飞快的速度开了出去。
梁顿的车跟在他们的车后面，那两个歹徒没有追上来。
“挽挽，你怎么样？”段从晰看向副驾驶座上的虞挽，“你忍一忍，我送你去医院。”
此时的虞挽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冷汗顺着她的头发一滴滴落下来。她白皙的颈项上有一道细长的伤痕，身上灰色的大衣背后隐约能看到血迹。
她看了看车上的时间，声音微弱：“不。让学长送我去医院，你再不去就赶不上发布会了。”
段从晰放心不下她。
“我真的没事，唐则他们还在等你，快去！我在医院等你。”
段从晰犹豫了几秒，终于沉着脸在路边停车。他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捧住虞挽的脸，重重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像是一个临行前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