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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寒接过了护工拿过来的垫子，单手懒腰将人腾空抱起了一段距离，将厚厚的垫子垫在了她身下。
确认她没有姿势舒适后，才松了力道，一举一动，珍视的意味十足。
温长虹有些诧异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说不出什么多余的话来，只是将贪恋的目光落在温瑶的脸上。
温瑶扶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颊边。
“爸爸，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我瘦了，可是我要跳舞啊！胖了就飞不起来了，顾承寒他一天要我喝好多汤。”
将头轻轻靠在温长虹的膝盖上，温瑶依偎的模样一如小时候受了委屈往他怀里钻的模样。
温长虹指尖轻动，颤抖地抬手，落在她的发顶，温瑶发丝柔软，浅浅的别在耳后。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我才没能来看你，以后……以后估计也会很忙吧！你知道吗？六年前我错过的那个比赛，昨天负责人重新联系我了，我要准备比赛，所以恐怕会很忙，估计，这次结束之后，我就会是芭蕾舞团的首席了，到时候，来接你看我跳舞。”
顾承寒立在她的身后，耳边是她倾诉的话语。
这里面，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她身体不好，有多少以后谁又知道呢？还有，她很久都没有跳舞了，甚至连舞蹈视频都很少看，明明从前哭着也要练舞的人，现在连做复健的心思都没有。
温瑶转头，换了个姿势，双手交叠，平方在温长虹的膝盖上，下巴落在自己的手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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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我很好，不管工作多忙，每晚都会陪我回来吃饭，晚上会让我靠在他的怀里读书，他闲下来的时候，还会带我去看电影，去游乐场，我最近腿脚不方便，他就总是抱着我，想要多出去走一走。”
温长虹瞳孔放大，有些心疼：“严……严……重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因为肌肉麻痹，说的艰难而又含糊不清。
温瑶飞快的摇摇头，头离开了他的膝盖，“不严重，我保证下一次，来看你，就是活蹦乱跳的我了。”
“我明明已经是个大人了，他还是把我宠成了一个孩子。”
温瑶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顾承寒胸腔撕扯着痛楚让他有些呼吸不畅，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漏出马脚，垂在双侧的手不自觉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而不自知。
“爸爸，等将来我比完赛，我们出去旅游吧！不让顾承寒工作，他整天坐办公室，白天都没有时间陪我，我们三个出去玩，让他伺候你。”
温瑶感受着头顶落下的力道，一瞬间就红了眼，别开脸，忍住声音里梗塞：“好了爸爸，我比赛太累了，还要养脚伤，等以后……等以后，我再来看你。”
飞快地说完话，温瑶立马扭头，看着顾承寒的眼里，满是哀求。
“顾承寒，带我走吧！”
她支不起拐杖了，没有力气，颤声明显。
第43章 你喜欢什么 我送给你
顾承寒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温瑶从顾承寒的肩膀处探出去一个小脑袋瓜，因为是迎光站着，所以，以温长虹的角度来看，是逆光的。
他不会看清楚自己的表情。
“瑶……儿……”
“怎么了？爸爸。”
温瑶语调轻快，“不要太想我！等我比完赛，就接您回家。”
温长虹笑得眼角细纹明显，眼前似乎已经脑补出了那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好好……吃……吃饭。”
温瑶抓着顾承寒衣服的手收紧，心底抽痛：“我知道了，爸爸。”
语调微顿：“你也是，也要好好吃饭，不管我在不在。”
尾音拉长，渐渐散在了风中。
将人送进了车内后，又默默地折返回来。
温长虹有些意外，他眼眶有些泛酸，下一秒，却蓦然瞪大。
顾承寒双膝跪地，眼里一片赤诚：“不知道这样称呼您，您是否会介意，但是我娶了阿瑶，总归也是要叫一声的。”
停顿了一下，郑重的两个字落地。
“爸爸。”
“过去种种，对不起您，往后，等阿瑶比完赛，我们就来接您回家。”
他半低着头，不敢看温长虹的表情，自顾自地说完后，起身就要离开。
“啊！”
温长虹发出一声惊叫，顾承寒回头。
“对她……她好……就好……”
语意不清，爱女之心迫切。
“我会的，一定会的。”
院子内，突然响起一阵银铃般笑声混杂着叫喊声：“温瑶，快来啦！我们去上课了。”
听到有人叫自己，温瑶摇下了车窗，院子里的人一身病号服，身后还追着几个护士，她手里捧着一撮小雏菊，小心翼翼地对着某个方向。
“秦同学，谢谢你刚刚帮我教训那帮人，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又要挨打了，这些花，都送给你。”
“你不喜欢吗？？那你喜欢什么？我送给你。”
“温瑶喜欢，她说小雏菊的花语是天真，纯洁以及藏在心底的爱，我想把这些，都送给你。”
顾承寒回来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唐韵锦，替她关上了车窗。
“没什么好看的。”
温瑶慢慢收回了视线，“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顾承寒回答：“疯了。”
“原因呢？”
顾承寒摇摇头，“不知道，秦家出事后，她找了很久的路子，想要见秦笙君，可是秦笙君没见，再后来，她就被送到这里了。”
温瑶沉默不语，默默地转头，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和落井下石，也没有别人口中那样，轻易地对唐韵锦说了原谅。
原来，到最后，她连一分心思都不想放在她的身上了。
只是唐韵锦，我不想和你一起上课了。
两侧的风景在快速的倒退，看样子，却不是温瑶熟悉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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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寒握紧了方向盘，没有说话。
等到温瑶被顾承寒带到了墓碑前时，她才错愕的瞪大了双眼，到底是觉得自己不端重：“你把我放下来。”
顾承寒笑着：“我爸就疼我妈，他们要是直到我这样，没准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话间，还是放下了温瑶，却让她借力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温瑶只是扫了一眼顾承寒父母的墓碑，就瞬间被旁边那一方小小的墓碑夺去了视线。
顾半夏。
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没有照片，没有立碑人。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名字不配出现在那上面吧。
温瑶半蹲着身子，颤颤巍巍的伸手，沿着那字迹的轮廓一点一点摩挲，认真至极的模样，像是要把它刻进心里。
“还好吗？”
“现在才来看你，真是对不起啊。”
“下辈子，记得投一个好人家吧！”
她没自称妈妈，大抵是觉得没有资格。
第44章 生死不见
顾承寒仰天长望，眨眨眼，逼退了眼里的酸涩，同她在一个方向蹲下。
轻声细语：“我查了廖文当年电脑的使用记录，他有浏览过相关遗体捐献的流程，他的日志里，写的都是原生家庭带给他的压抑，也许有可能他的那场车祸都不是意外，我打算帮爸爸翻案，还他一个名誉。”
或许温瑶注意到了他改了称谓，或许她没注意到。
“以后你同我爸爸商量啊！他现在已经拿不起手术刀了。”
或许，没有当年的那场的意外，温长虹会是一位留在医学史上供人歌颂的德医。
顾承寒这个时候却不肯放过她了：“我们领了结婚证，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现在，你见了爸爸妈妈，是不是该改口了？”
说话时，顾承寒胆战心惊。
然而，他等了许久，温瑶都默不作声。
温瑶没有借助顾承寒的力量，自己踉跄着站起身。
对着卫仪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半夏很乖吧！”
只此一句，就叫顾承寒脸色煞白。
她原来终究是不肯的。
年关将至，顾承寒亲手包了一顿饺子，面粉甚至粘在了衣领上！他不会做面点，却还是费了心思去学了。
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出来时，温瑶靠在摇椅上睡着了，暖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映着她肌肤胜雪。
“阿瑶，饺子好了，吃一点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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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倒是顾承寒一叫她，温瑶就醒了。
意识回笼，看着顾承寒手里的饺子，温瑶拿着筷子，扎了一个放进了旁边的小碗里。
顾承寒替她调好了蘸料，同她商量：“今年过年，我就把爸爸接回来吧！房子改好了，以后人在家里，照顾也方便些。”
温瑶轻咬了一口了饺子，细嚼慢咽：“你安排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热气升腾熏了眼，顾承寒眼圈泛了红，这一顿饺子，他一口没动。
心底的慌乱被无限放大，顾承寒抱起温瑶，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
怀里的人好像没有什么重量，温瑶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膛震动：“阿瑶，答应我，别睡。”
从那次雷区被救后，明明没受伤的人，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