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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暖，一夜春宵。
翌日。
唐绾绾起来时，手往旁边的床铺一摸，却摸到一片冰凉。
一股不甘从心升起。
她带着素霜再次前往张神医的医馆。
诊室内。
唐绾绾压抑着心底的紧张问：“张神医，我的不足之症可有得治？”
张神医蹙眉道：“夫人这种情况不似先天之症，也不似忧思过重，有些棘手。”
“可有办法？”
张神医眉宇松了松：“难啊，需找到病灶所在方可一试，我先开个小方调理吧。”
唐绾绾心沉了下去，却还是起身道谢：“劳烦您了。”
拿着药方离开。
唐绾绾刚走到诊室门口，迎面走来一个女子。
看清她的脸，唐绾绾浑身一震。
是楚然！
曲墨痕的青梅竹马。
她为何会在京城？她不是应该随楚家被流放了吗？
恰好这时，楚然也抬眸望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楚然眼神闪烁，随后朝唐绾绾勾唇一笑，走进诊室。
两人擦肩而过时，唐绾绾闻到了楚然身上传来一股熟悉的脂粉味。
唐绾绾呼吸一窒，猛地回头。
却见楚然腰间挂着一块莲花形玉佩，随着她的走动摇摆着。
唐绾绾久久回不过神来。
失神地回到马车，素霜问：“郡主，回府吗？”
唐绾绾鬼使神差决定道：“不走。”
吩咐马夫将马车停到隐蔽的街道，唐绾绾一直等在那里。
等了一会，楚然便出来了。
这时，一辆熟悉的马车驶入唐绾绾的视线，停在医馆面前。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是曲墨痕。
唐绾绾眼睁睁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楚然扶上了马车。
这一幕，如同一把匕首深深的扎进唐绾绾的心底，血流成河。
她的预感，成了真。
曲墨痕一向冷淡，可如果那个人是楚然，一切便能解释得通了。
马车很快消失在唐绾绾的视线。
她死死攥着手，锋利的指甲嵌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不让自己失态，只有滚烫的泪水砸在她的手背上。
唐绾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畅映阁的，满脑子都是医馆前的那副场景。
她坐在妆奁前，透过铜镜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唐绾绾突然想起七年前第一次见到曲墨痕的场景。
皇家春狩，少年意气风发，一箭双雕，拔得头筹，也深深俘获了她的心。
没成想，七年时光，白驹过隙，满眼春风百事非。
唐绾绾拿出妆台最深处的盒子，打开后，两捋黑发映入眼帘。
那是两人的结发。
唐绾绾拿起结发，悲伤目光落在盒子底下的婚书上：“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屋内风吹过，烛火闪烁。
不多时，曲墨痕回来了。
屋内一片冷寂，他蹙了蹙眉，走进内室。
听到身后的动静，唐绾绾回过头来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曲墨痕，我们和离吧。”
第五章 他连孩子也有了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死寂。
两人四目相对，曲墨痕蹙眉冷斥：“你又在胡闹什么。”
唐绾绾站起来，语气坚定：“若我不是胡闹呢？”
曲墨痕望着她殷红眼眶，移开视线，语气有些讽刺：“你离得了我吗？”
唐绾绾一怔。
曲墨痕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想清楚，若你不是首辅夫人，你现在恐怕连郡主的身份也保不住。”
唐绾绾脸色骤白。
七年前，父亲荣亲王的封地夷陵黄河堤溃，百姓死伤过万。
圣上勃然大怒，召父王进宫面圣，甚至想要褫夺其亲王封号，虽然最后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可父王回到王府便吞金自尽了。
从此荣王府没落。
曲墨痕的话将她点醒。
她没了父亲，可还要照顾精神不清醒的母亲，根本就离不开曲墨痕的庇护。
曲墨痕嗤笑一声，眼神黑沉：“听懂了？那就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个词第二次。”
唐绾绾攥紧了手，连嘴唇都在颤抖。
这时，一个小厮匆匆冲了进来，偷偷看了一旁的唐绾绾一眼，才支支吾吾禀报。
“大人，楚夫人找您。”
曲墨痕松开唐绾绾，没再看她一眼，大步离开。
屋子瞬间空了下来，唐绾绾的心也空了。
这时，素霜冲了进来：“郡主，不好了，老夫人为大人物色了两房侍妾。”
素霜无比着急，却在看清唐绾绾苍白脸色时，顷刻噤了声。
唐绾绾麻木地坐在原地。
她在荣王府鼎盛时低嫁曲家。
当时，曲老夫人待她如亲女一般，还说这辈子有她在，便不会让第二个女人进门。
可父王去了后，一切便物是人非了。
世事如此，该发生的事情怎么也改变不了。
翌日天亮，唐绾绾便回了荣王府。
王府依旧冷清。
看到唐绾绾，荣王妃连忙朝她招手。
“绾绾，来看看我给你爹爹做的新衣裳。”
唐绾绾一怔，扯出笑上前。
又见荣王妃担忧的说：“下个月他就要从封地回来，肯定人又瘦了……”
唐绾绾心一抽，突如其来的难受。
七年前，父王南下封地夷陵，本以为一切如往年一般。
岂料父王一到京就被召面圣，回到府与娘亲只见了最后一面便自尽去了。
第二日，满朝才知黄河决堤，死伤遍野。
荣王妃又问：“你和墨痕成亲这三个月，他对你可好？”
唐绾绾一顿，说着说了无数遍的话：“自然，夫君他待我很好。”
荣王妃点点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们能在一起是难得的缘分，要好好珍惜。”
唐绾绾心底一片酸涩。
一段缘分，只有自己珍惜又有何用？
唐绾绾缓缓将头靠在荣王妃肩上，就像小时候同她撒娇一般。
有些支撑不住的说：“娘，我最近好累哦。”
忽然，她的头上覆上一股暖意。
是荣王妃像小时候一样温柔的抚摸着她。
唐绾绾眼眶霎时湿润。
因为不忍让母亲一人孤零零的，唐绾绾陪着她用了晚膳才不舍离去。
离开了荣王府，她却并不想回那冰冷的畅映阁。
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传入马车，唐绾绾冲外面喊道：“停下。”
她掀开帘子，便见街道一片灯红柳绿。
唐绾绾恍然想起，今日是初一，不宵禁。
她下了马车，没让素霜跟着，一个人走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