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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埋在他胸膛，任由眼泪滑下。

  　　卞泽成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低哑，“怎么受了那么多委屈啊~”

  　　怎么就，让他的姑娘受了那么多委屈。

  　　顿了两秒，陈草乙昂起笑脸看他，眼睛湿漉漉的，吸了吸鼻子说，“卞泽成，我真的受了好多委屈啊，你以后补给我好不好？”

  　　卞泽成点头，“好。”

  　　少女弯唇笑得明朗，她信他。

  　　毛衣衣摆在暖风中温热，带着一股甜丝丝腻人的奶茶香气，两人窝坐在床角翻着卞泽成小时候的相册，其实卞泽成小时候更像一个奶团子，本来就白，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但和现在一样，不是特别爱笑，在大一点，就是一个酷盖，拍照不看镜头，拽拽的。

  　　陈草乙说话还带着鼻音，笑道，“你怎么一点也没变啊？”

  　　卞泽成单手撑在她身后，嘴角牵起，接着往后翻。

  　　越到后头日常照片越少，更多的是获奖时候站在讲台上的很官方照片，几乎每一张都是，各种竞赛得奖。

  　　陈草乙动作顿在那里，仰着头，她问，“卞泽成，你成绩真的很好，为什么会来九中啊？”

  　　“如果你当时去一中的话，按照你的资质，现在应该已经有保送资格了吧？”

  　　这些竞赛九中都没。

  　　卞泽成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应了声，“去哪都一样。”

  　　陈草乙觉得有些可惜，耸了耸肩，“幸好你现在成绩也很好。”

  　　弯着唇，陈草乙懒洋洋地靠在卞泽成身上，卞泽成半搂着她的肩，侧头靠在她的脑袋上，像横跨了几十年的岁月静好。

  　　合起相册，陈草乙说，“卞泽成，什么时候我也去纹一个纹身呗，跟你一样的，把我这个疤盖住。”

  　　卞泽成扫了她一眼，答应的倒也爽快，“可以。”

  　　窗外骄阳照进来，投入一束刺眼的光，卞泽成轻轻抚摸着她手腕上的那道细疤，静静的说，“盖住了就好了。”

  　　而那些阴影里笼罩的过往，终会被阳光覆盖。

  　　深渊再深光也会照进去。

  　　翻了相册写了会作业，到晚饭两个人才下楼，陈草乙依旧紧张，动作都僵硬，卞泽成捏她指尖让她放松。

  　　王霁和卞父大抵也看出小姑娘的局促，一直在说着卞泽成小时候的故事。

  　　王霁：“他以前每年国庆都会去北城，去北城一个公园荡秋千，是不是很奇怪，庐城那么多秋千不荡非得吵着去北城，我以为他在那等哪个小伙伴，结果也就他一个人，一呆就是一下午。后来中考后就没去了，问他，他说不用去了。”

  　　陈草乙手里握着的筷子轻轻抖了一下，那块土豆炖的软烂，摔在了桌子上，然而比土豆摔得更惨的是那再也无法忍受的躁动的心。

  　　卞泽成还在聊着，眼眸都笑，说着小时候的事，却分出神重新夹了块放进她的碗里，放下筷子，手搭在她的椅子后背，弯唇对她笑，低声道，“小孩，叫声泽成哥哥，暑假带你去荡秋千。”

  　　陈草乙怔愣，她以为只有她记得的。

  　　一顿饭吃的她有喜有悲，菜怎么样最后不记得了，胃被填的满，心里更是满的不行。

  　　庐城的冬天冷吗？以前是挺冷的，夜又长，又难熬。

  　　今年却格外的暖。

  　　他们十指相扣走在一月的马路上，晚风醉人。

  　　她停下来，这一次，没有言语的置换，她明目张胆，“卞泽成，你想背我吗？”

  　　他一双笑意的眸子对上她的无赖，“想。”

  　　陈草乙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颈窝，小声说道，“卞泽成，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那些事，原来他没忘。

  　　他说下次见面让她叫一声泽成哥哥，请她喝奶茶。

  　　他说小孩，有人欺负你给我打电话。

  　　他一直在说，她便记下了。

  　　卞泽成勾了勾嘴角，“后来，还有被欺负吗？”

  　　她的电话他等了好久，没等到，就当她没被欺负。

  　　陈草乙小脸在他肩上蹭了蹭，说了别的话，“我改了名字。”

  　　“嗯。”

  　　她叫姜爱女，他哥哥是姜询，姜询的演艺路铺的太长，那年中考结束，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明星，小到没几个人知道，卞泽成发了私信，问他，去哪个学校。

  　　隔了好久姜询说，她去庐城九中。

  　　女字旁的她。

  　　于是市第一的成绩，他便只填了九中。

  　　一段对话，穿越了几年的时光。

  　　那年离开的车驶向机场时，他后悔了，变道掉头，他在熟悉的位置等到了姜询，把她被人欺负的事全盘托出，她什么都不说，那他说。

  　　八岁的姜询沉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后说了谢谢。

  　　九岁的卞泽成问，“你能不能别告诉她是我告诉你的这件事？”

  　　因为她说，说出来的话就再也不理他了。

  　　他们全都认识了好久啊。

  　　背上的那个小人，又开了口，“姜爱女，姜家爱女。可是，卞泽成，他们说，贱名好养活，我就改了名字，陈草乙。”

  　　人人都说贱名好养活，任人践踏的草，甲乙丙丁的乙。

  　　陈草乙。

  　　可是，有一个人出现来告诉她，这个名字单纯的很好听。

  　　贯穿了爱与守候。

  　　草是泽中草，成为乙念君。

  　　卞泽成知道她过的不好，可听她亲口说却还是难受的厉害，“小孩，我的电话记得吗？背给我听听。”

  　　她倒背如流，这一次，丢不了。

  　　他轻声“嗯”着。

  　　走了好半晌，陈草乙问他，“泽成哥哥，给我买奶茶喝吗？”

  　　他步履缓慢，仿佛走的慢一些，这一分钟就可以长一点。

  　　“你知道继九谁开的吗？”

  　　他问的没来由，陈草乙哪里知道，“不知道，不过奶茶挺好喝的，珍珠也好吃，每次都给我很多…”

  　　“我开的。”他打断她的评价。

  　　陈草乙怔了怔，然而再想到奶茶的logo，和他手腕的纹身，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下子疏通了。

  　　卞泽成继续，“说好了的，请你喝奶茶。”

  　　继九给你，早就说好了的。

  第69章 玫瑰配麦穗

  　　他不会一直隐忍共情着她的坎坷难过，陈草乙也不行，她骄傲漂亮也绚烂，她得比九月的太阳还耀眼，她得彻头彻尾的站在阳光下，阴暗腐朽潮湿可以存在过，但不能赖在她身上。

  　　——《继九奶茶店》

  　　深冬的夜，因为新一年的到来，格外的热闹。

  　　走在熙攘的人群里，陈草乙听他细细诉说着。

  　　而她八岁那年说出的那句话，哥哥，我生日12月7日。

  　　她以为没人听得懂的话，终是有人记在心底。

  　　欢笑声擦过耳旁，人群掠过他们，少年弯唇一笑，尽是释怀，“我去找过你的，在你生日的时候。”

  　　没等到罢了。

  　　陈草乙轻轻皱了下眉，脸庞贴着他的侧耳，“对不起啊。”

  　　卞泽成脚步顿下，偏头看背上的人儿，“错的不是你。”

  　　错的是让我们分开的那么多人和事。

  　　再往前走，人流里，他们在等新纪年的到来。

  　　陈草乙蹬了蹬腿，卞泽成把人放下。

  　　“你在这乖乖等我，我去上个厕所？”她昂着小脸，笑着说。

  　　卞泽成伸手拉她，“我陪你去？”

  　　“不用，”陈草乙踮脚拍了拍他的发顶，说，“乖乖等我哦。”

  　　卞泽成无奈的笑，望着她的背影，再抬头，广场屏幕放映着绚烂的烟火，原来，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久到烟花成了虚拟物。

  　　一朵一朵炸开又散下，光映在瞳孔里。

  　　他兀自笑笑。

  　　陈草乙穿过人流，挤过人群，过来抓他的手腕，相视一笑的霎那十指相扣，他们一起等新年。

  　　那年庐城新年又落雪，众人抬头看，雪落纷飞，卞泽成低低偏头望着那个女孩，她鼻尖通红，指尖勾着围巾挡住小半张脸，眉眼弯弯，“卞泽成，又下雪了。”

  　　他勾起嘴角，嗯，又下雪了。

  　　倒数的钟声里，混着他轻轻的嗓音，“陈草乙，以后我都不等你了。”

  　　大衣口袋里握住的手又紧了紧。

  　　以后我都不等你了，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好。”

  　　倒数钟声散去，烟花换成气球，升至顶空时，有人笑着拥吻，他们也是。

  　　卞泽成笑，伸手理了理她的围巾。

  　　陈草乙埋着脸，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把书包从肩上拿过前侧，拉链打开，她拿出一束金黄色的麦穗，“送你。”

  　　卞泽成挑眉接过。

  　　陈草乙：“希望卞泽成新的一年依旧充满希望，朴实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