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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泽成弯了弯唇角，“不好意思，打错电话了。”
挑眉要挂，电话那头急急制止，“别别别…”
卞泽成笑，“又要我给你讲故事？”
“不。”有时候晚上睡不着，陈草乙确实会让他给自己念故事，但今天，她觉得自己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了。
陈草乙清了清嗓子，隆重又有仪式，“卞泽成，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成绩好的要死。”
第52章 过去
作为第一个听见陈草乙秘密的人，在毛毛正式宣布期中成绩的那一刻，卞泽成手里转笔的动作还是顿了一下，一瞬之间，又恢复如常。
而九班维持着开水沸腾前的状态，又霎时掀翻锅盖。
“操啊。”
“我去，乙姐【创建和谐家园】抄谁的？”
“【创建和谐家园】吧，年级第二，她能抄谁的……”说话的同学挑了下眉，蔫坏样，“估计成哥心灵感应吧，这叫什么，心有灵犀啊！”
“哈哈哈哈哈…”
打趣的同学越来越多，毛毛听着也乐呵，又不得不维持班主任的威严，“行了啊，都闭嘴。”
越说越离谱。
当他这个老头子不存在呢是吧。
“人家陈草乙成绩一直都好，你以为像你们。”毛毛假装嫌弃的哼了一声。
这话说出来，九班更热闹了，吵嚷着。
毛毛唇角弧度依旧不减，“她只是不考试，该学还是学…”
话讲一半，有人开始插科打诨，“那我下次也不考了。”
一群人撂挑子，“我们都不考了。”
“……”毛毛说，“不考可以啊，但考你得给我考个年纪第二。”
所有人讪讪闭嘴时，后门角落里卞泽成缓慢抬眼，大大咧咧的靠在椅背上，等他们凑热闹结束，才悠悠举手开口，“老师，那我能问一下吗，你都知道她成绩好，你干嘛把我位置给调开？”
毛毛随意的瞥了他两眼，“影响学习。”
卞泽成：“那她这成绩不挺好的吗？”
“她成绩是挺好，你呢，你以前甩第二名五六十分，现在呢，你和第二名就差28分！”
“不是。”卞泽成给气笑了，“那只能怪以前那个第二太垃圾，这也怨我头上？”
十七八岁的少年最爱坑兄弟，没等毛毛发话，一连串的“怨你。”平地而起。
陈草乙在另一边笑，笑容里带着些许看不出的失落，28分，意味着两所大学，两座城市。
分数高在这个程度再往上爬几乎是不可能的，一场考试终归是暴露出了现实的问题。
本该高兴的情绪又低落下去，她趴在桌子上，半梦半醒状态下，教室里的打闹声再次把她拉回到七岁的时候。
“你是不是作弊了？”年轻的老师坐在讲台上，不停的拍着试卷。
“我没有。”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冤枉她。
“你有，我都看到了，她偷偷翻了书。”那是刚转学过去第一个和她玩的好的朋友。
陈草乙皱紧了眉头，依旧保持礼貌，“你是不是看错了呀。”
“我们都看到了。”又一个人附和。
就在那一刻，陈草乙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不强求解释，咬了咬唇，睁着大眼睛看着那个老师，“我考试的时候老师就坐在我旁边，老师也相信我翻书了吗？”
年轻老师顿了一下，“老师没关注你。”
陈草乙垂下长睫，点头。
在那个消息闭塞零几年也没有装上监控的小镇，多说无益，她相信，会有眼睛不瞎的老师。
不用等很久，下一次考试结果出来，分数自然可以为她证明。
安上了作弊的帽子，没有人和她玩，走路还要接受别人的指点，就是那个从大城市来的小女孩，她喜欢作弊。
陈草乙咬牙，轻轻告诉自己，她们说的都是假的。
她们可能弄错了，她没有作弊。
那年她小小一个人，到底挨不过整个小镇对她的偏见。
曾外婆年纪太大，没有办法替她撑腰，近百的年岁，也觉得陈草乙的存在太过丢人。
陈草乙试着去调解，她走到那个女生面前，多少有点哀求的姿态，“你上次是不是看错了啊，我没翻书，你可不可以帮我解释一下。”
说实话就好，小时候爸爸妈妈就教我们不要骗人了啊。
那个时候，孤立这一词其实就已经开始了无声息的发酵，更过分的事也在蓄谋准备。
那女生冷落她半晌，又开始觉得抱歉，“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但已经放学了，下午怎么样，下午我去找老师道歉。”
陈草乙点点头，终于开心了起来。
她回去收拾书包，那女生路过时，对她笑了笑，“后山开了好多漂亮的花，我们要不要去摘几朵。”
陈草乙犹疑，“我太婆婆还等我回去呢。”
“哎呀，没关系的，就采几朵花嘛。”
或许是被孤立过，所以突如其来的示好陈草乙格外珍惜。
后山的花肆无忌惮的生长着，享受着天地之间独有的恩宠，艳的让人移不开眼。
她们忘记了时间，出了后山才发现太婆婆拄着拐杖，满镇子找人。
地方小的存不住消息，挨家挨户传遍了，陈家的那个小小孙女中午不知道去了哪里。
人人都在嘘寒问暖，人人都在好奇。
真正的天翻地覆就此到来。
陈草乙和那个女生下午上学最后进入班级，年轻老师弯下腰，似在尊重她们的意见，“我们班同学大部分都丢了东西，老师能不能翻一下你们的桌肚？”
陈草乙笑：“可以的。”
年轻老师：“好。”
桌肚东西全被拿出来之后，陈草乙愣在那里，她抿着唇，尽量不哭，直到那个女生桌肚里干干净净被洗清冤屈之后。
陈草乙又一次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作弊可以解释，但她没碰过的东西从她桌肚里拿出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好像是她小时候最后一次哭，哭着看有些人名正言顺的顺走自己的高档文具。
原来，原因是这个。
陈草乙屏住呼吸，眼泪直掉，看着他们眼底的鄙夷和得瑟。
小的冤屈被大的掩盖。
陈家小小孙女是个小偷。
孤立从班级开始蔓延至整个学校。
她也没办法在考试中证明自己，人心要多坏有多坏，他们在考试前故意扔了她的铅笔文具。
推着她到垃圾堆旁，震耳欲聋的呼声，“你捡啊，捡啊，捡出来就可以考试了。”
有人当神仙，递了一根全新的铅笔在她面前，“你也可以把这只笔啃干净，啃出里面的芯你就可以考试了。”
“哈哈哈哈哈……”
“你不是很牛吗，你啃啊，啃了你就可以考第一了。”
第53章 童年，十七岁
一场梦终止。
卞泽成一直坐在她旁边，看她缓缓睁开眼睛才敢轻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她眨了下眼，鼻音“嗯”了一声。
卞泽成笑，抽了张纸帮她擦擦眼泪，又顺顺了她的后背，像照顾小朋友一般，“梦是反的，别在意，嗯？”
陈草乙点点头。
日子过去太久，当有些事重新摆在眼前她还是觉得难受，让心里揪起来的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人，而是她当初无条件的相信。
就像一个小丑，人家勾勾手指，她就跟着后面走了，很傻。
因为遭受过，所以后怕。
她也怕别人骂她心机，泼无名的脏水说她作弊。
但是没有，九班甚至奉她为考神。
见她做噩梦流眼泪，也会有人过来逗她开心。
段俊假模假样踹了旁边人一脚，“都怪你们，天天看什么鬼片，恐怖片。”
那人属实冤枉，却也打趣，“从今天开始看小猪佩奇行了吧？”
前面一个女生转过头来说，“你怎么能跟女生说行了吧，听着就没诚意。”
陈草乙弯唇笑的开心。
过了几秒，手机屏幕亮起，陈草乙嘴上还在跟他们开着玩笑，桌子下面的手不停的摁灭电话。
卞泽成垂眸扫了一眼，“你不是最擅长拉黑吗？”
陈草乙眼里带笑意，“这是我财神，给钱的老子，拉黑他你养我啊。”
过了一会，陈草乙还在乐呵的谈论着下次看什么电影的时候，旁边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养啊，又不是养不起。”
陈草乙一怔，扭头看他。
卞泽成把她的板凳往自己这边拖了拖，说道，“我当你老子。”
“……”陈草乙眨了下眼，一时怔愣后抓着手机出了班门。
卞泽成看着那逃跑的背影无奈笑了笑，他没说错话啊。
楼梯间里，陈草乙匆忙的接通电话，姜至林的声音依旧严肃，“你们班主任来电话了，说你考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