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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的第一幕果然是在校园。
鲜红色的五星红旗高高飘扬，打闹嬉笑的声音，一摞摞课本，男生女生活力四射的背影。
很显然，这一幕成功吸引到了在坐的高中生，大家都来了点兴致，眼睛盯着屏幕，说话的声音也小些了。
画面还在继续。
镜头慢动作推送，到了校园内的颁奖台上。
男生穿着校服站在台上，神色庄严认真，底下是全体师生，场面浩大。
舒筠看到这里的时候越发认定这肯定是个校园暗恋片。
这男主角长的还行啊，那暗恋也是有情可原了。
直到这个“男主角”语气深情的开口说话：
“我曾经身患先天性心脏病，一场暴雨车祸夺走了我的双腿，手臂也曾有过残疾，上帝嫉妒我的‘心灵之窗’，夺走过我的光明，第二场车祸使我的手臂粉碎性骨折，但我从未停止我的脚步。”
“我也曾迷惘，我也曾彷徨，但我始终坚信，短暂的黑暗过后是一整个灿烂的春天。”
“或许是老天爷垂怜，我的病都好了，我相信这是他予我的恩赐，于是，我也领养了一个曾经像我一样，病魔缠身的孩子。”
“我相信，他也会努力闯出自己的天地！”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镜头开始模糊，继而成了一片荒凉的稻草之上，满脸黑泥的孩子在看书。
舒筠：“……”
全班同学：“……”
我是真没想到。
舒筠心想原来是个心灵鸡汤片。
亏我还以为你是个青春暗恋片！
欺骗感情。
舒筠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肩膀往椅子上靠了靠，对电影完全丧失了兴趣。
给她看干什么？这种医学奇迹，两次重大车祸还没死成，残疾失明都没事，最后还全好了，这该宣传的应该那个伟大的医院。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陆同学。”舒筠蔫蔫的：“我还以为是小清新暗恋片，《苦季》欸，这么好听的电影名，原来是个标题党！”
第78章：陆娇娇
陆川屿沉默了一下。
《苦季》这部片子，其实要是它这个标题的原话，就会觉得还蛮符合这部片子的中心思想的。
《苦季》片名的来源其实是：你选择了在吃苦的年纪安逸，往后就会苦一辈子。
多么励志的心灵鸡汤。
但陆川屿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告诉舒筠的好。
知道是一部鸡汤片之后，舒筠就不怎么想看了，侧着头盯着陆川屿。
光线昏暗，只有屏幕散发出的微弱亮光打在他眼底，光与暗的交错之间，整个人似是带了几分矛盾的温柔感。
“噢，加一条。”她忽然开口。
小姑娘小声说：“出门要戴口罩。”
陆川屿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少年抬起眼皮意味不明的瞧了舒筠一眼，声音带了点笑意：“要求这么多啊，公主殿下？”
舒筠理直气壮的“嗯”了一声。
“那我们得公平点儿。”他盯着她。
“记得和别的男生保持点儿距离，”他吊儿郎当的塌着肩膀，耐心的循循善诱：“然后等着我回来追你，行吗？”
舒筠眨了眨眼。
她已经在思考要不要回去把通讯录的男生全都删干净了。
舒筠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认认真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做到她所能够触及到的最好的，因为喜欢，所以可以给予对方肆无忌惮的偏爱。
如果不是心里想着陆川屿还得出国，他会很忙，忙着人际关系，忙着适应环境，忙着许多她不需要操心的问题，舒筠觉得，她大概会和陆川屿谈恋爱。
但他还有两个月就要离开了。
她的喜欢，至少不能成为负担。
她许久没出声，陆川屿拧了拧眉，以为是她不愿意等。
喉间有几分艰涩，酸酸涨涨的让人觉得难受，少年触碰着她肩膀的指尖随之轻颤着松开，他退了一步，哑声说：“……也不用等我……”如果你碰上一个喜欢的人。
她那么好。
“那你得争取早点回来，”舒筠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微仰起头看着陆川屿，声音带了点鼻音，娇娇的：“追我的人很多，你得有这个觉悟。”
陆川屿脑子有一瞬间空白。
舒筠天生就是来克他的吧。
周围环境昏暗，所有的声音都被自动虚化，他只听得见自己疯狂的心跳声，只看得见面前少女微红的耳尖。
“……好。”
他哑声道。
.
电影两个小时后结束。
班长组织着大家站好，在电影幕布的台前支起了手机支架，定好了延迟拍照，然后全班拍了一张合照。
照片上的少年们正值十七八岁，眼里有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光，他们无所畏惧，这是他们的青春。
他们看着镜头，笑得纯粹赤诚，将美好定格在了这一刻。
舒筠微偏着头，靠着陆川屿站着。
电影幕布前的空间有些逼仄，几十个高中生站着更显得有些挤，舒筠一只手背到后面，对着镜头笑容乖巧。
背到后面的手，牵着陆川屿的食指。
班长拍完之后就把照片发到了班级群，嘱咐大家早点回家，不要玩的太晚。
转头和自己女朋友约会去了。
月光皎洁明亮，整座城市笼罩着夜间的静谧，道路两旁的树木相迎，遮掩着层层叠叠的枝叶，有路灯的光晕染暖了道路。
舒筠低头咬着奶茶吸管，仍能见得耳尖透着红，走在前面。
陆川屿就跟在她身后。
画面怎么看都像是吵了架的小情侣。
“走慢点啊，小朋友。”后面的少年懒洋洋的喊她。
前面的少女停了步子，有点不满的转身回头看他：“你怎么走这么慢呀？”
舒筠脑子里还想着那会儿拍照的时候偷偷牵了一下他的手，结果被人一整个牵住的场景。
她当时觉得自己心跳快的像是要撞破胸腔。
少女慢吞吞的，目光一寸寸由下而上的打量他：“要多加强锻炼，陆娇娇。”
“？”
行呗，谁让是小公主呢。
陆川屿低笑了声，身体倒是很诚实的加快了步子，跟上舒筠。
路过红绿灯，舒筠停住了脚步给来来往往的机动车让道，做一个守法好公民。
“你帮我拿一下，陆同学。”舒筠把奶茶递给陆川屿，眼睛盯着自己撸起的袖子：“有点影响我的气质，我要把它整理一下。”
陆川屿没接，反倒是从善如流的伸出手，帮舒筠整理好了。
舒筠：“？”
好吧，又被你拿捏了。
舒筠努力的遮着自己上扬的唇角，假装无所谓的收回手，指尖悄悄缩进袖子里攥紧了一下。
心情愉悦的舒小公主抬眼看向对面，等待着红绿灯数字消失为零。
她目光不经意的一扫，视线却蓦然定格住。
男人戴着灰色的卫衣帽，神色不太耐烦， 正站在对面的路边朝着一辆出租车招手。
在他抬头看舒筠这边之前，舒筠转头面向陆川屿，往前了几步抱住了少年的手臂。
奶茶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咚”。
出租车绝尘而去。
舒筠却仍然紧攥着陆川屿的衣角没有松手，脸色苍白如纸，指尖甚至有些发抖，垂下的眼睫遮住了她眸中的惊慌失措，大脑一片空白。
徐凯洺？
他怎么会在南城？
他……怎么出狱了？
陆川屿显然发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抬眼看了一眼对面，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便耐心的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怎么了？”
他话音落下，舒筠的瞳孔才渐渐恢复清明。
拽着他衣角的指尖缓缓松开，舒筠抬起眸，情绪压的干干净净，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语气状似轻松：“没事啊，刚刚还以为看见老秦了。”
陆川屿挑了下眉。
他显然并不相信。
但舒筠并不想多说什么，她现在脑子很乱，没想到会在南城碰到徐凯洺，他的出现打乱了她的全部。
舒筠仍记得，那年盛夏骄阳似火，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那人被警官扣着肩膀押向警车，回头时对她露出来的血腥的笑容。
他唇动了一下。
就那一句话，成了舒筠日日夜夜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