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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森额吉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一倒，跌倒在了地上。
哈森惊恐往后一看，就看到了一身红衣似火的姜洵音，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苏德和许多的那日苏部勇士。
她吓得就要往自己额吉身边凑，姜洵音双眼闪过凌厉的光，又抽了一支箭，拉弓对准了哈森，威胁道：“你要是敢往后退一步，本宫就要你的命！”
黑夜之中，在火把的照耀下，姜洵音凌厉的桃花目仿佛闪动着幽光，整个人充满了杀意，吓得哈森直接跪在了地上：“公主……她，她是我的额吉，我只是出来看我的额吉和督（弟弟），没有放得天花的人进部落……”
姜洵音眼中带着几分嘲讽，她箭对准了哈森额吉，射了出去。
箭直接穿破了哈森额吉头上裹着的布，露出脸上的脓包和抓痕。
哈森透过隐约的月光看到了自己额吉的脸，吓得大叫一声，连滚带爬靠近姜洵音，颤抖着声音问：“额吉……怎么会这样？”
哈森额吉见被发现，干脆扯下了脸上捂着的布，怨恨看着哈森，看着姜洵音等人：“凭什么我的孩子一个个都因为天花丧命，你们那日苏部中师却有大夫、有药材？我不过是想给朝鲁寻个生机！”
哈森的额吉已经魔怔，她觉得只要把朝鲁送进上师，成为哈森的“儿子”，他就能受到治疗！
姜洵音敛去了眼中的一丝叹息，用冰冷无情的眼神看着哈森：“你都听到了？你出来见不见额吉，本宫不管。可一来，你没资格送走那日苏部的孩子，二来你也不能把感染天花的孩子带进那日苏部！”
姜洵音和苏德让开身子，露出了一个男人，那是哈森的丈夫达日阿赤，他有些失望看着哈森。
哈森吓得身体颤抖，哆嗦看着这一切。
姜洵音让人把孩子从哈森的怀里抱过来，冷声对着达日阿赤和苏德道：“该怎么处理，你们按照部落的规矩办。”
哈森的额吉不过是想要让朝鲁活下来，自己不能说她完全错。可人有亲疏远近，她爱护自己的儿子，自己也在乎大老虎的部落。
在无力帮助别人的时候，她只想、只能守好那日苏部，必须要狠下心，拿这件事立威！
姜洵音扬起了头，严厉扫视着周围的人，提起了手中的弓，厉声道：“传本宫命令，再有人敢私自做出这种危害部落的事情，本宫直接拿他祭天！”
第48章 雕刻一双大雁为聘
通过哈森立威一事，姜洵音并未管过后续，可她明显察觉到那日苏部人看她的目光中都多了三分敬畏。
一个人坐在大帐内的案桌前，姜洵音无奈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敬畏就敬畏吧，只要能在这些日子安分就好！
乐游在帐外大声叫着，姜洵音赶忙起身往出走。
这些日子上师也都习惯了乐游隔三差五来送个信，只远远看着，并不敢惊扰它。
乐游见到了姜洵音，才飞了下来，把左爪一伸，让姜洵音拆下信件。
姜洵音小心拿下信，从荷包中取了一块儿肉干，喂进了它的嘴里，夸奖道：“我们乐游是最能干、最聪明的雕了，飞这么长时间肯定辛苦了，去找清梦要吃的，好不好？”
乐游叫了一声，头在姜洵音手上蹭了一蹭，便扇动翅膀，向着学堂飞去。
姜洵音看着乐游逐渐消失，转身便去找杜潭了。
俗话说得好：“一事不烦二主。”杜潭那般聪明能干，就能者多劳吧！
她心情还算不错，可出来散步的杜潭看到她后连嘴角温和的笑容都僵硬了。
“公……公主，您今日可是有事吩咐？”杜潭下意识退后了一步，随后赶忙站稳，作揖问。
姜洵音摇了摇手中的信，笑得越发优雅得体。
杜潭右眼一跳，长叹一声，认命道：“公主请进穹庐。”
姜洵音相当坦然走进了穹庐，和杜潭面对面而坐，她把手中的信一递。
杜潭接过信，大致扫了一眼，才算松了口气。万幸这一次没什么又酸又肉麻的话！
他先在脑海中将信上的草原字翻译一遍，组织一下语言道：“那日苏可汗这是同公主说了中师如今的状况，最近没有新增的病患，李大夫说患者病情也没有严重恶化。还有那日苏可汗决定……接种牛痘。”
姜洵音虽然知道种牛痘的危险性不大，可听着还是提起了心。这只大老虎，身为那日苏部可汗，还真是和党员干部一样，有什么事都冲在最前方。
杜潭读完了第一页纸，转眼看向了第二页，刚刚生出的庆幸烟消云散。这对儿未婚夫妻还是腻歪着呢！
身为和亲队伍中的文官，他的工作本来就应该是商定婚期、确定大婚细节这些。可……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翻译工具！
“那日苏可汗还说了，他身在中师，上师的事务都多亏了公主，这些日子辛苦公主了，他都记在心上。公主是可汗的未婚妻，那日苏部未来的可敦，任何人不敬您或者忤逆您，都由您发落。”
姜洵音听着，心中生出了一股子甜蜜的滋味儿。这只大老虎果然是相信自己的！
杜潭看着姜洵音多了几分娇羞的面容，又想想她“大杀四方”，在上平时逼得隆兴帝都让步的事情，嘴角一抽，却只能继续翻译。
“最后，那日苏可汗说了，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等明年正月十九，迎娶公主。”
他一直崇拜宁侯，信奉他说的一句话：“不立业何以成家。”因此，之前醉心学术，直到去年科举，成为探花郎，家中才开始为他挑选妻子。
还未选下合适的姑娘，他就跟着姜洵音来了草原。他一个单身男儿，怎么还要掺和进别人的感情里？
“麻烦杜博士，再替本宫回一封信。”姜洵音不容拒绝道。
“……遵命。”
姜洵音一句一句交代着上师各项事宜，在杜潭写完后，又跟他要来了纸笔，用汉语写了一句改动过的诗句。
“待到太平归来日，妾与郎君解战袍。”
这句诗取自明代朱厚熜的《送毛伯温》，原句是“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改动一番才贴合如今的情景。
杜潭悄悄伸出头，看着姜洵音落笔的一句诗，明明没什么露骨的意思，只是含蓄的表达，却偏偏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子酸臭味。
他回了京城就让阿娘相看个大家闺秀做媳妇儿！
*
额日敦巴日的信送到姜洵音手中时，他已经开始种牛痘。
李大夫在额日敦巴日胳膊上划了一个小口子，将牛痘液涂抹了上去。
额日敦巴日瞪大了眼睛，眼底带着几分惊讶问：“就这样？”
李大夫点了点头：“就这么简单。当然，种痘后，过几日，身上会长出痘疹。”
额日敦巴日点了点头，他以为能让人不再得天花的种牛痘过程会非常繁琐，谁知只是这么简单的操作。
李大夫简单教了几个人，就把给中师接种牛痘的任务交给他们，自己又去照料那些天花病患。
药材本就不多，大夫就他一个，病患却有将近三千，纵然大多数人病症比较轻，也够他忙活的。
额日敦巴日的眼神望向了上师驻地。
图斯凑了过来，小声却肯定道：“大汗在想公主！”
额日敦巴日睨了他一眼，破天荒给了个“嗯”为回应。
得到他肯定的图斯瞪大了眼睛，张大嘴，一脸不可置信。半晌才用手把自己的下巴合上。
图斯又带着几分暧昧和打趣道：“公主和大汗分别这么久，肯定也想大汗！”
额日敦巴日沉默了两分钟，高冷道：“当然。”
图斯揉揉自己冻得有些红的鼻尖。大汗还是那个大汗，惜字如金，可……怎么又不一样了呢？
明明就回答了一两个字，却偏偏多了几分铁骨柔情和臭不要脸！
额日敦巴日并不在意他的想法，而是感受着自己的胳膊没有什么不适应，拿出一块儿木头，用小刀小心雕刻着大雁。
他听闻中原女子成婚，未婚夫会送大雁为彩礼，表示男子对女子的爱情忠贞不渝。
可大雁南飞，等他恋上她，也知道这件事后，草原根本寻不到大雁的踪迹了。
他想亲自雕刻出一双大雁，在成婚前送给她，当成补给她的聘礼。
别的中原姑娘有的，他的可敦也不能缺！
“大汗，您这大雁，会不会雕刻得有些小？”图斯看了好久，还是壮着胆子问。
额日敦巴日停下手中的活儿，看了图斯几秒道：“不小。”
果然是没喜欢的姑娘的愣头青，这大雁小一些，方便摆在穹庐内日日观看。大了，可就只能用来压箱底了！
第49章 宁赋归来
种牛痘的速度比起治愈天花的速度快多了，过了几日，中师处送来牛痘液，姜洵音也安排了上师接种。
宁清梦羡慕看着那些那日苏部的小伙伴，他们种牛痘后可以休息好多天！而自己呢？被姜洵音管得那么严格！
孔嘉同情看着宁清梦，摇了摇手中的书，叹口气道：“继续学吧，要是这次期末考试没考好，公主说给你布置什么寒假作业。”
宁清梦收回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苦大仇深盯着面前的书本。
她想要吃糖葫芦，她想躺在床上睡个回笼觉，她想要跑马，她不想看这些书！
与此同时，宁赋带着第一批药材和五个大夫回到了部落。
姜洵音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对着宁赋一笑道：“辛苦了。”
宁赋赶忙道：“公主的命令，手下自然尽心尽责。手下担心那日苏部药材不足，匆匆采买了一批药材，并着宁家在犀州的药堂中可用药材全带来了，这几位都是咱们药堂中的大夫。”
姜洵音微微点头，正色道：“由恩和部落传染的瘟疫，李大夫已经确定是天花。此时不少中师子民已经感染，接下来还得辛苦各位。”
五个大夫面面相觑，纷纷看到对方眼底的庆幸与担忧。
他们的医术虽然不错，可铁定没办法和太医相比。这天花他们不会被传染，自然是能保证自身安全的。可他们也没什么能治的方子啊！
姜洵音把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出声道：“各位大夫放心，你们只需要配合李大夫就是。尽人事，听天命，本宫不会怪罪各位。”
听她这么一说，他们才松了口气，年纪最大的白大夫作揖道：“草民领命，定当竭尽全力。”
姜洵音点了点头，招来了几个那日苏部的勇士，让他们先把几个大夫安顿好，自己则看向了宁赋：“先随本宫去大帐汇报。”
“是。”宁赋带上了采买的册子，赶忙跟上了姜洵音的脚步。
清点完送往中师食物的苏德听闻宁赋回来了，也着着急急往大帐的方向跑去，脸上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喜悦。
姜洵音翻动着宁赋呈上的册子，上边儿清楚标记了各种药材的数量，足够撑好一阵子了。
苏德激动之下也忘了通报，直接掀开毛毡门进来，两眼放光看着宁赋。
宁赋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想要说些什么，自己的手却突然被苏德抓住了。
“那日苏部这次还真是多亏了您！”
“应……应该的。”还没回过神的宁赋结巴道。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苏德抓得很紧，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姜洵音从册子中抬头，皱眉看着眼前的二人，这两个人……怎么让她看出了几分“基情”？
尤其是苏德激动的目光，怎么看都有点儿含情脉脉的意思。
这般想着，她打了个哆嗦，心中万分心疼自己的大老虎。他的手下和自己的手下一比，着实不靠谱啊！
“咳咳。”姜洵音咳嗽一声，吸引了苏德和宁赋的注意。
“公主，有事吗？”苏德见姜洵音盯着自己，疑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