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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都没有过多的沟通，匆匆往两个方向而去。

  　　他们都是上位者，都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在部落存亡面前，容不得半分儿女情长。

  第40章 防疫准备

  　　姜洵音大步往李畔的穹庐走去，半道上却看到了采薇骑在马上，韩雎小心翼翼在旁边儿护着的样子。

  　　她蹙了蹙眉，忆及采薇和韩雎频繁的接触，心情算不得愉快。

  　　那一日韩雎变了几次神色，她就有所猜测——他怕是对采薇有了些好感。

  　　如果采薇是官家千金，这段婚事自然是天作之合。可采薇是宫女，还是个身在草原的宫女。

  　　并非自己舍不得放了采薇自由，把她许给韩雎，而是本身身份就低，又没有自己护着的采薇，在上平能否过得好？

  　　采薇在马上看到了姜洵音，赶忙爬下马，跑了过来：“公主，可是有事吩咐？”

  　　姜洵音看着她澄澈透亮的眸子，便知道这是韩雎的单相思。她抿唇，将这些事情暂且抛之脑后，道：“本宫要去找李大夫。”

  　　采薇眼睛一亮，回答道：“奴婢也跟公主去！”

  　　姜洵音应了一声，带着她径直去了李畔的穹庐。

  　　李畔前来草原，除了带着自己的继子李淮，就带了两个能打下手的药童。他尚在孝期，平日里深居简出，可有那日苏部的人来找他看病，他也有求必应。

  　　他住的穹庐并不豪华，却是最大的几个穹庐之一——只为了能放下各种的药材。

  　　姜洵音和采薇进入穹庐之时，李畔与李淮正在熬药，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见她前来，李畔微微诧异，他赶忙起身，行礼道：“草民见过公主。”

  　　李淮也赶紧起身问好，只是除了问好，他还有些感激道：“上平时，有劳公主费心。”

  　　姜洵音看着眼前堪称秀气的李淮，不禁多看了几眼，在他被瞧得不自在时，轻声道：“李大夫对本宫也多有照顾，李小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李畔适时接茬道：“不知公主前来，可是有事吩咐草民？”

  　　姜洵音严肃道：“本宫听闻草原上有一部落疑似发生瘟疫，恐那日苏部受到牵连，希望李大夫提前做些准备。该如何做，需要什么药材，只管说。”

  　　采薇这才知道姜洵音的来意，惊得张大了嘴，她害怕极了，手攥着手帕盯着李畔。

  　　李畔听了这事儿，面上也带了凝重，他身为医者，比旁人更明白瘟疫的可怕。

  　　瘟疫是极其可怕的病，若是感染了，生还几率很低，传染率却很高。在卫生、医疗都落后的草原，它带来的灾难绝对比在中原时更加严重。

  　　他脑海中迅速划过几个方子，又把自己穹庐内的药材盘算了一番。

  　　他身为大夫，来草原时便带了不少的药材，姜洵音一路上也叫人采买了不少，前几日汪昕来时也带了不少。可并非所有的药材都能用得上，用得上的药材遇到瘟疫时也不够用。

  　　“回公主，目前尚未确定是何种瘟疫，很难做到对症下药。草民先写几个防疫的方子，只是还需要大量的药材。”

  　　姜洵音重重点头道：“李大夫写便是，药材一事，本宫想办法！”

  　　李畔当即在宣纸上写下了几个防备瘟疫常用的方子和治疗瘟疫常用的药材。

  　　草原苦寒，药材种类很少，若那日苏部当真不幸感染瘟疫，需要药材时才着急着采购，怕是鞭长莫及。

  　　姜洵音接过李畔手中的方子，大致浏览一遍，心中有了数，又道：“还得麻烦李大夫以现有的药材配一些药，配好后送去大帐，由额日敦巴日安排送去中师。”

  　　“公主放心。”李畔抱拳，郑重答应。

  　　姜洵音拿着方子回到穹庐，赶忙让人叫了宁赋和苏德来。

  　　苏德自然是清楚瘟疫一事的，可宁赋才听闻此事，顿时脸色大变。

  　　“这是李大夫写的方子，上边儿的药材得赶紧采购齐全。苏德，你点两个熟悉草原的人引路，宁赋带着人，赶紧去追汪昕，想办法备齐这些药材，尽早送回。”姜洵音说着，将一只盒子推到了宁赋身前。

  　　宁赋强作镇定，他打开了盒子，却惊讶发现那是一沓厚厚的银票，少说也有万两的数额。

  　　他身为宁管家之子，这些年跟父亲管着宁家的产业，经他之手的银钱不在少数，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慎重承诺：“公主放心，宁赋定不负公主所托！”

  　　可苏德不同，他们和行商做生意，大多是以物易物的模式，手里还真没有一次性拿过这么多钱，看得眼睛都直了，心中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感觉，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他们大汗傍了个富婆！

  　　姜洵音露出一个稍显松快的浅笑，扭头看向苏德，他却是在直勾勾盯着那一盒子的银票。

  　　她轻咳了一声，眼睛狠狠瞪向了苏德。她觉得自己都心疼大老虎了，他这手下怎么尽是些不着调的主呢？

  　　苏德回过了神，看着姜洵音不善的神情，只觉得头皮又疼了起来，他吞口口水，谄谄道：“公主，我这就去挑人……”

  　　苏德说罢，跳起来转身就跑，一溜烟儿便没了影子。

  　　姜洵音看得目瞪口呆，疑惑看向了宁赋问：“我……很吓人？”

  　　宁赋也是一脸懵，他整理一下思路，犹豫着道：“可能，是苏德胆子小？”

  　　姜洵音收回思绪，着不着调的都有额日敦巴日以后收拾，只要他找来引路的人不掉链子就行！

  　　宁赋也告辞离开，他得赶紧选几个手下，收拾行李准备赶路。

  　　姜洵音则是坐在桌前，把能用到的防疫知识写在了宣纸上。

  　　在古代的大环境下，许多消毒手段都无法实现，但用开水煮沸来杀死病毒的方法还是很有效的。除此之外，制作简易的口罩来防范瘟疫传染也十分有效。

  　　对了，如果中师中出现了任何人有不适的症状，必须进行隔离，杜绝传染源。

  　　姜洵音一边想着，一边在纸上补充着要点，过于投入以至于忘记了时间。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采薇她们点亮了蜡烛，都保持着安静，生怕影响到姜洵音。

  　　额日敦巴日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他打算亲自前往中师，带领中师迁移。

  　　这样的季节并不是迁移的好时间，定然会带来不小的经济损失。可在这种关头，人命最为重要！

  　　他来到了姜洵音帐前，透过毛毡门隐约看到了其中的光，犹豫再三，还是掀起门进入。

  　　穹庐内，姜洵音正垂眸写字。烛光下的她，比白日时多了几分柔和，眉眼间却多了几分坚毅。

  　　额日敦巴日心中一烫，散去了八分的愁虑。

  　　他的洵音，是翱翔天际的鹰，不会畏惧任何的风雪。

  第41章 额日敦巴日的离开

  　　“那日苏可汗？”静婉最先发现了他，小声叫道。

  　　姜洵音也被她的声音惊醒，抬头一看，见额日敦巴日正站在自己面前，左右一环顾，才发现已经天黑。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生出了几分饥饿之感。

  　　“忙完了吗？”姜洵音歪着头问。

  　　额日敦巴日心中一沉，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自己即将离开驻地，前往中师的事情，只能缓缓点点头。

  　　姜洵音察觉到他情绪的低沉，咬着下唇思索的几秒，对着白露她们道：“你们去找胡叔，让他做几道简单的菜。”

  　　采薇正想说炉子上小火煨着鱼汤，就被静婉捂着嘴扯了出去。

  　　哎呦我的姐姐，你是没发现公主想跟那日苏可汗独处吗？

  　　白露倒是一言未发，只是蹙眉看了看额日敦巴日，转身离开。

  　　一时间，穹庐内只剩下了姜洵音和额日敦巴日两个人。

  　　她仰头看着额日敦巴日道：“到底有什么事，说吧！”

  　　额日敦巴日发现，自己看着姜洵音那双醉人的桃花眸，根本说不出任何欺瞒的话，他垂下头，避过了她那仿佛能看穿自己心底的双眸，沉声道：“我准备前往中师，亲自率领他们迁移。”

  　　姜洵音愣在了原地，她觉得震惊，可又觉得他的选择在她的意料之内。她的大老虎是个好可汗，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身陷危机？

  　　从理智上来说，她支持他的决定。可从情感上来说，她不想他以身试险。

  　　不过是几息间的沉默，姜洵音便红了眼，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你是部落首领，我能理解。”

  　　可额日敦巴日还是敏锐察觉到她声音中带着一两分的沙哑和颤抖。他心中一软，却不得不心硬。

  　　姜洵音走到了额日敦巴日身边，扯着他的大手，把他拉到了桌边坐下。

  　　“准备什么时间动身？”

  　　“明日天一亮就出发。”毕竟是瘟疫，迁移的事情容不得耽搁。

  　　姜洵音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可她悬着的心从来没落下来过，她把宣纸一推，道：“这是我整理出来的防疫方法，我说给你听。”

  　　她一条一条说着应对疫情的办法，额日敦巴日认真听着。

  　　白露三人进来之时，就看到两个人温情脉脉研究防疫，面面相觑，还是没有打扰。

  　　等姜洵音把自己知道的方法说完，拿来的小菜早就凉了。她和额日敦巴日谁都没有嫌弃，而是一起吃起了凉掉的饭菜。

  　　这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默，也异常没滋味儿。

  　　姜洵音目送着额日敦巴日离开，回首便道：“去寻来各种布匹。”

  　　不管用不用得上，她都想制作一些口罩给额日敦巴日。

  　　看着眼前各种质量的布匹，还是选择了棉布、厚绸布与麻布做三层口罩。

  　　口罩的制作并不困难，只是一开始尝试着做时，做坏了两只。

  　　苏嬷嬷和胡婶听闻都跑来帮忙。六个人一晚上没合眼，做了一百五十多个口罩。

  　　姜洵音强撑着精神，打算去送送额日敦巴日。她看着精神萎靡的其他人道：“今夜辛苦了，都去休息吧。”

  　　叫来了韩雎帮着拿装口罩的包裹，她走出穹庐，去送额日敦巴日。

  　　他穿着一身厚重的裘皮衣服，外套铠甲，再披一件狼皮斗篷，正骑在萨乐很背上，威风凛凛，看着便让人安心。

  　　额日敦巴日看到了一袭红衣的姜洵音，赶紧翻身下马，大步走到了她的身前，眉头微蹙，心疼摸着她的眼睛：“昨晚没休息好吗？”

  　　姜洵音皮肤太过于白皙，黑眼圈便显得十分明显。她动动脸去蹭额日敦巴日的手，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我给你做了一些口罩。每两个时辰便换一只，脱下的口罩必须用热水煮两刻钟。”

  　　额日敦巴日接过韩雎手中的包裹，深呼吸，重重点了点头：“草原男儿绝不失信，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姜洵音露出明艳的笑容道：“我信你。”

  　　额日敦巴日转身看向了苏德，郑重其事道：“我前往中师后，如果有拿不了主意的事情，就由公主定夺。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苏德右手放在胸前，躬身道：“属下遵命。”

  　　而后，苏德又对着姜洵音行了同样的礼，坚定道：“属下听从公主调遣。”

  　　姜洵音抿唇，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重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对额日敦巴日道：“你不在上师的这段时间，我定然不负所托，不会让部落出任何差池！”

  　　她虽然没有管理过部落，也不通军政，可他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自己，自己就定然不会让他失望！

  　　额日敦巴日笑道：“洵音，我一直信你。”

  　　姜洵音听到这句话，眼睛一酸，却忍住了泪意。她从脖子上取出了骨哨，用力吹响。

  　　乐游带着三只小雕从远方的天际飞来，盘旋在他们头顶的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