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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洵音心中暗暗提防着小李子，观察着他违和的地方，面上难免带上了几分凝重。

  　　幸灾乐祸的采薇看到了，疑惑着问：“公主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林美人总是为难公主，如今也是自作自受。”

  　　听出了采薇言中的安慰之意，姜洵音摇了摇头。她根本未曾把林美人放在心上，怎么会觉得不忍？只是心中的警惕不能说出来，只能道：“只怕不是什么自作自受，而是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

  　　采薇、静婉等人皆是一愣。

  　　十公主早慧，听明白了。她抬着头，好奇问：“那个眼高于顶，一天到晚拿鼻孔视人的林美人被别人给害了？”

  　　姜洵音：“……”后宫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她满打满算周岁才五岁多吧！自己专门说委婉的话都听明白了。

  　　“小十。”姜洵音板着脸，严厉问，“你从哪儿听来这些的？”

  　　孩子就该是孩子，活得肆意、单纯些才好。要是让她知道有人敢乱教小十，她铁定剁了那人伸得太长的爪子！

  　　十公主不甚在意道：“宫里这样的事儿还少吗？这些女人们成天你争我抢，年年都要少些个主子、宫女的，我都见多了，没趣得很。”

  　　姜洵音一噎，心中复杂，不知该作何感想。是啊，隆兴帝最小的公主序齿都排到十三了，可活下来的也就七人。这活下来的公主不是母族强盛、亲娘身居高位，就是她和小十这般出生就注定不会被在意的。

  　　戳了戳十公主的酒窝，姜洵音道：“小孩子家家的，开朗些，别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十公主享受着姜洵音的爱护，用力点了点头，可心中却在道歉。

  　　对不起，四姐姐，小十还是说谎了。身在后宫，她虽说年纪小，却看了不少的冷眼和鄙夷，也被各种欺凌，怎么还单纯得了？可如果四姐姐喜欢，她愿意一辈子做她无忧无虑的小十。

  　　哄好了怀里的奶团子，姜洵音给她喂一块儿茯苓饼，又道：“那就说说第三件事吧。”

  　　静婉心思不如采薇细，大大咧咧又神神秘秘道：“公主，您绝对想不到，奴婢看到六公主同邹淳走在一起，邹淳还送给六公主一根发簪，说了一首什么花儿啊、意儿啊的奴婢听不懂的酸诗！”

  　　姜洵音真没想到静婉说了这么个大瓜，慌忙捂住了十公主的耳朵。

  　　十公主抬着头着头疑惑看着姜洵音。

  　　“……你还小，这事儿不适合你听。云朵、云霞，带十公主回东厢房吃点心。”

  　　十公主的贴身宫女云朵、云霞赶忙上前。一人抱起十公主，一人端起了桌上的点心。

  　　十公主被抱着回东厢房。她心中不在意，不就是二公主的未婚夫和六公主这两个“狗男女”勾搭在一起了么。不过，四姐姐不愿意让自己懂，她还是装得乖巧懵懂吧！

  　　见十公主被抱进东厢房内，姜洵音才沉着脸看着静婉，道：“本宫看还是给你改名叫慎言的好！小十还在呢，就什么话都不知遮拦！白露，你性子稳，平日多带着静婉些。”

  　　“奴婢遵命。”一个清雅规矩的宫女福身道。

  　　白露同样是三天前来到姜洵音身边的，已经19岁，为人沉稳，进退得体，最懂规矩。

  　　采薇回过神，不可置信道：“公……公主，邹家的三公子邹淳，好像是二公主板上钉钉的驸马爷吧？”

  　　谁说不是呢？姜洵音心中感叹，这个姜洵芳，为了把其他的公主踩在脚下，还真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罢了，能叫静婉都看到，想来六公主做得不隐晦，只怕过不了多久，后宫就会传得沸沸扬扬。这事儿，你们都把嘴闭紧了，要是让本宫知道有流言从清谧宫传出，直接扭了你们去栖凤宫叫皇后处置！”

  　　内院顿时跪了一地。

  　　“奴才/奴婢不敢。”

  　　姜洵音扫了一眼，顿了半分钟才让他们起身。她不想惹火上身平白得罪人，也不想宫里的人没得不明不白。

  　　左右她在上平待不了多久，也不在意什么皇室脸面，事情发展到什么样子都同她没关系。

  　　＊

  　　又过了两三日，天气有些阴沉。姜洵音穿着一身浅蓝色襦裙，站在寝室的窗边，凉风穿窗而入，吹起她鬓间的发，也吹皱鱼缸中的水。

  　　姜洵音伸手碰了碰青瓷鱼缸，坏心思吓唬着鱼缸中的鱼儿，又望向窗外被吹得沙沙作响的树枝，总觉得今日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直觉。

  　　采薇端着热乎乎的午膳走进来，见姜洵音在窗边吹风，气得鼓起了脸颊，她噘着嘴，放下了托盘，从旁边儿的衣架上取了件月白色的薄衫披在了姜洵音身上。

  　　“公主，今日天凉，您小心身子。”采薇说着，直接关了窗子。

  　　姜洵音拢了拢身上的薄衫，扭头对着采薇露出一个浅笑，无奈道：“知道了，小管家婆。”

  　　采薇不觉得害臊，反而有几分骄傲，她不满道：“还不是公主都不知道照顾自己。奴婢不过一小会儿不在，您就打发了其他的宫女。下次可别这样了，奴婢不放心。”

  　　姜洵音没有反驳采薇的话，随着她走到了桌前，一眼就看到了鱼汤。

  　　被熬成奶白色的鱼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姜洵音深深吸了一口，感叹道：“这样的日子喝一碗鱼汤简直太美了，闻起来胡御厨的厨艺又进步了。”

  　　采薇骄傲得和姜洵音夸的是她一般，狠狠点头，为姜洵音舀了一碗鱼汤道：“可不是么。公主，您放心用，这是奴婢亲自从胡叔手中接来的，一路上都没第二个人碰过。”

  　　姜洵音拿着汤匙，舀了一勺汤送入嘴中。汤味鲜美、鱼肉细嫩，完美！

  　　主殿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略微有些尖细的男声。

  　　“公主，奴才有事要报！”

  　　姜洵音给了采薇一个眼神，采薇便往外走去，不一会儿便把小李子领了进来。

  　　小李子躬身道：“奴才见过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姜洵音把手中的汤匙放下，在他熟悉却又违和的脸上打探一眼，问：“何事？”

  　　“回禀公主，邹家三公子送六公主的信……被二公主亲眼看到了。”

  　　姜洵音没想到宫中还没传出流言，就直接被当事人逮了个正着。她回想着记忆中二公主的性子，有些好奇问道：“那现在她们二人可……安好？”

  　　小李子低着头的脸上带上了三分看热闹的笑意，恭敬回答：“奴才回来时，听说二位公主扭打在一起，已经请了太医。听说皇上十分生气，亲自前往了栖凤宫。”

  　　生气？能不生气吗？皇家出现了二女争一男的好戏，只怕有的是热闹可看了。

  第11章 皇后宫女

  　　虽然二公主和六公主之间的龌龊称得上是皇室丑闻，可姜洵音看来也与自己无关，顶多算是给她无聊的深宫待嫁生活添几分热闹可凑。

  　　而且，在她的意料之内，这件事很快就被隆兴帝和皇后压了下去，后宫中换了一批宫女、太监，就算翻了篇。

  　　十公主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在半空中胡乱蹬着，她圆溜溜的杏眼努力装作认真的样子，却总是左顾右盼。

  　　姜洵音叹口气，拿着书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无奈道：“好好念书。”

  　　是公主噘着嘴看着桌上的宣纸。她这个年纪尚未开蒙，姜洵音便接手了教育她的任务，如今正在教她认字。

  　　如今面前的宣纸上有两种字体，一种是姜洵音写的梅花小楷，一笔一划干净利落、颇具风骨。而另一种字体则和是公主歪歪扭扭还难免少一笔的毛笔字。

  　　“四姐姐，小十不想学。”十公主有些无赖趴在桌上撒娇道，“小十喜欢练武，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东西。”

  　　姜洵音：“……”论十公主天生大力是一种什么感觉？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爱的奶团子却画风清奇？

  　　是的，姜洵音一开始并没发现十公主天生力大无穷，毕竟十公主有意隐瞒。但是，相处得时间长了，总难免露出马脚。

  　　昨日教十公主认字时，某个小奶团子不耐烦捏着毛笔，直接把笔捏断了，简直惊呆了姜洵音和在一旁照顾的采薇。而十公主的宫女云朵、云霞则是不忍直视得捂住了眼睛。

  　　十公主慌乱把折断的毛笔丢到地上，惶恐而担忧看着姜洵音，生怕她对自己产生不喜。

  　　姜洵音虽然有些郁闷，却并未对十公主产生偏见，只是暗暗打定主意让她学会控制力道。

  　　她现在正打算好好“教育”一下十公主要学会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而不能偏科的时候，通报声解救了十公主。

  　　“公主，十公主，皇后娘娘派身边的宫女折桑来传话。”白霜进殿，福身道。

  　　皇后？姜洵音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如今的皇后是隆兴帝继后，在原主记忆中可算不上德才兼备、举止大度。她刚穿越时就狠狠收拾了一顿六公主，如今皇后派宫女来，只怕别有用心。

  　　“宣吧。”姜洵音淡淡道。不论皇后所图为何，总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奴婢拜见四公主，四公主吉祥。”折桑微微行了个礼，礼数算是周到，却没几分对姜洵音的敬意，甚至直视了姜洵音的面。

  　　以姜洵音的性子，本是懒得计较的。可偏偏，折桑眼中的鄙夷不带丝毫的掩饰，又把她身边的十公主忽视过去。

  　　姜洵音前世孤家寡人一个，某些方面极其要强，再加上奶团子被轻视，她能受得了这般轻视就怪了。

  　　当下，桃花眼微微一眯，姜洵音冷哼一声道：“本宫这是修身养性太久了，才让你们认为本宫好欺负了不成？皇后身边的近侍，就这么个规矩，敢对公主不敬？既然皇后【创建和谐家园】不好属下，本宫不介意代劳。”她说罢，起身，狠狠捏住了折桑的下巴。

  　　折桑被下巴处的疼痛弄得倒吸冷气，迎上了姜洵音冷得如同寒冰一般的眼神，心中越发害怕，顿时就求饶了。她如今有太后护着，又是昭和公主，林贵妃那般气焰嚣张的人都因为她被贬被禁。若是姜洵音真的闹，皇后一定会舍了她平姜洵音怒火。

  　　折桑声音颤抖，满眼畏惧，求饶道：“四……不，昭和公主……奴婢错了，您大人大量，饶了奴婢吧！”

  　　姜洵音松开捏着折桑的手，拿着手帕像是擦脏东西一般擦拭手指，明丽的脸上越发冷艳。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姜洵音坐回椅子上，漠然开口。

  　　“知道了……奴婢……奴婢不该直视公主……”折桑结结巴巴道。

  　　姜洵音冷哼一声道：“还有十公主在呢！”

  　　折桑这才看到姜洵音旁边儿坐着的十公主，恍然间想起后宫流传的十公主入了四公主眼的传言。十公主这么个隐形人，若非今日得姜洵音青睐，她如何想得到宫里还有这么一个主子？

  　　“奴婢拜见昭和公主，拜见十公主，二位公主金安。”折桑慌忙叩首道。

  　　“今儿本公主心情好，放你一条生路。若是再有下次，我就禀告皇后，看看她，会不会挖了你这双不敬公主的眼睛喂狗！”姜洵音的声线越发冷凝，带着几分戾气。

  　　她倒没真挖了折桑双眼的想法，也并非表现出来这般狠戾。这皇宫这一个个皆是逢高踩低、眼高于顶的之辈，若不狠狠立威，各个都想拉踩她或小十一把，她和亲后只怕小十的日子又不好过了。

  　　折桑不知姜洵音只是口头威胁，一个哆嗦，实在被吓到了。毕竟十余日前姜洵音可是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六公主，一点儿不顾及她中宫所出的身份。而今皇后和六公主也只能暂且把怨恨咽下去，更何况她呢？故她又是害怕又是敬畏道：“公主……奴婢不敢了……这就告退……”

  　　折桑连滚带爬往外走，可还没出寝宫，却被姜洵音叫住了。

  　　“慢着。”

  　　折桑都快吓哭了，她以为姜洵音又反悔，想找她麻烦，腿软得直接又跪地上了。

  　　“公主，奴婢当真错了……求您饶了奴婢！”

  　　“啧啧，”姜洵音嘲讽感叹，“说，皇后叫你来干嘛的？”

  　　折桑吞口口水道：“皇后懿旨……令后宫众公主明日一早去请安。”

  　　姜洵音脸上嘲讽更甚，这回倒是真心的。她眼睛一转，猜到了皇后是何意，遂带着几分不屑问：“处理老六和老二的事儿？”

  　　折桑都被噎住了，她怎么敢说是啊？当下唯唯诺诺，半天不吭声。然她这份态度也说明姜洵音说对了。

  　　“滚吧。”

  　　“谢公主！”生怕被姜洵音再叫住，折桑快步就冲了出去。

  　　她前脚冲出去，姜洵音后脚就拿起书打算继续教学。

  　　十公主瞪大眼睛，赶忙转移话题问：“四姐姐，您说皇后这回又想要整什么幺蛾子？”不是她吐槽，实在是这皇后，缺了母仪天下的风范，反而不识时务、自视甚高。

  　　姜洵音点了点她的额头，严厉道：“什么皇后不皇后的，人前你得叫她母后。”毕竟十公主虽然不受宠，却和她这种隆兴帝发话不许她喊“父皇”的情况不同。被人逮到了，少不了对十公主的抨击。

  　　十公主献媚道：“四姐姐，您放心，出了清谧宫小十肯定叫不错。”

  　　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家伙！姜洵音好笑得点了点她的鼻子，道：“别以为转移了话题，今天认二十个字，一个都不能少。”

  　　十公主瞬间垮下了脸，苦大仇深盯着宣纸。

  　　这个世界对幼小自己太不友好了！

  第12章 栖凤宫（上）

  　　因为皇后的召见，诸位公主都得去请安，姜洵音也不得不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