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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洵音有些歉意道：“您不怪昭和自作主张还打了小五就好。”

  　　杜贵妃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你是为小五好。只是明日你离京，本宫怕也无力相送，本为你准备了一份添妆，今日你便一并带走吧。”

  　　杜贵妃说这话时，眉眼间带了几分凝重，深深看着姜洵音。

  　　姜洵音心中猜疑这份添妆另有蹊跷，颔首应了，辞别杜贵妃后带着春华宫两个抬着大箱子的太监回了清谧宫。

  　　宁清梦看到姜洵音左手包成了粽子差点儿没哭出声，还是再三确定是小伤才放心。

  　　安慰好了宁清梦，姜洵音抱着她坐在榻上，采薇、静婉同白露三人正小心翼翼把大箱子中的物品一样样拿出来检查。

  　　“姐姐，你干嘛清点这个？”宁清梦好奇仰头看着姜洵音问。

  　　因为觉得杜贵妃这份添妆别有洞天啊！姜洵音心中这般想着，却意味深长道：“别人送的东西，总得清点清楚。”

  　　宁清梦：“……”姐姐你这是哄小孩儿啊？这种事情交给采薇她们做不就行了，你干嘛一直盯着？

  　　可纵然把箱子里边儿的东西翻了一遍也没看到有什么特殊的物品啊！姜洵音疑惑蹙起眉头，对白露道：“把礼单给本宫拿来。”

  　　白露双手捧着礼单交给了姜洵音，她细细看了许久，手指在“葫芦金簪”四个字上划了一下。

  　　“把这支葫芦图的金簪给本宫拿来。”

  　　静婉找到簪子送到姜洵音手中，还好奇道：“公主，这种图案的簪子挺新奇的，奴婢还没见过呢。”

  　　姜洵音捏着这只簪子，状似好奇打量，可一直在研究其中深意。

  　　她看过嫁妆单子，其他的物件都挺正常的，唯独这个葫芦图案的金簪新奇。若是杜贵妃真的有什么深意定然同这簪子有关。

  　　葫芦有“福禄”之意，在上平并非流行的图案，可她看书时好像看到过前朝葛州很流行葫芦图案，而宁家祖籍正是葛州。

  　　所以和读书人家的人交流好累，万一遇到自己不懂的知识点儿可怎么办_(:зゝ∠)_？

  　　姜洵音看着宁清梦好奇打量着簪子，便轻轻戳了戳她肚子上的软肉，笑眯眯道：“清梦喜欢啊？那姐姐送给你了。”

  　　宁清梦：“……谢谢姐姐。”明明就是那簪子有什么别的意思，还假惺惺拿我做筏子呢！好吧好吧，谁让人家就你一个姐姐呢？

  　　姜洵音对着宁清梦赞赏眨眨眼，不愧是自己养的孩子，机灵！

  第73章 离开京城「四更」

  　　当几个宫女被姜洵音打发去把杜贵妃送的添妆放顿好，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后，宁清梦举着簪子递到姜洵音眼前，半是宠溺半是纵容道：“好啦好啦，她们都不在了，姐姐你继续研究吧。”

  　　姜洵音：“……谢谢清梦。”这种身份调换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她木然接过簪子，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簪子能旋转开来，而中空的空隙里边塞着一张纸条。

  　　宁清梦伸长脖子看着，然后表示放弃。谁让她……看不懂呢？这个世界对她这个认不得几个字的小可爱太不友好啦！

  　　姜洵音看了几遍这几行字，神情凝重，沉思了几秒钟后用蜡烛把它烧掉。

  　　后宫中果然不能小看任何的女人，哪怕是一个性格温柔，一直不参与后宫争斗的女子。

  　　*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有完全亮，后宫女官便已经来到清谧宫。

  　　姜洵音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被扒光衣服煮了个半红，再搓了个全红，最后再摆个盘……不对，是换一身红色喜服，化了精致的妆容。

  　　后宫的妃嫔、公主不论是否与她有恩怨都来了清谧宫，多多少少送一些添妆。

  　　姜洵音腼腆笑着，并不多言。

  　　公主婚前需要拜别太后、帝后，虽然姜洵音是和亲，可这一条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姜洵音首先来到了坤懿宫，红着眼睛跪在殿内同太后辞行：“昭和不孝，日后不能在太后膝下承欢，望太后保重玉体，长命百岁。”

  　　如果说皇宫中她唯一留恋的大概就是这个给了自己偏爱和庇护的太后，也是真心希望太后身体健康、长乐无忧。

  　　太后也红了眼，今日一别，她最疼爱的孩子就要嫁到遥远的草原，相见无期。她哽咽道：“哀家定然会保重，小四日后也要过得好。”只要姜洵音过得好，纵然再不得相见也是好的啊！

  　　不愿太后担心，姜洵音忍住了眼中的泪，最后深深看了太后一眼，把这位慈祥的老太太牢牢记在心中，才离开。

  　　相比对太后的依依不舍，同隆兴帝与皇后的拜别就显得格外程序化。隆兴帝不过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放姜洵音离开，或许他心中对最不待见的女儿的离去还带着几分喜悦。

  　　公主和亲仪仗队与那日苏部使团皆侯在皇宫宫门之外。

  　　古代素来有兄长背妹妹出嫁的习俗，隆兴帝自然是有不少皇子的，其中身份最高的便是太子姜瑾。为了同那日苏部表现大安对昭和公主的重视，背她上辇乘的便是姜瑾。

  　　姜瑾身为元后嫡子，同其他公主并不相熟，却是温文尔雅的性子，从未对原主有过偏见。

  　　他看着眼前已经戴好盖头的姜洵音温声道：“四妹妹放心，孤不会摔到你的。”

  　　姜洵音按例不能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表示了感谢。

  　　姜瑾半蹲下让姜洵音爬上他的背，背着她缓缓往宫外走，开始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瞧着瞧见身边的人少了很多后才悄悄偏过头对姜洵音说：“四妹妹若是在那日苏部过得不如意，便……先忍忍，等大哥日后接你回家。”

  　　姜洵音一怔，没想到姜瑾会这么说，他是说等他继承皇位便能做主让她回京。她没什么好让他惦记的，唯一的解释——便是他这个太子心中是把原主当做妹妹，有些疼爱的。

  　　姜洵音心中感叹这位太子的当真是如玉君子，虽然觉得自己不需要却依旧轻轻“嗯”了一声。

  　　姜瑾听到了，唇角的笑容又勾起了几分。他把姜洵音背到了宫外的辇乘前，送着她上去，便作揖对呼其图郑重道：“昭和是孤的皇妹，安国金贵的公主，性情骄矜。此去草原，天高路远、远离亲眷，还望那日苏部多多包容。”

  　　他说的话温和有礼，却都透露着一个意思——我妹妹金贵，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她远嫁那日苏部多委屈啊，你们得惯着、捧着、敬着！

  　　呼其图悄悄看了一眼额日敦巴日，便笑着答应了姜瑾。好容易得了这么个可敦，他替可汗答应了！

  　　姜瑾笑意真诚了几分，又对呼其图作揖道：“另外麻烦呼其图特勤代孤同那日苏可汗传一句话——昭和是安国众星拱月、锦衣玉食养大的公主，性子直，受不得半分委屈。若是那日苏可汗觉得合不来，莫要为难，修书一封，孤自当接回我安国公主。”

  　　呼其图又偷偷摸摸看了一眼额日敦巴日，堂兄啊，您媳妇儿还没娶到呢，大舅哥就先威胁了，您以后可得好好对媳妇儿！

  　　额日敦巴日冷着一张脸，目光落及装扮得十分喜庆的辇乘后又收回来，瞪了一眼呼其图。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训斥呼其图太张扬也不怕露出马脚还是该说安国太子不太了解他亲妹妹。

  　　就他和姜洵音并不算长的相处中都看得出那可不是个能受委屈的人！他现在有一种预感，该操心的不是姜瑾，而是担忧那日苏部被她搅和得翻天覆地的自己。

  　　呼其图爽朗应了姜瑾：“我回到部落后一定将太子殿下的话转达给可汗，昭和公主日后为我那日苏部可敦，那日苏部自然会尊重公主，太子放心。”

  　　姜瑾微微颔首，笑着目送队伍缓缓往着上平城门外而去。

  　　辇乘内，已经提前坐在里边儿等着的宁清梦抱着三只雏雕，看着姜洵音，悄悄凑上来想掀起她的盖头。

  　　姜洵音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按照规矩，出上平城门前，她是不得摘下盖头、换下嫁衣的，还是遵守一下规矩吧。

  　　刚刚出了京城城门，队伍就停了下来，采薇、白露与静婉三个宫女这才上了车，帮着姜洵音换了身轻便的衣服。

  　　安国虽然也是男尊女卑，女子不得干政的朝代，但对于女性的禁锢并不严厉，只要有家人、侍卫、下人跟随，贵女也能大庭广众之下策马扬鞭。

  　　姜洵音掀开帷裳，带着几分急迫的心情下了车，脸上带着灿烂笑容来迎接自己的自由生活。

  　　她本身就属于浓颜系、明艳型的美人，配上如花笑颜，迎光而来的她像极了一个小太阳。她扬声唤道：“玄影！”

  　　只听“踏踏踏”的声音传来，一匹黑色的骏马像疾风一样跑了过来，定在姜洵音身前，开心跺着脚，发出了喜悦的长嘶。

  　　姜洵音摸着它的脸，亲昵道：“乖孩子，我们又能一起奔腾了呢！”

  　　宁清梦此时被云朵抱下了辇乘，扯着姜洵音的衣服道：“姐姐，清梦也想骑大马！”

  　　姜洵音一下子抓瞎了，她骑术还行，可也只仅限于自己一个人骑马啊，万一摔到清梦怎么办？她无措左右看着，目光就落在了高大威猛、威风凛凛的额日敦巴日身上，眼睛一亮。

  　　额日敦巴日被姜洵音看得身体一僵，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巴日，你帮我带清梦骑马好不好？”姜洵音虽说是请求，可语气中带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娇嗔。

  　　额日敦巴日的身体反应远远快过头脑，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点个头，刚刚回神生出了后悔的想法就看到了姜洵音给自己的明媚笑容。

  　　本可汗怎么可能带孩子……罢了罢了，看在一万一千石粮食的份上答应这一次吧！

  　　这大概也算是——真香？

  第74章“拍花子”可汗

  　　宁清梦满脸懵逼看着和自己的小身板儿比起来像一座大山一般的额日敦巴日，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她这就被姐姐卖了？

  　　心中害怕的宁清梦泪眼朦胧扯着姜洵音的裙角，声嘶力竭道：“姐姐，你要把清梦交给拍花子吗？”

  　　姜洵音嘴角绚丽夺目的笑容一僵，低头看着宁清梦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都是什么大型社死场面？她该怎么告诉清梦说这是你未来“姐夫”而不是坏人？呃……虽然看脸确实不太像什么好人=_=

  　　“什么是‘拍花子’？”额日敦巴日微微蹙眉，艰难发出了这三个在他听起来很奇怪的字。

  　　姜洵音不信神佛，但这一刻确实想感谢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万幸他中原语言一般般啊！

  　　想着，姜洵音对着额日敦巴日讨好一笑：“就是指一些小孩子很害怕的人。巴日，清梦就麻烦你了！”

  　　宁清梦好像也听明白了，眼前这座大山不是坏人呢，她也就不再哭了，只是刚刚哭狠了此刻还不时打个嗝。她扯了扯额日敦巴日的衣服，怯生生道：“对……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凶，没想到你是好人！”

  　　姜洵音：“……”这地上能找见个缝儿让我钻进去吗？清梦你知道什么叫越描越黑吗？！

  　　额日敦巴日的脸更加沉了，虽然那日苏部的孩子大多数也都害怕他，可真的敢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凶，还不像好人的只有宁清梦一个！他冷眉微挑，刚准备说话，就看到姜洵音双手在胸前合十，可怜瞅着自己。

  　　他眼神却落在了姜洵音的手上，她左手上……怎么缠着细布？

  　　“你受伤了？”额日敦巴日眉头紧锁，冷声问，声线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关心。

  　　姜洵音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左手，满不在乎甩了甩手，回答：“昨日摔碎了的瓷片不小心伤到的。”

  　　额日敦巴日闻言，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再没有说其他话，抱着宁清梦直接上了他的马。

  　　他的马比姜洵音的玄影更加壮硕、结实，通体白色没有一根杂毛，俊得姜洵音都快抛弃玄影移情别恋。

  　　宁清梦一时不察被额日敦巴日一手抱着上了马，吓得惊呼一声，可坐在马上后所有的害怕都消失不见，挥着两只胳膊欢呼雀跃：“清梦骑大马啦！大哥哥，跑起来！”

  　　额日敦巴日看着活泼开朗的宁清梦，心中也多了几分喜欢，顺着她的意思骑马跑了起来。

  　　姜洵音看着二人一骑一路向北的背影，心中还是挺放心的。毕竟额日敦巴日身为可汗也不会专门欺负一个小姑娘，他的武力值也绝对能保护好清梦！

  　　韩雎此时下马走到了姜洵音身边，弯腰抱拳道：“北上那日苏部的路途遥远，由小将带领将士、护卫们护送公主。”

  　　而另一边也走来一翩翩少年郎，对姜洵音友好一笑，作揖行礼道：“臣太学博士杜潭，见过昭和公主。”

  　　韩雎不用多说，是老熟人了。而杜潭，正是杜贵妃兄长幼子，姜洵茜表哥，上一届的探花郎。她同杜贵妃关系不错，杜潭的示好也就不意外了。

  　　忆及杜贵妃给自己的纸条子，姜洵音眼神一深，对二人颔首道：“那就麻烦韩将军与杜博士了。”

  　　反正这二人都不算是外人，姜洵音脸上露出来很有深意的笑容，上了她的贼船，这二人也只能当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韩将军，杜博士，京城外十里亭，麻烦停一下。”

  　　韩雎和杜潭面面相觑，搞不明白姜洵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这不过是小事，二人便应了。

  　　而知道一切的采薇对着韩雎和杜潭投向了同情的目光，公主这是堂而皇之瞒着隆兴帝搞的事儿……希望这两个朝中大臣不是刻板迂腐、不知变通的一根筋吧！

  　　姜洵音牵来了玄影，以飒爽的姿态翻身上马。她仰起头，从脖子处取出一只精致的玉哨吹了一声。

  　　乐游发出一声长啸，冲天而下，在飞到姜洵音身侧时停在空中，它犀利的目光打量着，好像在挑选一个合适的落脚点，最后立在了玄影的头上。

  　　玄影性子烈，如何能忍得了乐游在它头顶上站着？当即嘶叫着晃着头，把乐游惊得飞起，一雕一马斗得不亦乐乎。

  　　姜洵音手忙脚乱，右手扯着缰绳，左手安抚着它们：“乖，都是一家子，别内讧！”

  　　那日苏部生长在草原，天生便对鹰隼一类的飞禽有浓烈的喜爱。姜洵音这只金雕太过于威风，看得他们眼冒金光。

  　　呼其图恨不得亲自上手把乐游搂进怀里亲一口，眼馋着问：“公主，您这金雕是哪儿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