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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听了，不由指着她道：“都是及笄的人了，却越来越像个孩子。说吧，今儿嘴这么甜，是有什么事儿要哀家做主的？”
看着太后洞察一切的眼神，姜洵音也深知不该再隐瞒，她迟疑看了看殿内的宫女、太监。
“都下去吧，哀家和小四说些话。”
“是。”
看着下人皆退去，太后摸了摸姜洵音的头发，怜爱问：“好孩子，说吧，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姜洵音心中有些歉意，每次来坤懿宫总是要麻烦太后，只是这一次小十的事情她也实在没辙。
“太后，是尘虚【创建和谐家园】说小十命格的事情，小四确实是小十命里的贵人，只是需要她及笄前与小四常年在一起才能扭转命硬、克亲的命格。”
姜洵音说得为难，太后听得也头疼。十公主也是她的孙女，若是从未有过这么个“贵人”，也就罢了。可如今“贵人”存在，她怎么还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孙女落那么一个可怜的命格，受尽磨难、孤独终老？
她沉默许久，幽幽叹口气，拍了拍姜洵音的手，“好孩子，你先回清谧宫，这事儿，哀家来想办法。”
“那……小四便先告退。”姜洵音说罢，起身往殿外走去。在门口时，她回眸看着太后。
太后年纪不小了，身形看上去有几分佝偻，可她脸上的表情十分慈善，双眸中充满了温柔和鼓励，就像看着即将离家的孩子，就像在告诉你，她永远是你的依靠。
姜洵音收回了眼眸，揣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坤懿宫。她有什么资格觉得别人孤独可怜？她自己也不过是掩藏本性装作另一个人的可怜人。
做“昭和公主”时间久了，她都快忘了现代那个“铁娘子姜洵音”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她本该是随性肆意，偶尔有些恶性趣味，想怎么毒舌就怎么毒舌，爱那一口杯中物……
想着想着，就这么走回了清谧宫，十公主乖巧坐在台阶上，看到姜洵音回来就扑了上来。
“小十有乖乖等四姐姐哦，连肚子饿了都没有偷吃！”
姜洵音敛去所有的心思，试着想把十公主抱起来，可惜不知道是因为十公主太重还是这具身体的力气太小，没抱动，只能揉了揉她的头，牵着她的小手，“那就怪四姐姐回来得太迟。走，咱们去吃晚膳！”
其他几个宫女也都笑着进门，累了一天，她们也恨不得赶紧吃饭，躺在床上睡个昏天黑地。
唯独小李子的眼中藏着一抹探究。他看出来了，却看不懂，姜洵音在难过什么？
因为采薇随着姜洵音去了菩华寺，今晚的晚膳是小十的宫女云朵、云霞取来的。
十公主献宝一般推过来半碟子点心，仰着红扑扑的小脸，“四姐姐，你尝尝这个椒盐酥，做得可香啦！小十特地给四姐姐留了半份呢！”
姜洵音笑着拈起一块椒盐酥，就想往口中送，却敏感察觉到了糕点中与众不同的一种有些熟悉的味道。
见她椒盐酥放在嘴边却没有吃下去，脸色也逐渐沉了下来，小李子猜到了什么，直接上前把碟子中另一块儿椒盐酥放在了鼻尖闻了闻，又小心翼翼尝了一小口。
而后，小李子也彻底冷下了脸，抬起眼眸扫视了殿中伺候的宫女，最后视线落在姜洵音身上肯定道：“公主，是婀颜。”
婀颜？这个名字太过于陌生，姜洵音和原主都未曾听说过。只是这个味道太像一种在现代绝对禁止种植的植物——罂粟。
原主都未曾听过，采薇、静婉、白露、云朵与云霞几个就更没听说过了。倒是苏嬷嬷脸色一惊，分明知道。
“公主，是老奴疏忽！”苏嬷嬷立马跪下。
“婀颜是一种什么东西？”姜洵音沉着脸问。
这次说话的是小李子，他躬身道：“回禀公主，婀颜是一种以【创建和谐家园】为原料制成的药，女子食之会使容貌身段越发婀娜娇艳，却会逐渐上瘾，以至形如枯骨，油尽灯枯。”
姜洵音眼中满是凌厉，这药是谁下的？隆兴帝、皇后、林美人或者其他什么人？她安安静静做四公主，认了这和亲的命就让旁人以为她好欺负了？
“小李子，宣太医！”姜洵音强势道，“找太医正李畔！”
第39章 下毒之人
小李子匆匆离开了清谧宫，十公主中午吃了半份椒盐酥，也不知身体可有受损，唯有早些请李太医看过后姜洵音才能安心。
姜洵音此时此刻心情愤怒至极，却压制住心底的怒火，对着还有几分懵懂的小十露出牵强的笑容，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乖，让采薇陪你去休息会儿，四姐姐这儿找云朵和云霞有事。”
而今清谧宫中之人，她最信任的就是采薇，也只有采薇陪着小十，她才能安心。
十公主一副迷糊的模样，点了点头，扯着姜洵音的衣袖撒娇道：“那四姐姐要赶紧忙完，来陪小十。”
“好。”姜洵音用最温柔的声音道，而后给了采薇一个严肃的眼神。
采薇微微颔首，牵着十公主离开。
出了正殿，十公主的小脸就沉了下来。她年纪小，可却早熟，虽然不知道那个“婀颜”是何物，可听起来也不是好东西。万幸没让四姐姐中招。
而正殿内，姜洵音冷冷看向了云朵和云霞，虽然心知婀颜一事同她们没关系，可到底是她们的疏忽。手在桌子上狠狠一拍，厉声道：“把来龙去脉从实招来！”
云朵云霞跪在地上，哆嗦着身子，十分畏惧。
云朵壮着胆子，颤抖着声音，小声道：“今日昭和公主离开后，奴婢去给十公主取点心，这椒盐酥是御膳房邢御厨做的新点心，奴婢便取了一份，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任何人，直接回了清谧宫。”
“点心拿回来以后呢？”
云霞努力回想着今日的经过，惊恐回答：“回禀公主，云朵点心拿回来以后，奴婢们想着您说的不许十公主多吃点心，便先把点心放在了东厢房寝室内，陪着十公主出来看乐游和雏雕，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回去吃的点心。”
姜洵音其实并不太怀疑云朵和云霞。她们二人在小十身边伺候了五六年。更何况，小十一个不受宠的小孩儿，谁会给她下这种药？只怕是冲着自己来的，就是不知道，这点心里的药是在小十吃之前便下了的还是只下了留给自己的这半份。
姜洵音一点点盘问着任何有可能接触到点心的环节，抓出一个嫌疑人就绑一个。
李畔跟着小李子匆匆赶来的时候，她身前已经绑了五六个下人。
“臣……”李畔一甩袖子就打算行礼。
“李太医不必多礼，且先随本宫去给小十把个脉。”姜洵音着急道。
心知姜洵音着急，李畔也不磨蹭，直接道：“是。”
姜洵音带着李太医和白露去了东厢房，其他人留在正殿由苏嬷嬷、小李子与静婉盯着。
“四姐姐！”见到了姜洵音，十公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采薇看到姜洵音和她身后的李畔，也才松了口气。
“小十乖，让李太医给你把个脉好不好？”姜洵音温柔商量着。
“好啊！”十公主不假思索回答，“小十是乖孩子，都听四姐姐的。”
李畔行了礼，手搭在十公主手腕，静静把脉。
过了一刻钟，他起身，对着姜洵音回答：“昭和公主，十公主的身体很健康。”
姜洵音悬着的心这才落回了原位，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自己有多担心害得小十被自己牵连。尤其是罂粟哪里是个好东西，这么小的孩子碰了可怎么办？
李畔医者仁心，路上听小李子说起了婀颜的时候便心中一个咯噔，如今是虚惊一场，也算松了口气，他拱手作揖道：“昭和公主，不如让臣为公主把个脉，检查一番那点心。”
姜洵音坐在桌子上，把手伸出来：“有劳李太医。”
李太医为姜洵音把脉，也只得出了她身子比之前健壮不少的结论。倒是那一盘椒盐酥，当真被人撒了婀颜。
李畔再三犹豫，作揖对姜洵音道：“公主，臣有一言，可否单独说？”
姜洵音看着他这幅犹豫的模样，心知他知道些内情，沉着面容带他来到了院中空旷之地。
李畔的目光落在前朝，咬牙道：“回禀公主，臣听闻婀颜这药太过于狠毒，仁宗宠妃因婀颜去世后便禁了这味药，只怕没有……的允许，后宫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
李畔虽然没有点出那个人是谁，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几个前朝中人能把手【创建和谐家园】后宫？也只有那位九五之尊了。
她想到了隆兴帝会用些手段，却没想到他这般果断无情。若是她食用婀颜上瘾，不仅短命，还会成为为了一口毒品向他摇尾乞怜的瘾君子，彻底被他掌控。
这一瞬间，姜洵音如同坠入深冬寒潭，全身上下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果然帝王无心，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带着几分感谢看着李畔，姜洵音又道：“此事李太医还是装作不知道吧。另外，近来可能有一对父子登李府大门，还望李太医看在昭和面上替年长者把个脉。”
“是。”
送走了李太医，姜洵音也没了审这些下人的想法，对着小李子问：“交给你了，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明日得把结果呈上。”
越是相处，越是觉得小李子深不可测。婀颜这种东西连苏嬷嬷这种宫中老人都是有所耳闻，他却能认得出来。而且，他同那个人一样，又是与这叫人上瘾的东西有联系。
姜洵音黑瞳越发幽深。若是论阴谋和宫斗，十二个自己绑起来都斗不过这些个古人，可她素来喜欢的就是明谋，为何要拿自己的短处同别人的长处想对抗？
这事情虽然棘手，可若是办法妥当，或许就是她带走小十的契机。
小李子手段确实高明，夜间便把审讯结果呈了上来。下药的是一个叫小夏子的小太监，而联系他的人确实是皇后宫中的宫女。
“公主，怎么办？”采薇手冰冷得几乎没有任何温度，她脆弱看着姜洵音，满目都是后怕和担忧。
姜洵音默默在脑海中盘算着如今掌握的线索，心一横，因果轮回，莫怪她这次太狠！她睁开眼，眼神带着几分决绝，对苏嬷嬷道：“今日的事，嬷嬷明日同太后说明。”
第40章 小六，该吃“药”了
今日又是初一，按照规矩，后宫妃嫔、皇子公主们都要去给太后请安。
姜洵音今日带着十公主可谓是盛装出席。她特意制了一身正红色新裙，将姣好的身材显露得淋漓尽致。脸上也借着现代化妆技术，把五官勾勒得更加明艳妩媚。
体态婀娜、容颜昳丽，多符合服用婀娜后的表现？
姜洵音捏了捏十公主的小圆脸问：“四姐姐和你说的记住了吗？”
十公主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自信道：“四姐姐都说了七八次了，小十记住了，一会儿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说，乖乖在旁边儿看着。”看着她的四姐姐大杀四方！
姜洵音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又看向最沉稳的白露：“你今日跟着小十，不管遇到了什么事，都得把小十护住。”
“公主放心，奴婢誓死保护十公主！”
“带好了糕点，咱们去坤懿宫。”姜洵音说着，有一种自己是“反派”的错觉。
不过她今日也确实是去找事儿的。辛辛苦苦排了这么一出戏，她这个关键人物自然得粉墨登场把这场精彩的戏唱下来。
太后亲信王嬷嬷已经等在了坤懿宫外，她是难得几个知道内幕的人之一，见到姜洵音的轿子，赶忙靠近，在姜洵音耳边道：“如今后宫大小主子都来了，皇上和各位皇子约摸一刻钟就到。”
这时间掐得真好！姜洵音脸上带上了一抹笑意：“有劳嬷嬷了。”
苏嬷嬷扶着姜洵音下了轿子，采薇和静婉提着两个有些重的食盒恭敬跟着，小李子则是安排着其他的下人。
见到姜洵音，坤懿宫的小太监在殿外大声传报：“昭和公主到！”
本来和皇后有一句没一句扯着话题的太后眼睛一亮，看向了殿门。
姜洵音牵着十公主袅袅婷婷而来，眉间眼角都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韵味，叫皇后心中一定，确定她是吃了婀颜，唇角勾了起来。
太后斜眸睨了一眼皇后，心中的怒火差点儿压制不住，可想到计划，生生忍了下来。
姜洵音一边走着，一边打量了一下殿中的人。那些后妃暂且不说，只说公主。
其他公主还是曾经的模样，只有姜洵茜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难过以及一个公主该有的责任感和成熟。看起来自己上回那一番话，点醒了她。
姜洵音带着十公主跪地向太后请安。而后与十公主坐在了席中的空位上，只不过，姜洵音坐在了公主之首，十公主只能坐在九公主下席。
“四公主今日来得可真是迟。”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传来。
正想着怎么抛砖引玉的姜洵音一顿，扭头看向了说话之人，是夏充容，姜洵茜心悦之人夏朗的姑母。
不等太后解围，姜洵音嗤笑一声问：“本宫虽说来得迟，可并未晚于宫规中规定的请安时间，莫不是夏充容对宫规有意见，想改一改？”
对宫规有没有意见，这种话都不是她一个充容可以说的，夏充容心中暗恨，却惶恐跪在了地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明鉴，妾身没这个意思。”
“可哀家看你有。”太后明摆着给姜洵音撑腰，招招手让姜洵音坐在她的身侧，“哀家人年纪是大了，可是眼不瞎，看得出你们都是些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