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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日敦巴日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毕竟，他也深知宁清梦的“偏科”。但看着宁清梦喜气洋洋抱着文房四宝，把它们塞进了孔嘉的怀里后，顿时明了。

  　　啧啧啧，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来自青梅竹马的酸臭味。

  　　他碰了碰姜洵音，示意她看过去。姜洵音就看到满脸感动的孔嘉，更加无语了。

  　　自家的猪，小小年纪就会拱有潜力的小白菜，她该欣慰吗？

  　　额日敦巴日轻轻拍了拍姜洵音的手背，小声道：“起码不用担心她砸手里了。”

  　　姜洵音：“……”你还真是她亲姐夫！

  　　汪昕听到了一切，尴尬咳嗽两声，赶忙道：“咱们继续吧。”

  　　台下重归寂静，并没有对宁清梦获奖有所不满，毕竟，这不过是最低的一个奖项。

  　　姜洵音和额日敦巴日又陆续抓出了其他九个阄，有九个人上台选了奖品。不过，不同于宁清梦选的文房四宝，这些人选的奖就实用许多，几乎都选择了布料。

  　　呃……这么一比宁清梦显得有些不会过日子啊！

  　　但……她会拱小白菜啊！

  第116章 同情是别人给的，尊重是自己赢的

  　　五等奖不过是开胃菜，调动一下大家的热情。

  　　四等奖有五份，可以在奖品区域任意选择两样的奖品。

  　　三等奖一共三个人，可以在奖品区域任意选择三样的奖品。

  　　二等奖抽的则是两个人，可以在奖品区域任意选择五样的奖品。

  　　吉达是个幸运的人。他虽然没有获得头奖，却已经被抽到了四等奖与二等奖。抱着七份布匹，他满脸激动。

  　　他和那些憨乎乎的可汗才不一样呢！他等一下就去布店，把这些布匹卖掉，去粮店换粮食！

  　　有亏损就有亏损，粮食才是最宝贵的！

  　　汪昕满脸的笑意：“恭喜这些幸运的部落，获得了奖品。接下来，就是万众瞩目的时刻——抽我们的头奖，不知道会是哪一部落这样幸运，会获得千石粮食呢？”

  　　姜洵音手肘在额日敦巴日的腰部轻轻一捅，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她这是把抽头奖的机会让给了额日敦巴日。

  　　在古代这样的环境下，什么都能和政治挂钩。额日敦巴日身为可汗，权威无人可以挑衅，这最后的头奖若是交给她来抽，怕是那日苏部会被怀疑政局不稳。

  　　所以，在人前，这个面子她无论如何都得给他。

  　　额日敦巴日显然也明白姜洵音的想法。他唇抿起，心中带上了几分感动。

  　　他的娇娇，果然把他放在心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额日敦巴日手中的箱子，噤声不敢说话，连呼吸声都异常轻。

  　　额日敦巴日将手伸到箱子里，随意抽出一张纸条，展开了纸条，把上边儿的数字给在场所有人看，清冷的声音说：“是三十九号。”

  　　他话音一出，台下传来一片片叹息声，而后又传来一声刺耳的哭泣。

  　　众人的目光往哭泣处望去，见一个十多岁的草原男儿已经跪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他们微微一怔，随即眼中带上了几分理解和恍然。不过，已经有一些可汗，在打着攻打他们、抢夺粮食的主意了。

  　　额日敦巴日看着哭泣的男子，眼中带上了几分感叹，他退后一步，站在姜洵音身边，小声道：“那就是贺楚，呼日部落的可汗。”

  　　姜洵音闻言，好奇在贺楚的身上打量一番。她身为那日苏部的可敦，是跟额日敦巴日了解了不少其他部落的知识。

  　　贺楚这个名字，她也听说过。

  　　说起来，他今年才十四岁，和曾经的额日额日敦巴日有几分同命相连。

  　　呼日部落不过是一个小部落，去年遭到了偷袭，贺楚的阿布带领部落勇士打败了敌人，可也因此牺牲。如今呼日部落人口稀少，绝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贺楚一个人带领部落求生，举步维艰。

  　　呼日部落怕是早就没什么粮食了，这一回还是贩卖了贺楚额吉的首饰才买了一些粮食。这一千石粮食，对他们而言绝对是救命粮。

  　　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贺楚，像是要把所有的郁气发泄出来，姜洵音心情沉重，摇了摇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额日敦巴日没听过这句话，可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无非是说贺楚拿着这么多粮食是祸非福。

  　　“他阿布是草原上的勇士，身手、品性都是极好的。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一把算一把吧。”额日敦巴日面色冷峻道。

  　　姜洵音扭头看着额日敦巴日，点头回答：“好，要怎么帮？”

  　　“让人帮他把粮食平安送回部落。他守不守得住，就看他自己了。”

  　　他的话有些冷漠无情。可草原就是这样，永远不缺乏弱小，弱就是原罪。他能让人帮忙运送粮食已经是仁慈，绝不会过度插手。

  　　姜洵音收回眼神，凝重点了点头。

  　　在草原待的时间越长，她想要那日苏部好的欲望就越强烈。

  　　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是，她不想那日苏部有朝一日变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我们拿起屠刀杀戮，是为了保护一片净土。”姜洵音小声呢喃着额日敦巴日曾经说给自己的话，心中的迷茫散尽，目光逐渐坚定。

  　　额日敦巴日感受到姜洵音气场的变化，伸手牵住她的手。他的娇娇成长了。

  　　贺楚擦干了眼泪，走到了中央，手颤抖着递上了抽奖券。

  　　他不过十四岁，看起来有些消瘦，可身板儿挺得特别直，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倔强和坚持。而让姜洵音忘不掉的是——他眼底有光。

  　　额日敦巴日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一个前辈对后辈的赞同与赞赏。

  　　“恭喜你，呼日可汗。”额日敦巴日冷声道，双眸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的轻视，而是带着几分尊重。

  　　他是把自己当成同等地位来对待了！贺楚咬着唇，心中生出了几分感激。他张口，声音还因为变声期而有些公鸭嗓：“多谢。”

  　　额日敦巴日并没有过多的言语，把剩下的事情交给汪昕，带着姜洵音往小院走去。

  　　刚进到院内，他对姜洵音道：“我以为你会心生不忍。”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额日敦巴日自然是清楚姜洵音的性子的。她绝不是个受气的性子，宁可同归于尽也不能委曲求全。但对于普通的百姓，无论是否是自己的子民，她都有些心软。

  　　“贺楚确实不容易，可这世界上不止他一人不容易。”姜洵音说道。不管是幼年的额日敦巴日、原主，还是皇宫中无人在意的小十，亦或者现代时的自己，都经历过许多的挫折和磨难。

  　　“我们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他想要带领呼日部落真正站稳脚，能靠的只有自己。同情是别人给的，尊重是自己赢的。”

  　　额日敦巴日听着姜洵音的话，因为感同身受而认同，却更加心疼。不知道在和亲前，自家媳妇儿过的什么苦日子？

  　　他把姜洵音搂进怀里，在她耳边私语：“以前你得到的尊重是自己赢来的，以后，你想要的尊重，我帮你来赢，这样，你就不是单打独斗了。”

  　　姜洵音心情本来还有几分消沉，可如今被他逗笑了，点头道：“好，那以后，我们两个并肩作战，赢得尊重。”

  第117章 归附那日苏部的“实习生”

  　　姜洵音和额日敦巴日的计划很好，却没想到，贺楚会找上了门。

  　　一改之前装成熟的形象，贺楚星星眼看着额日敦巴日，就像小迷弟在看偶像一般。

  　　额日敦巴日被称为“草原杀神”，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看到自己不怕反喜的，被他盯得身体一寒，不着痕迹往姜洵音身边靠近。

  　　他牵着姜洵音的手，心中感叹道：还是娇娇的手好摸！

  　　姜洵音看着，右眼跳了一下。贺楚，不知道是哪种类型的粉丝？

  　　事业粉？脑残粉？私生粉？

  　　“贺楚可汗，不知道有什么事？”额日敦巴日被贺楚灼热的眼神和姜洵音看戏的眼神搞得浑身不自在，主动问道。

  　　贺楚的面上带上了几分羞赧，他低着头，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抬着头，缓缓道：“那日苏大汗，贺楚想带领呼日部落，归顺那日苏部落。”

  　　姜洵音和额日敦巴日面面相觑，没想到他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要知道，他们之前还商讨过，觉得不会有部落愿意不败而降，轻易臣服。可如今，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吗？

  　　一时间，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的沉默落在贺楚眼中就是不愿意的表现。不是每一个人都像额日敦巴日，不是每一个部落都有宝音可敦那样的女强人。贺楚年纪小小就扛起了部落的责任，如今已经走投无路。

  　　在草原之上，人固然是宝贵的资源，可在自己部落生存不易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去收留其他部落的人。更何况，呼日部落剩下的大多数是一些妇孺老少。

  　　贺楚咬着唇，脑海中经过了一番疯狂的斗争，哀求道：“那日苏可汗愿意接受妇人和孩子也是好的。”

  　　他这话一出，姜洵音瞪大了眼睛。

  　　草原之上男多女少，否则为何有“夫死嫁子”的习俗？女人，绝对是一个部落的财富，却没想到，贺楚舍得送走。

  　　可由此一看，他确实是个有责任感的少年。

  　　额日敦巴日也不由动容，他看着少年，提点道：“女人和孩子是部落的希望，你这么做，无异于把呼日部落推入火坑。”

  　　“我知道！”贺楚的声音闷闷的，“可呼日部落如今几乎走到了绝境，连小羊羔都几乎吃完了。一千石粮食，不说护不护得住，也不够一个部落支撑多久。把女人和孩子送走，这些粮食足够我们支撑更久，也能让部落的血脉留下。”

  　　他不过十四岁，在这一年间经历了太多。先是部落绝大多数勇士牺牲，再是接连的天灾，如今部落那么多张嘴嗷嗷待哺，已经有老人硬是咬紧牙关不愿吃食物，只为了给部落的孩子留下一口吃的……他怎么忍心？

  　　一个部落的担子太重，足够压垮十四岁少年的脊柱，他已经带上了几分哭腔：“您是草原最强大的勇士，我相信那日苏可汗的为人，求可汗可敦答应我吧！”

  　　他说着，站起身来，一撩袍子就要跪倒在地。

  　　额日敦巴日眼中已经松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的小臂。

  　　被外力制止，贺楚跪不下去，只是抬头，迷茫看着。

  　　姜洵音看了一眼额日敦巴日，出声道：“贺楚可汗莫要激动，咱们坐下商谈。”

  　　还能商谈？意思不就是有可能吗？

  　　贺楚听着，眼中重新带上了希望的光。

  　　额日敦巴日此时严肃道：“男儿膝盖尊贵，只跪长辈与首领。坐回你的位置！”

  　　“是。”贺楚大声回答，坐到了椅子上。

  　　额日敦巴日伸手捏了捏姜洵音的手，示意这事儿她来安排。

  　　毕竟，之前的战俘就是姜洵音安排的。她也明显比自己更擅长安排这些内政，更能把利益最大化。

  　　姜洵音喝了口茶，看似老神在在卖着关子，实际上一直在盘算着如何安置呼日部落。

  　　对男女老少，她倒是没那么多的偏见。反正按劳分配，做多少活儿就分多少的工分，无关工种。只是……呼日部落主动归附，总不能和战俘一个方式对待。

  　　贺楚心中焦虑，眼睛紧紧盯着姜洵音手上的茶杯，恨不得里边儿的水都蒸发。

  　　在他快要憋不住，出声询问前，姜洵音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他道：“贺楚可汗，按照草原的规矩，像您这般主动归附的部落，应该和本部落一样，同等对待的。”

  　　贺楚听着，却一点儿都没有放下心来。

  　　果然，姜洵音又道：“但是，您也知道，呼日部落如今归附那日苏部，是得靠着那日苏部供养的，若是同等对待，对我们的族人并不公平。”

  　　贺楚小麦色的脸都开始发白，他强作镇定，道：“只要能让部落活下去，不让呼日部落为奴，我都能接受，可敦说就是了。”

  　　“好，那我就直说了。”姜洵音双眸清冷，不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我可以允许呼日部落驻扎进那日苏部的地盘，但若想真正成为那日苏部的一份子，必须经过一年的考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