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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对你的心跳,是错觉
安悦酒店位于整个荣安市的最中心,整个建筑呈弧形分布,构造别致又不失气势,几乎算得上整个市区的标志。
顾尔尔按照约定时间到了酒店门口,朝远远走来的林江生挥手打了招呼。
“来之前嘉嘉跟你大概提过一些吧?”林江生看到她,快步走过来,笑着对她叮嘱,“这种场面你可能一时间不能很好地应对,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等会儿进去以后你跟着坐在我身边就好,有什么不好听的,你只管笑一笑别往心里去。”
“对了,我来之前,嘉嘉跟我说过,你不大会喝酒?”林江生略微回头,想要了解她的情况。
顾尔尔红了脸默认。
她从前受着程北航的庇护,也一直将不会喝酒当作优点来看待,现在却忽然明白过来,不会喝酒跟不喝酒根本是两回事。
林江生也没介意,大概是看出她的紧张,颇有耐心地跟她解释:“外面人都传说娱乐圈有多混乱,但其实其他的圈子也未必能比它好多少,每一个行业都一样,只不过这一行属性特殊,时常是要暴露在公众视野内的,所以大家只是恰好看得到罢了。”
“没有哪个行业是绝对干净和轻松的。”他笑着看她一眼,“只要你下定决心入世,就得学着去跟不同的人打交道,也要学会去应对各种各样的场合。有人说这是圆滑世故,也没有错,但有些事情不能就这么简单地去评判,很多东西你只有先拥有了它,才有资格拒绝它。”
顾尔尔忽然想到齐沉。
他被许多人指责尖锐直白,不懂得人情世故,但他把这些拿至人前,却花费了六年时间,在六年的无数白眼与冷脸中弄懂了人情世故,然后才有资格以这样的姿态站在万人眼前。
“嗯,谢谢你,我明白了。”顾尔尔认真地点了点头。
“没事,你也别太担心,待会儿我会尽量帮你挡酒的。”林江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开玩笑安慰她,“既然小嘉把你交给我了,我保证将你完好地送回去,别说喝酒,让你少一根头发我今晚回去都得挨打。”
顾尔尔像个小学生一样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是影视圈内的一个私下聚会,林嘉特意帮她找了机会,让林江生带着她出席,想要趁机介绍她多接触一些资源,为她的剧本乃至日后的职业发展谋出路。
这些天以来,顾尔尔找工作的事情并不顺利,她意识到,自己数年来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花费在了剧本的创作上,除此之外,她要想再去找别的行业的工作真的不容易,而且一旦换行发展,也意味着她必须从头开始。
她决定听从林嘉的建议,结交一些圈内的朋友,选择将自己的剧本搬上荧幕,总比继续去面试一些推销类的工作要好得多。
如今程北航已经听取了她的建议,应聘去了一家游戏公司上班。
虽然他没能成功运营自己的游戏公司,但凭借他个人突出的专业能力,相信很快便能赢得老板的认可和器重。
只要她再确定下来一份工作,两个人一起努力,过不了多久,困境便能扭转,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顾尔尔掖了掖裙角,尽可能自然地扯出一个微笑,转身跟着林江生进去。
大门推开,里边已经坐了一大群人,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顾尔尔不由得攥紧了衣摆。
她默默地跟在林江生身后,看着他无比熟稔地跟在场每一个人寒暄。
服务生将酒杯递过来的时候,顾尔尔下意识准备去接,却被林江生不动声色地接过,他暗暗地握了握她的手臂,然后附在服务生耳边说了什么。
隔了一小会儿,林江生重新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
顾尔尔悄悄闻了闻,才发现看似无异的酒已经被掉了包,她面前这杯液体没有任何酒精的味道。
“等会儿如果有酒实在推辞不掉,你就喝这个。”林江生压低了声音嘱咐她。
“我今天来可是给各位带了新资源,”林江生从顾尔尔旁边微微侧身,将她置于所有人面前,“这是我从C大挖来的顾大编剧,最近不都抱怨找不到好的剧本吗?我这次可是帮你们把人都带来了,我只管投资,至于剩下的具体事情,就靠你们把握机会了。”
他端起酒杯,给顾尔尔递过一个眼神。
她立马反应过来,学着他的样子同样端起酒杯开始打招呼。
几番下来,难免有喝得多的人凑过来半开着玩笑拉拉扯扯,林江生一边同众人周旋,一边时刻顾及着顾尔尔的状况。
“顾小姐酒量不错,不知道肯不肯赏光跟王某私下再去喝两杯啊?”酒过三巡,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凑上来拽住她的手腕,满嘴酒气,“我们……”
顾尔尔挣不脱,又不好直接甩脸色。不等她向林江生求救,手腕上的力度骤然消失。
来人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穿灰白色的棉质衬衫,眉头略微蹙起,稍稍用力,便将中年男子钳制在手中,随即朝服务员招手:“王导喝多了,麻烦带他去房间休息。”
顾尔尔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让顾小姐见笑了。”他微微颔首,露出些许歉意,“他本心不坏,就是喝了酒容易……顾小姐别往心里去。”
“没关系没关系,谢谢你。”
“顾小姐刚入行不久吧?”他淡淡地笑了笑,朝顾尔尔伸手,“我是陈景砾,电影制片人,希望日后有机会能够和顾小姐合作。”
“您好。”顾尔尔笑着伸手。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林江生,他正在被一群人围着讨论什么事情。
陈景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说:“林总应该要跟他们再谈论下新电影投资的事情,顾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先在这边聊聊剧本,或许我能帮上一点儿忙呢?”
他虽然喝了酒,脸上有些泛红,但是整个人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绅士的气质,没有半分逾矩的举止,语气态度也礼貌客气。
顾尔尔点了点头跟他过去。
果然,陈景砾对于影视制作方面的许多见解都让顾尔尔很是赞叹,他博古通今,又不失幽默,更难得的是,对于顾尔尔所提到的很多想法,他都能很快地理解。
顾尔尔觉得遇到了知己,又听陈景砾谈起自己妻子有一个妹妹,跟顾尔尔同样毕业于C大,她更是觉得有缘分。
两个人一直聊到聚会结束,林江生找过来的时候,似乎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林总,”陈景砾起身,笑着说,“林总今天可是挖到宝了,我很看好顾小姐的作品,如果有机会,也很希望同顾小姐合作。”
陈景砾看了一眼时间,提议道:“林总今晚也喝了不少,我一个朋友在这附近开了一家茶馆,不然我们过去喝杯茶醒醒酒,我也好跟顾小姐再进一步讨论下剧本的问题?”
顾尔尔一方面对陈景砾很是信任,另一方面也希望通过他可以尽快投入剧本的拍摄,很快便答应下来。
林江生要负责顾尔尔的安全,也只好同意。
茶馆距离酒店很近,三个人徒步走了过去。
林江生喝了不少酒,虽说不至于醉,但也没什么心思再去喝茶,没多久便倒在一边的软垫上打起了瞌睡。
陈景砾很贴心地向老板要来了毯子帮他盖上,跟顾尔尔聊了很久之后决心签下她手头的剧本:“我就住刚才那边的酒店,顾小姐不介意的话跟我走一趟,我今晚直接拟了协议,先将顾大编剧的作品定下来啊。”
“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些草率?”
“顾小姐现在想反悔我可不依,”他捻了捻袖子起身,半开玩笑地说,“人虽然是林总介绍,但这个剧本是我先看上的,自然越早定下来越好,免得夜长梦多被人抢了去。”
“林先生还在这里……”
陈景砾起身朝柜台边的人点了下头示意,绕过小小的茶桌,走到顾尔尔身边,顺势轻轻拉一把她:“没关系,我朋友会帮忙看着,而且,这里到酒店没有几步路,我们用不了多久就回来。”
电梯直上26楼。
顾尔尔就站在房间门口的走廊上等着,门没有关,陈景砾在里边窸窸窣窣翻了好一阵,又抬头朝门外看一眼:“进来啊,愣在门口干吗?”
虽说顾尔尔对面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很是信任,再者他已是有妇之夫,按理来说她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但毕竟认识不过一个晚上,现在又已是深夜,让她跟一个陌生男子独处一室,顾尔尔还是有些不安。
见顾尔尔不动,陈景砾朝门口方向走过来,将手里端着的咖啡递到她手上:“进来坐会儿,喝杯咖啡的工夫就好,等我找个东西。”
顾尔尔莫名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委婉地拒绝:“不用了,林先生还在茶馆,我们尽快回去吧。”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怪异,一个用力将她拽进去。她被抵在墙壁上,用力地挣扎间,有浓重的酒气喷在她的鼻尖。
“顾小姐难道不想再跟我谈谈剧本的事情吗?”
顾尔尔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救——”
声音还没出来,便被人捂住口鼻。
“不然你以为我买那套房子是用来看的啊?”
电梯门打开,有人一脸不耐烦地对着旁边人:“汶继,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酒店我都住了两三年了,除了招来更多的绯闻以外,还有别的什么用?”
“可是你一年里有大部分时间都是要往外边跑的,你哪有时间……”
他一把钩住韩汶继的脖子:“废话少说,反正你尽快帮我把房子装好了就行,不然我亲自监工,怕是有小半年不能接任何活动了,你这个经纪人到时候可别哭……”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了脚步。
“哎,你干吗去,齐——”
“齐沉!”
顾尔尔忍不住低呼一声。
来不及阻止,他一拳头挥过去,陈景砾应声倒地,嘴角噙着殷殷血迹,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又被齐沉拽住衣领,硬生生再受了一拳,发出一声闷哼。
韩汶继按了按眉心,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顾尔尔,将自己的外套递过去,又朝门外左右看了看。正是深夜,走廊上没有人,他这才舒一口气反手将门关上。
短短小半个月,齐沉已经两次跟人动手,他倒是出气了,善后的事情还不得是自己出面解决。
他跟着齐沉一路走来,眼看着他慢慢学会同人周旋,慢慢褪去冲动变得成熟稳重,也看着他人气越来越高,原本可以按照这样一直顺利发展下去。
可是——
他看一眼顾尔尔,然后轻轻叹一口气,冲过去将还在动手的人拦住:“够了,齐沉!”
他像被激怒的野兽,撕扯着陈景砾的衣领不肯罢手,丝毫不顾韩汶继的阻拦,一把将韩汶继推开,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分明,握紧的拳头又朝着对方腹部砸过去,陈景砾避退不及,无力地倚着身后的墙壁滑下,额头沁出薄薄的虚汗。
他俯身过去,对着面前的人轻轻地问:“现在,清醒了吗?”
顾尔尔倚着身后的门,紧紧抱着韩汶继的外套,整个人还有些僵硬,一直到被人推了两把才回过神来。韩汶继用下巴朝着齐沉的方向点了点,对她使了个眼色。
她这才慢吞吞地走过去,扯了扯齐沉的衣角,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齐沉直起身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径直朝门外走去,站到走廊上的时候顿住脚步,他微微别过头朝身后扫了一眼:“还不走?”
车里。
他摸出一支烟衔在嘴里,紧接着“吧嗒”一声,有小小的一簇火苗闪过,黑暗中他手里的烟明明灭灭。
车窗打下来,有风很快吹散一团灰白色的烟雾。
他一直手扶着方向盘,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边缘敲击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烦躁。
顾尔尔紧紧贴着座位神经紧绷,酝酿了许久才小声开口:“林江生还在那边的茶馆。”
依旧是长久的沉默。
“我今天本来是……”她用力咬了咬嘴唇,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大颗大颗滚落,数日的委屈蔓延开来,声音里都沾上闷闷的哭腔,“我……”
欲语泪先流。
顾尔尔原来很讨厌古人这种无谓的矫情,这一刻却忽然明白过来,有些东西在心里积压得久了,到了嘴边的话就会变成眼泪。
“顾尔尔,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没用。”他抬手将最后半截烟丢出去,摇上车窗。
已经没了之前的烦躁,他言语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皱着眉头十分嫌弃地看着她:“我是说过要你不要倚赖别人,所以你就要把自己卖了吗?”
连一句安慰也没有,顾尔尔的眼泪更汹涌。
下一秒整个人却被环入坚硬温暖的怀抱里,他的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手掌附在身后安慰似的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他手心有着常年拍戏而磨出来的粗粝,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背轻轻抚过。
顾尔尔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惊到,她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连哭都忘记,却也出乎自己意料地没有挣脱。
隔了许久,他才慢慢开口,以往总是不正经的语调难得淡下来,声音里甚至没有一点起伏,像从遥远的山坳吹来一阵空灵的风:“我原本以为是错觉。”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