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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毕业快乐
包厢里气氛热烈,昏暗闪烁的灯光落下来,映着桌上七零八落的酒瓶子,颇有狂欢的味道。
闹得最厉害的几个男生已经喝得半醉,正相互推搡着怂恿对方去告白,察觉端倪的女生在鬼哭狼嚎的起哄声中红着脸逃走,人群中迸发出一阵揶揄的笑声。
坐在角落里的顾尔尔笑着望一眼人群,又重新抱着手机低头修改剧本,直到有酒杯递到自己眼前。
“顾大编剧,今天晚上不赏脸喝一杯啊?”班长满脸戏谑,笑着又将杯子递上前一些,“你们家程老板到现在都没过来,作为家属是不是得表示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竟然聚拢到了她这里,站在中央的顾尔尔对着眼前的酒杯面露难色。
“别为难尔尔了,”趴在沙发靠背上的秦炜彤眯着眼睛起身,“程北航的规矩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别人是‘妻管严’,他是‘严管妻’,尔尔今天要是喝了你们这杯酒,回去指不定得跪搓衣板呢。”
大家了然一笑,却没有人肯就此罢手:“今晚不一样,程老板自己答应了参加毕业聚会的,是他自己爽约这才由老板娘代酒的嘛!”
顾尔尔被这一番话说得红了脸。
原本外系的程北航并没有理由参加这次毕业聚会,但作为整个C大的红人,他大学四年囊括大大小小各类奖学金,又在临毕业之际参加创业大赛取得优异成绩,获得各方资金支持,一手筹办起自己的游戏公司,因为顾尔尔的关系,顺带着帮不少人解决了学校强制要求的三方协议签订问题。
程北航早被班长他们视作自家人,并坚持邀请他陪同顾尔尔一起参加毕业聚会。
只是迟迟没有露面。
顾尔尔不忍扫了大家的兴致,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却不想有了这杯开头,竟引来后面更【创建和谐家园】番敬酒。
她向来不擅应对这种场面,一时间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替顾尔尔解了围。
音乐声戛然而止,热烈的气氛在突然降临的黑暗里陷入僵局,场面有短暂的混乱,紧接着是不满的抱怨:“怎么这种时候断电啊?服务生……”
有人摸索着手机打开手电筒,朝门口走去。
覆上把手的那一刻,门却突然从外边被推开。
一只漂亮的巨大蛋糕被人推进来,盈盈的烛光瞬间落满整间屋子。
“尔尔,生日快乐!”
林嘉从蛋糕后面抬头,她穿一袭红裙,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衬得整个人越发高挑明艳,顷刻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不动声色地快速环视一周,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目光转而落在顾尔尔身上,两三步坐过去将一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顾尔尔手上:“程北航没有跟你一起过来吗?”
完全不经意的语气,就好像并不在意顾尔尔的回答。
顿了顿,她又替顾尔尔打开那只小盒子。
一只卡地亚的手表。
或艳羡,或惊讶,周围的女生纷纷感叹起来。
对于林嘉来说,可能算不得什么,但对于顾尔尔而言,反倒是秦炜彤送的不知名的手链更容易接受些。
顾尔尔几乎出于本能地想要拒绝。
林嘉用力握住她的手,将那只做工精细的手表扣上她的手腕:“尔尔,我们认识七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人,我想要把所有我喜欢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你要是相信我对这份感情的用心,就不要拒绝。”
“我不知道怎么去对你好,所以只好把我能拥有的都给你,这跟价值跟金钱没有关系。”
顾尔尔来不及再多说,林嘉便被身后的人拉扯着过去喝酒。
酒过三巡,一群人围着林嘉玩起“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说到底,也不过是趁着毕业醉酒之际,最后一次找机会试探林嘉的心意罢了。
这一级毕业生中,除却程北航以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林嘉,出色的外表、优渥的家世、绝佳的双商,整个C大满是她的追求者。
只是,她的情感状况一直成谜。
几乎所有的追求者都被其发了好人卡,她自称已有喜欢的人,可是除了青梅竹马余晋白,没有人再见过她与别的异性走得近些。
自然有人不死心,想趁最后的机会揭开谜底。
林嘉倒也不做作。
她一把扯过班长的外套盖在正打盹的顾尔尔身上,又转身折回去将手里半瓶酒悉数饮尽,“咣当”一声将瓶子横放在桌子上,稍一用力,瓶子晃晃悠悠开始转动。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颇为豪放,只是没想到最后瓶口竟然对准了自己。
班长按了按太阳穴,眯着眼睛看向林嘉,可舌头不听使唤,磕磕绊绊地开口:“林嘉,你老实告诉我……同班……同班四年……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林嘉忽然顿住,片刻之后她微微侧头,目光随意地掠过睡在一边的顾尔尔,然后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像是确认一般望了望班长:“我喜欢的人啊?”
“程北航!”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
林嘉的呼吸陡然一滞,加大了握酒杯的力气,修长的手指绷得泛白,像潜伏多年的间谍被忽然揭开真面目。
来不及作出解释,面前的班长兀自起身,绕过林嘉朝门口方向虚晃一步,却重心不稳跌撞进一边的座椅里。
“看来,我差点错过今晚的聚会啊?”
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概刚从什么正式场合赶过来,程北航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干净的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袖子被挽上去,露出一段修长有力的小臂。
林嘉扫一眼全场,见没有人察觉到她的不自然,这才缓缓长呼一口气,原本被戳破心思的窘迫顷刻间消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再抬头的时候她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眼底却平添几分光芒。
她下意识整了整裙摆,端起酒杯上前两步,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程北航自顾自朝着沙发角落里的人走去。
林嘉顿住脚步,自嘲般地笑了笑,将没来得及递出去的酒悉数饮尽。
顾尔尔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晃醒,一睁眼便看到蹲在她身侧的程北航。
头顶闪烁的昏暗灯光落在他身上,映着他极为深邃的五官轮廓,透着年轻特有的张扬自信的力量,看上去有种摄人心魂的俊美。
“我不是说过不许你喝酒的吗?”嗅到她呼吸间的酒气,他的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不满。
顾尔尔默默低头,片刻之后伸手钩住他的脖子认错:“我错了,可是程老板,你没有给老板娘准备生日礼物,这算不算扯平了?”
他敛了脾气轻轻抱了抱她,又松开。
下一秒已是单膝着地,望向她的眼里漾着浓浓的笑意,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盒子,缓缓打开。
众人低呼一声。
一枚亮晶晶的戒指套进顾尔尔的手指,程北航抬眼:“你的生日礼物。”
顾尔尔刹那间红了脸。
班长带头起哄:“程老板真是会做生意,这说是给我们尔尔准备的生日礼物,但实际上,你可是用一枚戒指换了一个人回去,稳赚不赔啊!”
程北航没理会他们,认真地盯着顾尔尔,将她整个拳头都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一群人配合着程北航见证了两个人的感情,气氛再一次推向【创建和谐家园】。
林嘉窝在角落里,目光不自觉落向人群中央。
那个人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上扬,眉眼间都透着动人的光芒,有一种介乎男孩儿与男人之间的魅力。
他住在她心里整整七年,终于还是将戒指套在了顾尔尔手上,从此以后,她连将他偷偷放在心里都会是被万人唾弃的罪过。
她用力仰头,将一整瓶酒全部饮尽,一声轻不可闻的哽咽之后,眼底的光芒悉数覆灭,然后起身上前,在顾尔尔身边坐下来,反握住顾尔尔的手,另一只手抄起一只酒瓶,无比豪气地咬开瓶盖,眼睛里却满是雾气,朝着人群:“来,庆祝我们家尔尔恋爱长跑圆满落幕!”
“那……庆祝我毕业就分手,恢复单身狗!”有人自嘲着接起话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大学四年,只有我们程大老板爱情事业双丰收,”又一只酒杯凑过来,“来,庆祝你们从此过上双宿双飞白头偕老的美满生活,也庆祝我从今往后茕茕白头,孤独终老!”
“庆祝我从明天起,正式成为高级打工仔!”
“庆祝我毕业就失业,成功拉低大学生就业率!”
“庆祝我考研失败,再战三百年!”
……
酒杯碰撞间,有人借醉高歌,有人抱头痛哭,也有人抱着酒瓶喝哑了嗓子,所有人都好像要借此完成青春的最后一次放纵。
顾尔尔忽然想起来老师说过的话:
“我见多了你们毕业季痛哭诀别的场面,说是因为不舍别离,不过是噱头罢了,有人考研成功,有人即将步入高薪职场,所以借毕业狂欢,而更多人是因为尚不明确的前途而号啕大哭。你们总会明白,这世间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可这一刻,明明灭灭的灯光落在每一个人脸上,他们分明还是未经世事的单纯模样,澄澈的目光里沾染几分落寞,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告别青涩校园。
自此以后,步入各自的征途,独自挣扎在盛大的岁月里,沾染上凡尘的烟火气味。
顾尔尔望着肆意打闹的人群,无端想要落泪,终于,数十只酒杯碰撞在一起:
“毕业快乐!”
晨色熹微,薄薄的日光从鳞次栉比的高楼背后氤氲开来,空气里散发着夏季植物特有的清新气味。
这座繁华的城市无论是在白昼还是黑夜,总是散发着让人神往的魅力,但越过这些引人注目的高楼大厦,在光鲜亮丽的背后也总有鲜为人知的小角落,比如破败不堪的乞丐街,比如堆满垃圾的烂尾楼,比如——
偏僻低矮的小房区。
文艺一点儿来说,可以称作孕育梦想的摇篮。
毕竟,程北航把过去二十年来所有的积蓄都拿去投给了自己的梦想,他的游戏公司在市中心颇具规模的写字楼里,可几乎没有人想到,为人称道的游戏公司老板住在最不起眼的小矮楼里。
但梦想所赋予的快乐总能替代现实的困顿,况且,无论是程北航,还是顾尔尔,都坚信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凭借程北航的能力,很快便能搬离这里。
顾尔尔深深吸一口气,抱着煮好的绿豆粥,绕过正在施工的马路,穿过一条长长的巷子,偶尔也会碰上早起晨练的老人:“王爷爷,早上好!”
对方朝她笑着点头:“姑娘,你今天来得有点儿早啊!”
她偏偏头,灿烂的笑容同夏日的阳光一样热烈。
早上六点,闹钟响起来的时候,程北航已经洗漱完毕。
他按掉手机,衣服刚刚换到一半。
“砰砰砰!”
敲门声越来越重,似乎生怕屋内的人听不到一样。
他放下手里的衬衫,趿着拖鞋过去开了门。
“哎——”
顾尔尔一股脑儿将手里的早餐塞过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眼睛:“你怎么【创建和谐家园】衣服啊?”
程北航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语气里有些无辜:“我本来正在换衣服啊,是你自己等不及,一直疯狂砸门,我只好……”低头看到眼前脸红的顾尔尔,他又故意倾身靠近,按上她手上的戒指,颇好笑地调侃,“不过我的未婚妻,你是在害羞什么?”
两个人在一起七年,按理来说,早已经熟知彼此的喜好以及所有的习惯,已经不再是初识时的青涩,可偏偏顾尔尔对于程北航略微亲昵的举止,都忍不住脸红。
她没再搭理好心情的程北航,侧过身子从他边上绕过去,又随手将衣服丢到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