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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气。”
“嗯？”桂儿迟疑。
“不呼吸想把自己憋死吗？”
桂儿这才意识到两人挨得近了，自己不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当下长出一口气。
将她放在自己身旁坐下，“你是我的王妃，是这世上唯一能坐在我身旁的人。以后我坐在哪里你就坐在哪里，知道了吗？”
桂儿点头。
“以后也不准再睡在床下，省得我每晚都要抱你上床。”
难怪自己每天早上醒来都在床上，桂儿还以为是自己梦游了，原来不是，是宇文轩每晚将自己抱上的床。
“母妃今日与你说了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等日子长了，她会接受你的。”
“母妃她没说什么。”桂儿开口道：“就是训我惫懒，是我自己害怕才跪下的，不是母妃罚的。”
她为母妃解释，宇文轩勾唇，“我知道了。”
马车在安王府门前停下，二人下了车。
郑禄早早已在门外候着，见安王下了马车，忙上前道：“王爷，今日有几分加急的公文需要处理。”
宇文轩颔首，大步上了台阶，正准备跨过门槛。突然脚下一顿，侧身回头。
只见楚桂儿正慢吞吞地往里走，她精神恹恹的，一双圆圆的眼睛耷拉着，呈了倒月牙形状。
“你随我去万卷斋，今日那里缺了个磨墨的丫头。”
郑禄一旁瞧了瞧安王神色，扯了扯嘴角。
桂儿先是一愣，而后眼睛睁圆，眸底透出光亮，三步并两步上了台阶。
走到宇文轩跟前站定，突然又想到什么，有些泄气道：“我怕我做不好。”
这些日子总是让她在暖月轩呆着，果然是闷着了，宇文轩迈步进门，“磨墨简单。”
桂儿面上没有表现什么，其实心里开心极了。
两人穿过回廊，桂儿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耳边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宇文轩开口道：“郑禄，明日朝堂休沐，可有什么行程安排。”
郑禄眉角微动，旋即心领神会，接道：“王爷，临阳街上近日新起了个戏楼，不知道王爷有没有雅兴。”
戏楼？桂儿看了一眼郑禄，又看了一眼宇文轩，圆圆的眼睛来来【创建和谐家园】转了好几圈。
“听说这戏楼不光有戏文，更还有唱曲儿的和变戏法儿的。”郑禄扬了扬声调，“皮影戏和说书的样样都有，可好玩了。”
“嗯，听着不错，那明日就去看看。”宇文轩淡淡回道。
桂儿搓了搓手，她也想出去，可她不敢开口。
“就是可惜王爷明日出府身边缺个端茶倒水的小侍婢。”郑禄故意往桂儿身边凑了凑，“一时半会也找不出个合适的人选来。”
桂儿听到有机会，心动极了，再也按捺不住。轻轻加快脚步，走到宇文轩身边，乖巧道：“夫君，端茶倒水我做的很好。”
“是吗？”宇文轩瞄了她一眼，勾唇道：“那明日就你和我一起去吧。”
“嗯。”桂儿点头，自以为捡了个大便宜，眉眼弯弯。
身后，郑禄偷笑。
安王府的万卷斋是宇文轩处理公务之地，桂儿安静磨墨，看着宇文轩批阅公文。
他的手指修长，笔下字体严整工稳，一如他稳重谨慎的行事作风。宇文轩批阅的极认真，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公文，权衡谋定的气势自他身上缓缓散开。
桂儿收回视线，娘以前教过她一个词——僭越。
她以前不懂，现在隐约有些明白。
她这样生在泥沼中的人，卑微如尘土，多看宇文轩一眼，都是僭越！磨罢了墨，宇文轩准桂儿在万卷斋内逛逛，桂儿便退出了书房。
万卷斋是一方庭院，面积很大。屋舍有四五座，除了宇文轩的书房外，其余屋子皆用来存放藏书。
这些宇文轩都看过吗？桂儿惊异，这细数下来，藏书怕是万本有余。细心选了两本自己爱看的神话册子，桂儿便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翻阅。
万卷斋植有木芙蓉，木芙蓉在深秋盛放，花朵绚烂。温热阳光漫着其香气，哄的桂儿昏昏欲睡。
正浅梦之中，忽听身侧有窸窣脚步声，桂儿惊醒。抬首望去，只见五六个妇人正站在自己身侧。
众人皆衣着华贵，妆容精致。桂儿不认得她们，只小心站起赔笑。
岂料那群人却似不曾看见桂儿一般，径直地走了，桂儿呆在原地，摸了摸鼻子，复又坐下。
看着众人寻的方向是宇文轩的书房，桂儿没多想，继续翻看自己的册子。
桂儿才翻了四五页，便又看见那群人折返。人人神色灰败，脚步匆忙，远不如来时那样得意气势。
桂儿以为那群人也会同先前一样无视自己，便继续看书。哪知这群人走到自己面前都顿住了脚步，一个个紧盯着她，眼神中盛满了怨恨恶毒。
桂儿被她们看的后背发凉，咽了咽口水，没敢说话。
所幸妇人们驻足片刻后就气愤离开了。
桂儿松了口气，低头继续看书。
她选的册子主要写神话鬼怪，很有意思，这方正看在精彩处，忽又听身侧有脚步声。桂儿抬头，又见方才那群人竟折转回来。
“妾身见过安王妃。”众人面上堆笑，福身行礼。
桂儿讶异，这群人，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脸竟变了三回。
“你们是？”桂儿站起身。
“我们是府上的侍妾。”为首的蓝衣女子回道。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桂儿问道，她们去而复返，总不会是走来走去闲逛的。
“妾身见王妃手上拿着册子，心里好奇也想看看。不知道王妃能不能给我们也寻几本？我们也想看看。”
她们求的不难，桂儿向来也没有拒绝别人的习惯，点头应允，领了众人进了书库。
桂儿按照记忆找寻书册，书架很高，桂儿踩上高凳，打算替她们拿和自己一样有意思的画册。
岂料那蓝衣女见桂儿爬的高了，一脚将凳子踹开！桂儿不备，一下从空中狠狠摔了下来！
第6章 她的秘密
桂儿这一跤摔得结结实实，钝痛袭来，全身都似摔得裂开！
“哈哈，你看，我说这傻子好骗吧！你们还不信！”蓝衣女捧腹大笑。
“我怎么能想到她说什么都信呢？”她身后女人们都笑的前仰后合！“外面都传安王妃是个傻子，我起初还不信，今天见了果然呆头傻脑！见了我们连大气儿都不敢喘，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番话，如惊天炸雷回响在桂儿耳边！
外面都传…
所有人…都知道了吗？
蓝衣女伸手将书架的书扯出撕成两半，狠狠砸到桂儿身上。
“你做什么？”身后有人忙来阻拦，“王爷最爱这些藏书，你不要命了！”
“怕什么？一会儿王爷来了，咱们就说是这傻子撕的。”蓝衣女嘴角勾出恶毒的弧度，“这傻子呢素都有疯病，疯魔起来杀人都有可能？撕个书算什么？”
其言下之意全部都要嫁祸给楚桂儿，身后众人拍手叫绝，“再说咱们这么多人，都指着是楚桂儿干的，任这个傻子怎么说也没人会相信的。”
众人说罢，当即撸起袖子开撕！
桂儿头脑渐渐清明，终于明白这群人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找她，踉跄站起来阻止，“你们别撕了！”
蓝衣女一把将她推倒，“滚开！”
桂儿后脑着地，当下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耳朵嗡鸣作响。
“王爷眼睛真是瞎了，娶这么一个女人丢人现眼！”蓝衣女一边骂一边拿书砸，“让你做安王妃！让你做安王妃！一个痴女也配！”
蓝衣女一想到刚才去书房给宇文轩请安，却被郑禄给赶出来的场景，牙齿恨不得咬碎，“我们连王爷的面都见不到，凭什么你就可以在万卷斋里自由来去？”
她不服！楚桂儿的身份，对于她这个安王府的妾而言，都如同是烂在地里的泥巴！而这泥巴甚至都不配沾在她的鞋上！
可就是这样卑贱微薄之人，却与她仰望的人站在一起！谁能不气！谁能不恨呢！
“就是！凭什么？我们还不如一个村野傻丫头？”众人发了恨似的撕扯，砸砸扯扯毁了大半个书库才觉解气。
蓝衣女见差不多了，又将自己的头发、钗裙统统抓乱，狠心用指甲挠破自己的脖颈。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狞笑道：“你在这里好好等着，看王爷来不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说罢，便扭头出了书库哭喊道：“来人呐！快来人呐！安王妃她发疯了！”
余下众人会意，忙也将自己的钗裙撕烂，跟着悲悲切切哭了起来。
桂儿看着这群人的自编自演，心底寒意扩散全身！
她闯祸了。
她弄坏了宇文轩珍爱的藏书，她会受罚吗？她可以解释吗？宇文轩会听吗？她会和如娘一样受刑吗？还是更惨…
桂儿跪坐在地上，思绪还未整理出来，便看见宇文轩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他行在所有人的前面，脚步急急。
屋内一片狼藉，他也是一愣，清明的眸子渐渐转为阴鸷。大步跨到桂儿身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我总不过才半日没照看到你，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
“王爷，您看！方才我们给您请安回来，就看见王妃在库内撕书，我等想来劝解，却都被王妃打骂了一通。”蓝衣女上前哭道。
宇文轩面容森冷，眉宇间笼着戾气，桂儿害怕，后退两步，“夫君，这不…不是我做的。”
血珠自她指尖跌落，触地绽放，随着她后退的脚步一路蜿蜒。宇文轩拧眉，“你哪里伤了？”
“不是我做的。”他没听自己的解释，桂儿焦急，“真的不是【创建和谐家园】的…”
她还是一个劲的往后退，小脸惨白如纸。宇文轩咬牙，抓过她的胳膊，衣袖掀开。
入目是一道狰狞伤口，嵌在桂儿纤瘦的臂弯处，鲜血争相溢出，几乎染红了整个手臂。
“王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蓝衣女噗通跪倒在地，身后众人也跟着一一跪地，哭诉不已。
“我没有！”桂儿抖着声道：“是你们自己过来、过来找我，让我给你找书的，书…也是你们自己撕的，不是【创建和谐家园】的！”
她的语调颤抖，因害怕而带着哭腔。解释的话唯有站在她身旁的宇文轩听了清楚，便尽数淹没在那群女人的哭声中。
没有人理她，没有人听她说的话。桂儿咬唇，眼泪溢出眼眶，大颗大颗跌落。
眼下这场景她太熟悉了，无论她怎么解释，无论她怎么说，没有人会听她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她。
“妾身们身份低微，王妃教训没有什么！可王妃也不该撕王爷您最爱的藏书呀？”蓝衣女明白，她们这些人，平日里连安王的面都见不到，安王自然不会多关心。但是安王向来处事公正，只要这件事坐实了是楚桂儿做的，楚桂儿今天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呢！
“妾身心疼王爷的书，可怜被打成这个样子！”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