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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到了皇都,两人分离,但桂儿内心里一直都很信任他,即使他将自己扣在小院,她也从不吵闹。
即使他不做交代便要送她出城,她也听从安排。
自己任何事情都可以相信他,可是独独面对宇文轩,她不知道该不该信,更不愿意去相信……
车轮滚动,马蹄声哒哒,马车载着桂儿缓缓离开。桂儿终是没忍住,挑开窗帘回望,“阿云,千万保重。”
立在那儿的宇文云先是一怔,而后笑道:“我会的,等我去接你。”
至此,两人离别在这浓厚的黑夜。
第34章 牛二
轻简的车马,一路穿过小巷,跑过街道。出了城门一路往西奔,林娘同桂儿坐在车内。
桂儿掀开车帘往外看,随从有四位,各个身轻如燕,即便马车飞驰,也是紧随其后,气息稳健。城门往西,官道虽宽敞,却越走越偏僻,四处皆是密林,抬眼望去,黑洞洞地十分骇人。
桂儿捂着肚子说要小解,林娘知道妇人家怀孕,小解次数多是常事,不疑有他,便喊停了车。
守卫不便跟随,只林娘一人跟着桂儿进了密林。桂儿选了处隐蔽地方,开口道:“林娘,你背过去,怪不好意思的。”
这些日子相处,林娘对桂儿印象不错,乖巧听话。看她大着个肚子,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遂背过身去。一面背过去还一面笑道:“都是女人,姑娘不必不好意思。”
桂儿却不接话,见她背过身去,猛然上去将她擒住!林娘没料到桂儿会拳脚功夫,一时被她制住,竟无法脱身!
林娘张嘴欲喊,却被桂儿用手帕堵住!桂儿狠手一劈,林娘应声倒地!
桂儿蹲下身子检查,林娘确实昏迷,这才安下心来。幸而她之前和宇文轩简单学过一些,不然,今日恐难脱身!
也不敢耽搁,桂儿起身便跑。密林里太黑,桂儿身怀有孕,怕摔倒因而不敢走。仍回到官道,一路往皇城的方向跑。
约莫才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桂儿便听见身后有人追了过来!桂儿只得加快脚步,一路走一路往回看,只见来人越来越近!
托着孕肚,桂儿心下急得不住!没留意前路,竟一头撞进一人怀里!桂儿吓了一大跳!
抬头一望,那人生的魁梧彪悍,乌黑的发随意扎起,两道粗黑的眉毛横亘在一双铜铃眼上!
桂儿吃惊地道:“牛二!”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崖儿村的小霸王牛二!
牛二看见一头撞进自己怀里的人,吃惊的大嘴都合不拢,“我的天爷,赶夜路莫不是遇见了精怪!怎的心里想着谁就遇见了谁!”
其声如洪钟,与这寂静黢黑的密林,格格不入!
身后的守卫此刻也追了上来,道:“姑娘,不要为难我们,请跟我们回去。”
桂儿回头望着他们,抿唇不说话。
牛二看了看眼下的楚桂儿,又看了看来人,抬手捏了捏桂儿的脸蛋,大着嗓门道:“这变化得也太像了,就是胖了些。来,说个话听听!”
桂儿见他的手拍开,“别怀疑了,真的是我!”
“噫!我的天爷!”牛二咧嘴笑道:“真的是你这个小傻子!”
见两人是故交,为首的守卫道:“阁下是谁?麻烦将姑娘奉还给我们,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说着,拔开佩剑!
牛二看都没看他,对桂儿道:“他们是谁呀?我看好像在追你!”
桂儿如实回答,“他们要抓我,我逃了,他们就一直追着我。”
牛二听罢,粗粗的眉拧成条麻绳,将桂儿一把推到身后,对着那群守卫道:“今天有我牛二在这,你们谁也别想带走她!”
话音刚落,守卫便冲了过来!牛二也不再怕,三两步跨上前,与众人缠斗在一起!
牛二自小就学武,且天生神力。太子府的守卫虽武功高强,可但凡被牛二沾身,皆被巨力击倒!不过一炷香,四个守卫便都被牛二打倒在地!
牛二不屑道:“快点起来,爷的身子都没热呢,你们就趴下了?”
守卫们各个断骨吐血,哪里能起得来?牛二拍了拍手,嘟囔一句,“真没劲!”
桂儿忙跑上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牛二哼了一声,“他们连爷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呢!”
见他没事,桂儿悬着的心落下,“谢谢你,不然今晚我定要被抓回去的!”
牛二一脚将一个挣扎要起来的守卫踢晕,“你老实告诉我,这帮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那小白脸吗找来的?”
宇文云在崖儿村时,牛二很看不惯他!他瘸着腿,整日缠累着桂儿。偏生的一好样貌,哄得桂儿对他百般照顾!自那时,牛二便很不喜欢他,一直戏喊他小白脸。
桂儿点头,这些人确实是宇文云派来的。
“我就知道!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牛二一声怒吼!惊动了密林中潜伏的老鸹!数十只黑鸟振翅飞动,将这辽阔寂静搅得混乱不安!
桂儿也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震了一下,心脏跳的咚咚直响!
牛二火冒三丈!“当初我劝你不要和他出村!你还不听,如今看来,他果然是个人贩子!仗着自己一副好皮囊,专骗你这样的傻姑娘!”
桂儿拍了拍胸脯,解释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桂儿话没说完,牛二立即打断,“不是这样?那是哪样?你不会事到如今,还想为他辩解吧?”
牛二声音粗厚,指了一下桂儿脑门,“我看你这个小傻子,可能是被他骗了,还不知道呢!”
桂儿被他指的一个趔趄,皱眉看着牛二。只见他愈说愈气,铁拳捏到咯咯作响,若是此刻宇文云站在这里,牛二非把他撕成两半不可!
他向来是个暴脾气,桂儿见和他说不通,索性也不解释了。只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来皇都了?何时来的?这么晚了,又打算去哪里?”
牛二被她问得愣了一下,回道,“我是来武考的,不曾想在考场上遇见了个【创建和谐家园】考官,要我银子才肯给我武考资格!我一时气不过,把他打个半死,武考自是考不得了,只能回崖儿村,没想到竟遇到了你!”
牛二说着有些失落,不过他向来心宽,失落一阵也不觉什么,只甩了甩头,把烦恼都抛到脑后,“不过遇见了你,这皇都也算没白来一趟!”
牛二说着嘿嘿一笑,拉起桂儿的手就要走,“走吧,你同我一起回崖儿村。”
桂儿不肯动,将手从他的大掌里挣出来,“我不回崖儿村,我要回皇都。”
牛二听了,质问道:“你回皇都做什么?不会是还想要去找那小白面?”
桂儿抿唇,她不是去找宇文云的。她是不放心宇文轩。
她不知道宇文云和宇文轩的战争,究竟谁能赢,那不是她楚桂儿可以左右的。
但至少,桂儿不能让宇文轩毫无准备!
她的心,最终还是偏向了宇文轩……
“我不是去找他,我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桂儿同牛二解释。
“你除了去找小白脸,还能有什么事情?”牛二喝道,“我看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他都把你抓去卖了,你还要回去找他?”
“他没有卖我。”桂儿解释,“他只是想把我送出城!”
“送你出城?这深更半夜?找一大群人追你抓你?这不是拐卖还是什么?”牛二气愤,拉起桂儿就走,“也就是你个傻子,才看不明白!”
桂儿一时间不知从哪里和他解释。她来到皇都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一时根本无法说清楚。可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今夜宇文云派人送她出城,而自己却要逃跑的因由。
桂儿此刻急着回城,一时说不清楚,也就不打算再说了。只又将牛二的手甩开,“我说了,我要回皇都,不回崖儿村。”
听她仍旧执迷不悟,牛二气性也上来了,大手一扬,“你敢!”
桂儿也不怕,咬牙道:“你打吧,今天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跟你走!”
牛二的大掌终究没落下,只高高举着。看着眼下这个倔强的姑娘,与记忆中那个胆小怕事,只会躲起来挨打的楚桂儿简直判若两人!
牛二哼了一声,“没想到来了一趟皇都,竟长胆子了!敢还嘴!挨打也不怕了!”
桂儿盯着他,她自己也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勇气,不退缩也不害怕。
桂儿想,她的勇气是来自宇文轩,她要回去,一定要回到他身边去!
桂儿这样看着自己,牛二悻悻地将大掌放下。
桂儿见他冷静了,又道:“谢谢你救了我,我眼下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回城,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你的。”
桂儿福了福身,转头走了。
牛二黑黑的眼珠盯着桂儿,浓浓黑夜,前路不清,她不大的步伐,毅然决然!
“怎么还养出个倔脾气!也不知谁惯的!”牛二啧了一声,扭头就要往反方向走。嘴里嘟囔道:“随她吧,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不干老子的事!”
第35章 利用
可没走两步,牛二又停下来,回身看了一眼。夜那么深,这么暗。官道宽敞,称的楚桂儿格外弱小。牛二在那立了一会,唉了一声,
大脚一迈,掉头跟了上去。
身后有脚步声,桂儿回头,便见牛二正大步赶上来,魁梧壮硕的身子,走起路来虎虎生威!
桂儿有些诧异,“你怎么跟上来了?”
牛二抬了抬下巴,“你不是说要报恩?你怕你又被那小白面拐去卖了,我若不跟去,这辈子还能指望你报恩吗?”
他虽嘴上不饶人,说到底是放心不下桂儿,桂儿心头一暖,道:“谢谢你!”
她莞尔一笑,可爱的小脸上生出一种柔美。牛二有些不自在地道,撇过眼去:“谢什么?我可不是不放心你!”
桂儿没说话,埋头前行。她向来少话,牛二知道,也没多言语。
两人一路往皇都走,官道平坦,路也好走。但桂儿身怀有孕,约走了一个时辰,热汗出了一身,双腿打颤。
牛二见路边有座庙,便让桂儿进去休息。桂儿摇头,她想要尽快回城。
牛二见她不肯,也不多说,拉着她就进了小庙,“这离皇都少说还有三十里地,一夜是走不完的,歇息一觉再走也不迟。”
这是一座土地庙,庙不大,但供两人容身尚有余地。小庙香火应也不错,香案上还供奉着瓜果。
桂儿着实走累了,进了庙便在蒲团坐下。牛二却不闲着,将香案上的果盘端过来塞进桂儿怀里,自己便出去寻了些树枝,生了篝火。簇簇火焰从柴堆里钻窜出来,驱走黑暗,照亮这不大的土地庙。
隔着篝火,牛二这才完全看清桂儿,她较以前白胖了许多,身上穿戴虽简单,但衣料首饰看上去都价值不菲。
牛二皱了皱眉,明明眼前的人还是那个楚桂儿,可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此时正是盛夏,炽热火气烤的桂儿难受,起身准备把蒲团挪挪,坐远一些。此时一直盯着她的牛二,双眼猛然睁大,手里比胳膊还粗的树干,硬生生被他掰成两截!
粗枝断裂,咔吧一声,桂儿扭头,见他满脸震惊,问道:“怎么了?”
“你…你…”牛二结巴了两句,“你怀孕了?”
桂儿如今快有五个月的身孕,已有些显怀。今夜无月,两人先时走在一起,牛二并未注意。现在生了火,一切都明亮了,楚桂儿一起身,他便一眼看见了她隆起的小腹。
他反应这样大,桂儿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牛二手里紧紧攥着两截断木,沉声道:“这孩子谁的?”
桂儿本想说是宇文轩的,可转念一想,牛二并不知道谁是宇文轩,便道:“自然是我夫君的。”
牛二沉默一阵,他没想到楚桂儿和那个小白脸已经成亲了!心里顿时像被大山给压住,憋闷难以喘息。忽然转念想来,楚桂儿已经都嫁给他了,怀了他的孩子!他竟还把小傻子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