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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倒也没什么。”

  　　楚遇年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他随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行，那你之后晚上来的时候带上阅读练习册吧，我帮你过一下。”

  　　“好，谢谢鲶鱼哥哥！”言乔答道。

  　　-

  　　已经中午十二点多。

  　　从楚遇年家离开的言乔心情十分的不错，一路都哼着小曲，想着反正回家也没饭吃，就在路边买了一份麻辣烫回去。

  　　开门回到家，刚换了拖鞋，就听到厨房那边传来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你回来了？”

  　　言乔心里咯噔一声，糟了，她怎么把言岐忘得干干净净的，原本想着等东西都做好了就打电话随便找个理由把他叫回来的，可是没想到自己刚刚给高兴忘了。

  　　她看了一眼墙上钟表的时间，这么一算，言岐怕是在机场等了足足有三个小时。

  　　默默咽了口唾沫，言乔往里面走，“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还好意思说，我在哪儿都要站成雕塑了！连楚沫沫的人影儿都没看着！”他吐槽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还嚼着什么东西，“那个狗逼楚遇年一定是把时间记错了，看我下次见着他不跟他算账！”

  　　言乔背对着他倒水，心虚的笑了两声，“哈哈，是吗，那，那可能真的是鲶鱼哥哥记错了吧。”

  　　“对了乔乔，你这红薯从哪儿整的啊，怎么这么难吃？”

  　　红薯？

  　　言乔愣了愣，转过身，果真见言岐抱着自己准备喂狗的那个盘子，一口接着一口的在吃自己的失败品，吃了一嘴的黑。

  　　“哥......”

  　　“怎么了？你这红薯是真的难吃哇，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个味道的。”他说着，又咬了一口。

  　　“哥，要不你别吃了，我说真的。”言乔试探着想去把他手里的红薯拿过来。

  　　言岐摇头，拒绝，“别别别啊，你哥我早上就没吃饭，这都到下午了，饿死了简直，这红薯虽说难吃，但也还能吃的下去，没事，别浪费。”

  　　“可是......”

  　　言乔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又实在说不出口。

  　　看着她哥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心里实在是愧疚的很，只能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哥，慢点吃。”

  　　-

  第66章 我害怕

  　　-

  　　周末转瞬即逝。

  　　期末考试原定的时间是在下周四和周五，而言乔收到那个噩耗却是在周三的晚上。

  　　夜色浓郁，冷的不像话，小区里几乎没有了人。

  　　“乔乔，上车。”

  　　言岐从【创建和谐家园】里把那辆从舅舅家借来的车开了出来，自从上次无证驾驶出事之后他就再没开过这辆车，但是今天晚上，事急从权，他没时间考虑。

  　　言乔拎着一个小箱子从屋子里跑了出来，锁了门，上车，然后车子飞速的冲了出去。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了雪，越下越大，雪花分明，一大片一大片的落下来，算是曲城真正意义上的初雪。

  　　可就是在这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时候，没人想到，奶奶会在今天出事。

  　　刚刚爸爸打了电话过来，里面的声音焦急，似乎还带着哭腔，说是叔叔告诉他说奶奶在家里出事了，之前的老毛病犯了，但是这次的比较严重，已经被送进了当地的医院，如果再不回去的话，恐怕……

  　　总之他们已经订了当晚的机票马上往回赶，让言岐还有言乔先回去。

  　　先回去，说不定还能，见奶奶最后一面。

  　　晚上十一点半，炫蓝色的跑车在曲城的街道上飞驰。

  　　言岐坐在驾驶位，表情少有的严肃，后面言乔的抽泣声让他的心里一阵的慌乱，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脑袋根本无法思考。

  　　忽然前面一辆辆白色的轿车强行变道，言岐心下一紧，一个十分利落的急刹车才不至于发生事故。

  　　车猛的往前栽了一下，幸好都系着安全带。

  　　“我【创建和谐家园】的会不会开车！赶着去死吗？！”瞬时的愤怒冲了上来，脑子一热，言岐打开车窗冲着他骂了出来。

  　　“哥，我害怕。”身后的言乔声音颤抖，伸手抓住了他，“快一点，奶奶。”

  　　言岐看着她，强忍住了眼中的酸楚，最终重新系好了安全带，然后启动，把油门踩到了底。

  　　他不是不想哭，只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哭，如果他哭了，那言乔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就跟着崩塌了。

  　　所以他忍耐着，就算眼泪控制不住的偶尔掉下来一滴，也会马上的擦干净，生怕被后面的人看到。

  　　从曲城市中心到临水镇，两个小时的车程。

  　　等到镇里的第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临水镇的雪下的比曲城的还要大，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言岐带着言乔跑了上去，叔叔婶婶和其他的几个亲近的人都站在病房里，见到他们来了，忙闪开了一条道。

  　　爷爷就坐在奶奶的病床边，满眼的泪水顺着脸上的褶皱流了下来，握着奶奶的手，颤抖着，“老太婆，你快看，是乔乔啊，乔乔来看你了，你不是老念叨她的吗，快睁开眼睛看看。”

  　　言乔站在床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奶奶，是我，我是乔乔，你怎么了啊奶奶。”

  　　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哽咽着，连话都说不通顺。

  　　躺在床上的言家奶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终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皮看起来是那么的沉重，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乔乔啊。”呼吸器戴在她的嘴上，说话的声音虚弱到了极点，“原来真的是我的乖乔乔啊。”

  　　听了她的话，言乔的眼泪不断地往下掉，“是我啊奶奶，我来看您了，都是我不好，都是乔乔不好，走了这么久都没来看您，您一定是生我的气了对不对。”

  　　她自幼就在奶奶的身边长大，看着如今的这般情景，心里疼到无法呼吸，像是有人要把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抽走，她挣扎，却无计可施。

  　　床上的奶奶摇了摇头，虽然她不说，但是眼泪也从眼角滑落到了白发间，“不是这样的，我们乔乔最乖了，从来都是奶奶的骄傲，你好好上学，走的越远越好，不用牵挂我。”

  　　说到这里，整个病房里的人都沉默了，低声的抽泣声让气氛越来越悲痛。

  　　“还有万林和小茹，这两个人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这么贪玩，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撑不住了，等他们回来了，你们记得告诉他们，别自责，我不怪他们。”

  　　奶奶抬起手，满是老茧的双手有些粗糙，她替言乔擦干净了脸上的泪，转而看向了一旁的爷爷，弱声道，“老头子，我在家里交给过你做鱼干的方法你记住没有啊？记得等逢年过节孩子们都回来的时候做给他们吃，别忘了，尤其是乔乔，看着点儿她，别让她都偷拿着去喂了猫，知道了吗。”

  　　“我记着呢，都大半辈子了，你还是这么爱操心，什么都放不下。”爷爷的眼睛里面浑浊一片，满是不舍和无奈，要不是奶奶有这么多的眷恋和牵挂，需要他来替她继续守护，他真想跟着她一起去了。

  　　“那就好。”奶奶笑了笑，“我这辈子啊，可能就只能陪你到这儿了，你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睡觉，冷了记得添衣，饿了也不能吃冷饭，孩子们回来少，你少跟他们生气，还有小岐，你也别老说他，孩子长大了，不会一直贪玩的。”

  　　“别说了，老婆子，你操劳一辈子了，到现在要是真的累了就歇歇吧，我会照顾好一切的，你放心吧。”

  　　“可是，可是我好像还有好多的话要说怎么办，以后没机会说了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

  　　爷爷的手颤抖着，他摸向了奶奶的头发，“秀香，累了就睡一觉吧，等到明天早上，一切都会好的。”

  　　“真的吗？”奶奶贪恋的往爷爷的掌心靠了靠，闭上了眼睛，“言清明，说好了啊，等睡醒了你就来娶我，可不许反悔......”

  　　“好，我不反悔，那你要乖乖的等着我，听到了吗？”

  　　说完这句话，奶奶再没有了回应，她安详的倚在爷爷的掌心里，像一个小姑娘一般。

  　　就这样静默着，直到旁边的心电图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所有人的眼泪都决了堤，悲痛的哭喊声填满了空荡荡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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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消息

  　　奶奶还是走了，在初雪的那一天。

  　　言万林带着妻子史心茹赶回来的时候已经迟了，他抱着自己的母亲，四十多岁的人却嚎啕大哭的像一个孩子。

  　　他跪在那里失魂落魄的守了好久好久，所有人的安慰都听不进去，只是说着自己不孝，连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医院里冷冰冰的，奶奶生前最是不喜欢，所以并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第二天办理好了手续之后就接回了家里。

  　　叔叔提前回了家，把家里面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布置了一下，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那天下午，言岐穿着白色的孝衣，跟着叔伯和爸妈在外面恭候前来祭拜的宾客，所有人都是一脸愁容，感叹着王秀香生前是多么开朗的一个老太太，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可惜好人不长命，老天爷就这么把她给带走了。

  　　这话听着难免让亲属们都更加的伤感，言万林心头更是一抽一抽的疼，用袖子不停地揉着眼睛。

  　　然而言乔并没有在这群人里面，她受不了这种场面，只能自己一个人悄悄地躲进了卧室里。

  　　她蜷缩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紧。

  　　窗户上结满了冰凌花，依稀有冷风从缝隙中窜进来。

  　　言乔在窗口的位置，指尖从玻璃上轻轻划过，冻得人忍不住的发颤，凉到了心里。

  　　这是她的卧室，是她从小到大这将近十年的时间里，一直生活的地方。记得从前她总爱央求着奶奶陪她睡觉，尽管每次都遭到爷爷的反对，可她还是撒娇不肯放手。

  　　奶奶也每次都会妥协，拉黑了灯，然后躺在言乔的旁边，手掌有规律的一下又一下的拍在她的身上，用最慈爱的声音，给她讲着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

  　　言乔最是贪恋奶奶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淡淡的洗衣皂的味道，闻起来就让人觉得安心，让人会做一个好梦。

  　　可是现在，她却永远的失去了，失去了她生命中那个很重要的人，失去了当一个孙女的权利。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又不听话的涌了出来。

  　　被角上还有奶奶的味道，让她心头的酸楚更加浓烈，“奶奶，你怎么骗人，你不是说一起吹过蜡烛的人会永远在一起吗，怎么你丢下我了呢。”

  　　冷风刺骨，外面前来祭拜的人还源源不断，言乔紧闭着大门，闷头在被子里睡了很沉的一觉。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又回到了小时候，梦到了她偷拿着小鱼干出去喂野猫，然后被奶奶知道后追着满院子跑。

  　　嘴角微微勾起，小姑娘翻了个身，泪水却从眼角滑了下来。

  　　-

  　　这一觉睡的好累，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昏昏沉沉的，只是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冒出了太阳。

  　　她起身，觉得眼睛酸胀的难受。

  　　门忽然被打开，言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已经换成了自己平常的衣服，端着一碗米粥，见言乔醒了，有些疲惫的笑了笑。“你可算醒了小丫头。”

  　　“我，睡了很久吗？”言乔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还是亮的。

  　　言岐嗯了一声，拉了张椅子在她的床边坐下，“从昨天下午睡到了今天中午，我学习不好，你算算这是多久？”

  　　言乔愣了，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做了这半天的梦，怪不得会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