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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司宸全身都沾染着血，甚至眼睛里都含着血腥气，显然是打红了眼，但偏偏看上去又像是在极力克制压抑着什么，弄得眼眶都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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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到了。就在外边。”助手回道。
“把这里收拾了。”陆司宸抱着怀里的人往前走，“全都捆回去，不要给他们痛快的。那个女人也是。”
助手会意的应了声，但仍旧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陆家自有陆家惩罚人的手段，但陆司宸继承陆家之后，从来没用过，这是第一次。
看来陆总是真的气得狠了。
第29章 不管怎样都要她
陆家的救护车呼啸着从郊区驶出，司机拼了命的把车速调到最高，几乎是飞着进了陆家医院。
李青梅不过是受了些惊吓，输了液，换了衣服之后，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陆夫人。
手术室外。
李青梅刚换好了衣服就立马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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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仍旧穿着那件沾满了血的衣服，血腥气息几乎都能把整层楼的空气都置换掩盖，就连身上的伤也没有处理。
他只是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那里，盯着手术室外亮起的“手术中”的红灯看。
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和丈夫带着他出去玩，两人一路商量事情一路走，进店里逛着也是，完全忘记了一旁的儿子。
等她突然想起来时，连忙四处张望寻找着儿子，就看到小小的陆司宸一个人站在店门口，愣愣的看着不远处虽然穿着平民品牌一看就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脸上却笑得开心幸福的一家三口。
当时的陆司宸看着那一家三口，眼神迷茫又难过，看得李青梅的心一揪一揪的，当即就和丈夫停止了商量，走过去牵着陆司宸带着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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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给得起吗？
李青梅叹了口气，看着手术室外鲜红的灯，只觉得压抑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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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了。你要不要处理一下伤口，擦洗一下，换一件衣服？”李青梅担忧的道，“沫盈会没事的……”
“我要在这里守着。”陆司宸又转回了头盯着手术室的门，声音竟然有些哽咽，“我不想再因为我的原因伤害或者是弄丢她了。”
李青梅又是暗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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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李青梅疑惑的问。
“我后悔了，后悔当初没听您的话，好好和她过日子。”陆司宸的眼睛里弥漫上雾气，“明明我自己也有被她打动的，但我就是死撑着，我就是犟着说我讨厌她，我就是故意冷落了她……”
“明明看到她受伤的时候我自己也不好过，但我就是……忍不住。好像总想要去确认她有多爱我，会不会因为我的坏脾气就疏远我，放弃我。”
“明明当初有了孩子，我其实，其实也挺高兴的，但我就是想看她会不会……就算没了孩子，她会不会也不怨我，还一直爱着我，留在我身边。”
“她一直照顾我，从来没让我受过一点委屈，可我连她得了胃癌不舒服都不知道……我听到她说要离婚，我挺生气也挺难过的，当时就在想也不过如此嘛，她的耐心终于到头了。”
“可没想到她不是那个意思，她是一直爱着我的，是因为她得了病，不想连累我才跟我说离婚的，我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啊……”
“妈……”陆司宸转头看她，眼泪扑簌簌的流，冲刷着他脸上的鲜血，看起来就像是流下了血泪一般，“我真的很坏，对不对？我真的做错了，对不对？”
李青梅看着这样像只迷途的羔羊一样的儿子，听他讲述着他的心情，眼眶也忍不住的泛了红，她掏出手帕给他擦着眼泪，问道：“她对你的心意你知道，那你对她呢？你怎么想呢？”
“我……”陆司宸哽了哽，罕见的有些慌乱和羞涩，“我当然也……”
他从来没向任何人表明过他的心思，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应当怎样才能让人家懂得，就算知道要说出口，可到了嘴边也还是会张不开嘴说不出话来。
陆司宸一路顺风顺水长到大，专注学业事业，对感情淡泊得很，李青梅夫妇从来不需要操心他的早恋问题，直到到了年纪他还没有动心思，这才着急了，千挑万选给他选了一个顾沫盈出来。
可以说，顾沫盈是陆司宸的初恋，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不管怎么样都要她了是吗？”李青梅弯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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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匆匆走了出来，就算口罩遮住大半的脸，可露出来的那双眼睛也能显得出来他的表情凝重。
第30章 请一定要保她平安
陆司宸和李青梅迅速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沉重。
医生拉下口罩走到两人面前：“陆总，老夫人。”
“沫盈怎么样了？”李青梅着急的问道，“你的表情不太对劲……”
医生道：“夫人的身体很虚弱，原本就患有胃癌，这段时间一直调理不当，似乎是用了药性非常猛的药物来稳住她的身体，导致她的身体亏空，要是再持续一段时间，怕是怎么也救不回来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的选择。”
“什么……什么选择？”李青梅的喉头动了动。
“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医生深吸了口气道，“以夫人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想要生下孩子，必定会血崩，况且她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就算把孩子生下来，也没有几年可活。”
“但如果放弃孩子，那就还有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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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总，我们也一直在寻找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但这是不可能的啊……以我们现有的各种条件、病例来看，都没有患有癌症的孕妇亲自诞下孩子的。”
“因为癌症的治疗必定会影响到孩子，化疗，各种药物，就算孩子生下来，也不会健康的。”
“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保孩子，孩子现在必须生下来，但这样一来就是早产儿了，他在母体里的时候就一直被药剂灌养，其实已经不可能像正常孩子一样了。”
“但如果放弃孩子的话，我们会尽全力保住夫人，治疗癌症，再调理好她的身体，虽然身体可能大不如前，但至少……人能留下来。”
“我知道你们很难接受这件事，但这是留下他们两人其中一个的唯一办法。不能再拖了，请二位迅速做出决定吧，不然的话，就真的要一尸两命了。”
医生语速极快却清晰的说道，垂放在身旁的手也微微攥紧。
陆司宸眉头一沉，听到医生说还有一线希望的时候他的表情就松动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旁的李青梅就急急地开了口：
“不必考虑了，请务必要保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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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一定要保她平安！”李青梅冲着医生的背影喊道。
手术室门再一次缓缓合上。
陆司宸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好久才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妈……您……”
“很惊讶我没选保住孩子吗？”李青梅微微弯了嘴角，“你不是说，非沫盈不要了么？”
“可您不是一直……”陆司宸抿抿嘴唇，有些无措。
李青梅的眼里似有雾气：
“刚才医生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如果保住孩子的话，那孩子不仅活不长久，身体也不健康。与其让他痛苦的存活于世，还不如从来都没让他来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
李青梅抬头看他，笑容平和慈祥：“你不是说，无论如何，都只要沫盈一个人了么？”
“有沫盈陪着你走完这一辈子，我是最放心的。孩子虽好，但……那毕竟是不一样的。你有你的事业，有你的家庭，你总有没办法陪伴妈妈的时候，妈妈也是很孤独的。孩子，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她的手握住陆司宸，紧紧的，眼睛看着他，却仿佛是在透过他的眼睛看着另一个人。
陆司宸知道她在看谁。
父亲去世三年，母亲外表虽然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每天潇洒快活的陆夫人，可他却也总能看到母亲在房间里独自垂泪，对着父亲的照片说话。
曾经被保存得好好的照片集，现如今却被母亲放在枕边，日夜摩挲翻阅。
李青梅看着如今高挺俊美的儿子，心下更是柔软。她自己品尝过天人两隔的苦楚，又怎么能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再一次陷入痛苦？
陆司宸伸出另一只手抹去李青梅眼角的湿润，压抑着道：“我知道，妈……谢谢你。”
他从未如此感谢，如果不是当初母亲强硬地拉着顾沫盈闯进他的世界，或许他真的会一个人生活下去，孤独终老。
尝过有人陪伴的温暖，看过加班归家时家里为他留的暖黄的灯光，嗅过尽心熬煮的高汤和粥，如果再次回到冷清的孤独，还怎么能够支撑下去呢？
母子两人紧握着手，一同望向紧闭的手术室门。
第31章 我会照顾你
“沫盈……”
“沫盈……”
顾沫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是游走于云端之上，没有任何痛苦，也不知疲倦。
她甚至想就一直这样漂泊游荡下去。
突然一阵刺目的亮光照进她的眼睛，她皱了皱眉抬手挡住，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在指缝间她看到面前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她，似乎是感知到她的靠近，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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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眼温柔，朝她伸出了手来：“沫盈，跟我回家吧。”
顾沫盈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一片纯白。
她努力地呼吸着，胸膛剧烈地起伏。
她是……死了？还是还活着？
“沫盈？沫盈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一旁的男声磁性柔和，一边说一边探过身来似乎是按了呼叫铃，顾沫盈只看到他衣服的前襟。
她的鼻子里还插着输氧管，但鼻腔里除了氧气，还有丝丝缕缕冷冽的属于他的香气。
顾沫盈一时间有些恍惚，只愣愣的盯着面前人的衬衫扣子看。
直到一双温热的大手捧住她的脸，那人缓缓低下来，眉目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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