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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绮越叹了口气：“你明知今天使臣面见，晚上还有宫宴，我怎么也得好好准备，不能失了齐国威风啊。”
“陛下便是不准备也无碍，西青南羌自己都在内乱，而且地少人稀，国力匮乏，很难挑起战争。左右那个草原部落虎视眈眈，迟早要开战，早一时晚一时陛下又何须担忧。”
傅锦遇侧卧着一手支撑着脑袋，平静的看着坐在檀椅上的苏绮越。
苏绮越目光复杂，他并不知，自己真正在意并非那些使臣的态度。
找到所谓的“妖妃转世”，也就是有可能存在的系统的另一部分，这才是她最想做的。
系统商城里有些东西她没用过，但也知道其杀伤力，如果被系统寄居的宿主拿到世上使用，定然会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但是那个人很聪明，如若不是洛行书说的那些，她是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世上还存在另一个人可能拥有着系统的。
“陛下是因为其他人吗？”傅锦遇声音冷冷地问道，“南羌国师，草原神佛，还是那个与你相识的南羌五皇子？嗯？”
傅锦遇最后一声“嗯”，压迫中还带着几分怒气，让苏绮越心内大呼糟糕。
真不知是哪个多舌之人将此事汇报给傅锦遇了。
她看了一眼院子里仅有的一些人，魏述被她留在了院外，院子里只有她和傅锦遇，熬药的小厮，以及傅锦遇身后站着的没有存在感的暗卫。
很显然，这两人都是傅锦遇的心腹，她将目光放在那个暗卫身上，那人站立如松面对她的视线没有一丝动摇。
这应该就是暗影宗出来的人吧。
“我不知是谁和你提及的此事，不过我与南羌五皇子不过是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傅锦遇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听说那个南羌五皇子荤素不忌，男女通吃，陛下可要当心些啊，说不定哪日便当着陛下的面说要娶你回去做大妃。”
苏绮越：“……”
所以他全都知道，才来这般试探她的？
“傅锦遇，你就是为了这事要把我骗来吗？一个小小的南羌五皇子，就把你威胁成这样了？”苏绮越冷哼了一声，他还真会低估她对他的喜欢。
傅锦遇低声笑了笑，不再戏弄她，自袖中掏出一封密信，递给苏绮越。
“陛下打开看看。”第139章：会是他吗
苏绮越不明所以地接过信件，展开看了几眼，便面色微冷的合上，还给傅锦遇。
“这是谁给你的？”苏绮越问道。
写信之人看来很了解他们两个，尽是挑拨诛心之言，字里行间鼓动傅锦遇夺权囚禁苏绮越，将诸多利益好处摆在眼前，很难不让人心动。
“不知。”傅锦遇折好密信，收回袖中。
苏绮越冷冷一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人快要忍不住出手了。”
“哦？”傅锦遇颇有兴致的看她，“陛下知道写信的是何人？”
“你记得我曾和你提过，曾经有个人写了一封密信给我，说你与莺儿之死有关吗？”苏绮越面色肃穆，眸光冰冷。
只不过后来被傅锦遇亲口否定，且当时是她亲眼见到莺儿的尸体是从安定侯府邸运出的，那个时候的傅锦遇还不过是个在宦海沉浮，努力挣扎出头的无权无势的小侍郎。
“莺儿……”傅锦遇念着这个名字，语气沉沉，看起来是在思索些什么。在苏绮越以为他是察觉出什么了的时候，他问了一句。
“莺儿是谁？”
“……”
苏绮越一脑子阴谋阳谋散了个干净，对于这个除了她对其他人都不感兴趣从不记名字的傅锦遇没有半点办法。
“……是我在宫外的义妹，为江淮安所杀，之前有人密信说你与此事有关，那封信的字迹和你刚刚递给我的那封一模一样。”
所以说，这来回挑拨的是同一个人。
而且，她的预感没有错，这件事是跟另一部分系统持有者有关系。
忍了那么久，终于忍不住露出马脚了。
傅锦遇坐起身，重新展开那封信，不可否认在他看到信的第一眼他是动心的。
囚禁苏绮越，让她一辈子只能生活在他的视线里，再也不会因为厌弃他而逃离，也不会动不动就脱离他的掌控去见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想想就很心动。
不过这一招对普通的闺阁小姐或许有用，用在苏绮越身上却是会得不偿失，彻底失去她的爱意。
今日装病除了要引她来此说这件事，更是想试探她的态度。
只要有那么一瞬能让苏绮越失去冷静就知足了，那说明他在阿越的心里占了很重要的部分。
本来还觉得写这封信的人不择手段的样子很值得欣赏，不过当他知道这是曾经在阿越面前挑拨离间的那个人后就不一样了。
把手脚伸到阿越面前的人，就该死。
傅锦遇面色阴沉，跟刚才那个云淡风轻的谪仙判若两人，果然只有苏绮越才能让他重视起事情的严重性。
不然齐国倾覆，四洲动乱又与他何干？
“看来陛下已经知道是谁了。”他轻笑了笑，看向苏绮越。
苏绮越摇摇头：“不算知道，只是大概有了方向。”
三国使臣之中，南无凛飘飘欲仙神秘莫测，桑吉神佛气质诡异让人心惊，最不起眼的程彧大儒却坐拥徒子徒孙桃李满天下，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么，会是他吗？第140章：何苦？何幸？
苏绮越心里有了计算，只是还需要试探一番，那么今夜宫宴便是绝佳的时机。
无论是她还是幕后之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时机。
“大人，药熬好了。”小厮恭敬的声音传来。
苏绮越注意到傅锦遇的脸色瞬间黑了，眸光阴沉的跟小厮碗里那一团黑乎乎的药一样。
苏绮越若有所思，原来傅锦遇也有怕的啊。
“我来吧。”接过小厮手里的碗，引得那位小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的低下头。
傅锦遇紧盯着她的动作，唇线抿紧，面无表情，很明显的拒绝。
“陛下……”
苏绮越打断他的说辞，“丞相大人，多喝药才能早日身体好转为国分忧啊，朕亲自喂大人，大人不会不喝吧。”
苏绮越的顺达义正言辞，如果嘴角的笑意能收一收就更有说服力了。
怎么看都像在打击报复啊。
傅锦遇深深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接过药碗，目光复杂地与她对视，放弃抵抗般认命地将一碗极苦的药一饮而尽。
“……”苏绮越。
为什么喝个药喝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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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绮越怔怔地看着他，满庭飞花穿树，停在他的发间衣角，而他眼里倒映着苏绮越的身影，郑重而认真。
他的心腹都一幅震惊的模样抬头看傅锦遇，又很快克制住低下头，再一次感受到了小皇帝在丞相大人心中的份量。
“傅锦遇，何苦？”
苏绮越很不解，她究竟有什么好的能让傅锦遇这般对待？那被她遗忘的时光里，她与他一切的过往都烟消云散，如今他们是敌人，她视他为拦路虎，可他却百般示好，奉上一切。
值得吗？
傅锦遇冷静地看着她，他很少这么清楚感知自己的情感，他知道自己患了癔症，经常失去理智，可此刻，他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内心有个声音。
只要是她，无不值得。
“陛下，我记得你以前养过一只虎崽。”
苏绮越一愣，回想了一下，好像确有此事，只不过可能因为那段记忆有傅锦遇的缘故，被系统洗的有些模糊。
“那只虎崽饿了很久了，陛下将它带回去，喂它吃，喂它喝，时时抱在怀里走哪都带着。陛下以真心待它，它也是真心喜欢陛下，后来它长大了，被陛下养在后山，受过陛下的管教，它不吃人也不伤人……”
苏绮越听着越发熟悉，已经隐隐猜到了结局。
“后来它死了。”
苏绮越眸光一黯，苦笑了一声，果然。
“它被山民发现，死在乱箭之下。甚至尸体也被拖走卖掉。陛下那天哭了很久，世人总是愚昧的惧怕比自己强大的生物，因为他们是弱者，就有了自卫的由头。陛下之后再也不养活物了，因为你怕它们太脆弱，你也怕你的一时善心反而成了杀死别人的利刃。”
“可是陛下，我不是不会咬人的老虎。我也不是不辨是非愚昧的山民。我知道你忘记了所有事情，但是我没忘。”
“所以于陛下而言臣是何苦，于臣而言，是何其幸哉。”
他眸光灼灼，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地向她袒露心声，震的苏绮越呐呐无言，不知所措。第141章：无边恶意
苏绮越看进他的眼里，没有腥风血雨的阴翳，没有一潭死水的幽静，有的只是穿堂而过的风和澄澈如碧波的湖底。
他此刻才是真正的发自肺腑的言语，他很清醒，她能感觉得到。
正是因为能感觉到，她才如此不知所措。
傅锦遇的情太深太重，是可以倾覆一切为她奉上性命的真诚，也是颠倒山河，可以杀伐乱世尸横遍野的疯狂。
他冷静的时候可以为苏绮越放弃一切，哪怕是要永生不见只要她能平安，然而一旦癔症操纵了他的思想，他又是那个熟悉的不得之，毋宁死，即便是毁掉也要得到的疯子。
相对比下，苏绮越的爱掺杂了太多利益、阵营，单薄的可怜。
苏绮越今日听到这番话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
但很无奈，她却无法回应这份爱。
苏绮越什么也没说，可傅锦遇看懂了。
他轻轻扯了扯唇角，却没能勾起笑容，阖上双眸，他轻叹了一声。
“陛下回去吧。”
苏绮越颦紧了眉头，本能地不喜欢看到他这个样子，然而眼下互不干涉才是最好的办法。
苏绮越拂了拂衣上的落花，看着闭目的傅锦遇欲言又止，最后目光复杂地终是一句话也没说便离开了。
“陛下。”苏绮越快出院门时，傅锦遇叫住了她。
苏绮越回头，与傅锦遇遥遥相望。
“陛下喜欢看臣笑吗？”意外的，他问了一个无头无脑的问题。
“喜欢，你笑起来很好看。”苏绮越不假思索地说道。
傅锦遇得到这句一模一样的回答轻笑了笑，没再开口。
苏绮越离开了。
“大人，需要派人去护送陛下吗？”傅五今日算是重新认识了小皇帝对于大人的重要性，也无怪乎傅七起了歪心思后被扒皮抽筋了，这位分明就是大人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