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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他作为文臣代表迎接新帝回宫之时，苏绮越除了对他一开始的陌生和记起来后的惧怕便再无其他。
他本以为她是故意为之，演给众臣看，以示他二人并不相熟，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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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绮越不解的与他回视，不懂自己哪里说错了，他为何一副早便与她相识的模样。
难道他便是……
不好！
心里刚冒出这个警告，就感觉一阵强烈的麻痹感直击大脑，她痛的想要低吼，却发现此时的自己如同魂魄出窍一般，明明意识饱受折磨，身体却还和没事人一样好端端的站着。
果然是系统搞的鬼……
很快，她的大脑便容不得她思考这些了。
令人窒息的疼痛自大脑深处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被剥夺，噬骨锥心的痛感自大脑传至全身，每一寸血脉都叫嚣着痛苦。
仿佛身体骨血重造一般，奇迹般地，身体越痛苦，神智反而越清醒。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被系统洗去了一些记忆，至于是什么记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而且这份痛感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曾经经历过一样。
她冷眼瞧着自己的身体仿造她原本的说话方式和习惯与人交谈，却在这时忽然对上傅锦遇的视线。
明明她此时正如鬼魂一般在自己身体旁飘着，谁也看不到她才对，傅锦遇却精准无比的对上她的眼睛，且他的视线不像随意乱瞟，而是如有实质的看着“某人”。
她强忍着痛意挥了挥手，傅锦遇却没有丝毫反应，果然……是错觉吗？
终于结束了折磨，回到自己身体的一瞬间恍如隔世，明明才过了几秒，却似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可对于之前的谈话和思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先谈正事吧。”苏绮越收回思绪，不再去纠结忘掉的那些东西了。
无论刚才忘掉的是什么，都是系统讳莫如深不敢让她想起一星半点的肯定对系统不利的东西，她再去思考难免会引起系统忌惮，得不偿失。
傅锦遇收回目光，刚刚有一瞬间觉得苏绮越像是换了个人，明明神态动作习惯都一模一样，偏偏直觉觉得那不是真正的阿越。
这会阿越回过神来，眼神却没有了之前的东西，像是刻意回避了什么，且她有一瞬表情破功，似是强忍着痛苦一般，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分开后，阿越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无悲无喜，宠辱不惊的样子，明明四年前的阿越也是个横冲直撞，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爱笑爱闹，性格直爽。
四年前再见到她时，她已经很少笑了，更多的是面对众臣的假笑，和自嘲的嗤笑，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和以前的阿越有了差别，眸中有些不合年龄的成熟，心思深沉，说话做事都要斟酌二三。
是什么改变了她？
傅锦遇直觉这是一个契机，能让她揭开阿越身上秘密重现四年前真相的契机。第65章：谜团
傅锦遇敛了神思，再看向苏绮越时又是平时模样。
“陛下若不嫌弃，可愿与臣促膝长谈？”
苏绮越头有些痛，腿也在打颤，听得这话求之不得，“可。”
瞬时撩开长袍席地而坐，背脊挺直面无表情叫人瞧不出一点异样。
只有藏在袖中捏紧的手能稍微泄露一点她强忍的余痛。
展琰目瞪口呆的看着迅速坐下的苏绮越，有些吃惊，这样的做派都有点不像阿越了。
阿越向来光风霁月，看重表面功夫，在熟人面前可以放肆恣意，但有外人的时候总是端着个架子唬人的，哪会做出随地而坐这种有损威仪的事。
但见傅锦遇和苏未纷纷坐下，他杵在那煞是突兀，便也坐在了苏绮越左侧。
他不知，刚才的苏绮越已是强弩之末，强忍着灵魂余下的痛颤和即将到嘴边的呼痛声，勉强能面无表情站立已是不易，哪还会顾忌颜面。
再说她在傅锦遇面前一向没什么颜面……
暗暗捏了捏麻木的腿，缓和一点了便开始问起正事。
她不是傅锦遇，傅锦遇一切胜券在握，有恃无恐，所以傅锦遇不急她眼前困境谜题，还有心思思考别的。
而她光是眼前这些谜团就已经绞尽脑汁，无心其他了。
从昨日一拍即合的决定合作到丞相府的不欢而散，傅锦遇一直没有放弃撕开她所谓的粉饰太平，包括今天设局约她前来也不过是想让她亲自参与，一步步揭开真相。
苏绮越对这些心知肚明，但就是不想看清，然而有人已经把手伸到了她的身边，她再坐视不理岂不是坐实了废物皇帝这个名号。这些倒还好说，她最不能容忍的事有人拿她身边人或者在乎的东西做文章。
昭安城的百姓，年幼时她虽受了些苦楚，但也遇到过很多善良的平凡的人，他们也是生活拮据难以度日的人，却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善意，也正因如此，苏绮越本性里总还保留着一份天真，不愿将人想的十恶不赦。
且之前婉婉一案，大抵也不是意外，只是那个混血蠢货被人利用，做了这局博弈的执行者和棋子。
她要调查的也绝非仅仅是一个青楼女子的死因，而是这背后更大更复杂的阴私勾当。
这几年地方官员变动很大，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否有人鬻官卖爵，上下勾结。
而那些买卖要从哪里进行呢，青楼便成了一个很好的掩人耳目的场所。
苏绮越唯一担心的这背后究竟有几拨人在搅混水，如果埋炸药的与白日宫中刺杀她的是一波人，那苏未就是很好的人质。
傅锦遇说的不多，跟她分析的差不多，苏绮越看出他不想多说，而是更乐于欣赏她在这场迷局里跌跌撞撞，亲自找到答案。
苏绮越捏了捏眉心，总觉得自己被迫忘记了一件有关傅锦遇的事情，梳理了一遍记忆，发现那日许昌春房中她和傅锦遇的互动全被抹除了。
那天发生过什么？关于系统绝对不让苏绮越想起的与傅锦遇有关的事，苏绮越很好奇。
但她也知道，若再追究下去，恐怕还会再经历一遍刚才的痛苦。
不过……也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第66章：二哥
苏绮越感受了一下掌心的力量，刚才的系统惩罚好像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她现在浑身用不完的力量。
上一次这样还是四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时，那之后，她从一个从未接触过武功的文弱女子变成了师父师叔口中的练武奇才。
而刚刚的一番周折又使她的武功更上一层楼。
虽不知这究竟什么原理，但总归没坏处，既然症结出在傅锦遇身上，她便以后多与傅锦遇接触，总能想起来的。
这些念头她甚至没过脑，不过是发现自己失忆后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么多，也不能深思，她知道系统一直在窥伺她的想法，不然也不能瞬间出击。
能让系统这么忌惮的，想来就是系统的命门了吧。
傅锦遇——便是那把钥匙。
与傅锦遇暂时结盟已是板上钉钉，接下来便是处理苏未身世，探查婉婉来历了。
想起出门前她曾传递了讯息拜托容休查苏未，现在应该已经传到他手里了。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查到……
树影婆娑，落在湖面，倒映出月白雾蓝，山林葱茜，有一行人经过。
“容休，阿越叫你查什么呢？”厉铮板着一张脸，在清冷月色下面孔越发凌厉。
后面跟着抱剑行走，沉默寡言的宋归宴。
容休嘴里叼着根草浪里浪荡的走在前头，闻言头也不回，语气依旧随意的欠揍，“查一个男人，”突然坏笑一声，“你说小师弟是不是思春了啊？前不久还听说她跟傅锦遇走的特别近，今天又叫我去调查别的男人，啧啧。”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番话要敢在阿越面前提，她非得揍死你，”厉狰摇摇头，非常不赞同，“再说了，小师弟是男人，这男人和男人怎么能……总之，这种话休要再提，你绝对是被师叔带坏了。”
容休“噗”地吐掉了草，一脸好笑的回头，“不是吧，你不知道小师弟她喜欢男人吗？”
厉狰懵住，满脸的“你在胡说什么”的表情，容休不服气又看向宋归宴，希望那位能给他做个证。
“师弟，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换来的却是宋归宴一记眼刀，杀气凛凛的仿佛随时要揍他。
得，他算是问错人了，宋师弟脑子不清醒，最在意的就是苏绮越和洛行书，容不得他人半句置喙。
竟然都没人知道吗？他可是在遇见阿越第二年就发现了。
阿越不爱亲近人，很少和他们有什么亲密接触，他本来以为阿越是讨厌几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后来偶然发现她的秘密才知道，她是为了防止自己“冲动”，她分明是喜欢男人的。
那秘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就是阿越那把扇子，天天看日日摸，坏了也不换新的，自己修好了继续用，若那扇子是什么女子送给她的定情信物还好理解，可扇子上的字迹分明为男子所写。
且好几次闻得阿越梦呓几句“二哥……”虽不知这二哥是谁，但听她那急切带着哭腔的呼唤绝对不是什么无关紧要之人。
所以他猜，那个“二哥”就是阿越的心上人。
也不怪他仅凭一把扇子就断定阿越喜欢男人，实在是这家伙也从来不近女色，就算是多美的美人站在她面前，也仅是欣赏的目光。
可是她看傅锦遇时，眼神是不一样的。第67章：牵手
虽然面上依旧无甚表情，但她看傅锦遇的眼神和她看任何一个人的眼神都不一样。
他容休虽然高不成低不就，但看人的眼力还是非常不错的。
“再乱说，剁了你舌头。”宋归宴冷冷的说道，眼神似能掉冰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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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真的是流年不利，先是情报网出问题，小师弟让他查的事一件没办妥，又是被迫非要和其他两人一起行动，一个冰坨子一个闷罐子，这一路都要无聊死他了。
越发想念小师弟了啊，与这两人相比，小师弟显得多么正常啊。
他倒是忘了自己被小师弟的伶牙俐齿怼到哑口无言，恼羞成怒的样子了。
苏绮越让他查的正是苏未的身世，只是苏未应是自小在宫中长大，要查十六年前的事情，时间太过久远，查起来会很费力。
索性他直接从十六年前到了年纪遣散出宫的那群宫人查起。
在这群人里，他又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人物。
兰太妃的随侍婢女——周彩芸。
按理说这样一个位置巧妙的宫人是怎么来说也不应该是被遣散出宫的那批人里的，在查到周彩芸住在幾安城后，他便连夜赶来，以防差错。
只希望，一切还赶得及……
风声嘶哑，卷着初初泛青的叶掠过宋归宴耳际的发，飘飘卷卷，肆意飞舞，穿过流光与月影，翩然落在苏绮越的衣袍之上，被轻轻拂落在地。
傅锦遇仍旧看着她，听她说着她的计划，不时向他瞥来一眼，以求肯定。每每这时，他就觉得那双琉璃一般剔透玲珑的眸子如同小勾子一样撩动他的心。
漾荡着的，有些暖，有些痒，教人想撕开了看看到底里面在闹什么名堂。
如果可以这样看着她一辈子，也不错。
可惜阿越不是被圈养的莺儿，只有翱翔于空，俯瞰众生的才是真正的他熟知的那个苏绮越。
没有重新遇到阿越之前，他曾经无数次想要去到阿越身边，却愣是撕扯着自己远离阿越，那两年，他过的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一般，杀了不少人，布了很多局。
有些东西，在他没有设想过今日场景时已经布下，无力回天，所以他得陪着阿越一同经历，一起面对。
他本是想孤老一生的，可是阿越偏偏回来了，是她再一次不知所谓的闯入他的世界，那么就别怪他这一次，绝不会放她离开。
苏绮越做好一切谋划，便打算离开了，她打算回去便试试武功精进到什么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