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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落，她拎起裙摆，狼狈而逃。

  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笔糊涂账，长乐逃避地回了自己的长公主府。

  命青儿送来几壶烈酒，长乐边喝，边拨动手边的旧灯盏。

  三年前的中秋灯会，她偷溜出宫游玩，对在诗会上拔得头筹的萧无尘一见钟情。

  这盏灯，是萧无尘当时获得的奖励之一。

  那时，她像个小尾巴般缀在他身后，悄悄跟了他一路。

  怕被他发现，她掩耳盗铃地买了个兔子面具，戴在脸上。

  直到他遭遇刺杀，受了很严重的伤，跪地不起。

  眼见屠刀将要落下，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前抱着他跳河逃生。

  他们被河水冲到一处荒郊，他因高烧而昏迷，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他藏入一处山洞，自己连衣服都来不及烤干，就去寻人帮忙。

  可是，等她再回去，山洞里已经不见人影，唯独这盏灯，被孤零零的遗落在地。

  长乐喝得醉醺醺，迷迷蒙蒙间瞧见萧无尘快步走来，当即弯唇笑了。“相公，你原谅我好吗？我不会霸占你太久，一年之后，我们就……。”

  我们就和离。

  这句话她没能说出来，因为萧无尘扬起手，甩了她一记耳光。

  “啪”地一声脆响，长乐懵了。

  “李长乐，我们到底何仇何怨？芸娘她已退让，甘愿无名无分地藏身在暗处，你为什么非要对她下死手？”

  “她，”长乐怔怔地，嗓音发哑：“她怎么了？”

  “你还敢装？”萧无尘像一头暴怒的雄狮，幽深无垠的眸光里尽是恨意：“她吃了你给的芸豆糕，下腹流血不止，差点就没熬过来！”

  “我没给她吃过任何东西。”

  “芸娘若是有事，我不管你是公主还是什么，定会让你给她陪葬！”萧无尘完全不听她解释，咬牙挤出这句话，甩袖就走。

  长乐愣在原地，半晌，踉踉跄跄地追上去。

  第4章 自请下堂

  直到进入萧府，萧无尘也没再给长乐一个眼神。

  他们的新房在东北方，萧无尘却径直去了西院。

  长乐便明白过来，芸娘住在那边。

  她垂下眼，藏起眸底的痛色，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喜房。

  本以为又是一夜孤寂，但临睡前，萧无尘竟回来了。

  长乐眸光微亮。

  她欣喜上前，萧无尘却避如蛇蝎，直往后退。

  “李长乐，你想要什么？”他宛若黑曜石的深邃眼眸里，没有半点情绪：“是萧家的兵力，忠诚，还是我这个人？”

  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长乐嘴角的笑容僵住。

  她听出了萧无尘的言外之意。

  他怕她继续伤害芸娘，所以强忍憎恨，来跟她谈条件了。

  他甚至，隐约察觉到她的心思，却毫不犹豫地将之当成保护芸娘的筹码。

  她在他心中，就是一个劣迹斑斑，低贱恶毒的女人。

  长乐红了眼。

  不想让他看见，她垂眼低头：“你放心，待明日回门之后，我就搬去长公主府，再不打扰你们。”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萧无尘的声音冷得彻骨，透着浓浓的不信任：“你想告诉陛下，我薄待了你，借而打压萧家？”

  什么都不做会被误解，主动退让也要被误解……长乐含着泪笑了，声音陡然拔高：“那你想我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萧无尘一时语塞。

  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看着她气得浑身战栗，心里竟掠过几分怜惜。

  虽然被逼，可他到底娶了她为妻。

  但一想到躺在床上痛苦【创建和谐家园】的芸娘，他又狠下心来：“明日入宫，请公主……自请下堂。”

  长乐不敢置信地抬眼看向他。

  昨天才成亲，今天就让她下堂？

  他怎么能这般狠心！

  然而对上他毫无波动的眼，外币她只能认输。

  “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一年之后，大家被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不管是他休妻还是她请离，都不会再引起动荡。

  “明天！”萧无尘满脸不耐地打断她：“我的孩子，不能做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他的孩子不能做野种，他的女人不能无名无分，那她呢？她活该成为刚刚成亲就被抛弃的弃妇吗？

  她会成为一个笑柄！成为皇室的耻辱！成为父皇母后的污点！

  长乐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她惨然一笑：“我不答应。”

  她已经竭力成全，芸娘也没死，他为什么非得要将她踩入泥泞？

  见她转身要走，萧无尘怒然伸手抓向她的肩膀，试图胁迫她点头。

  长乐侧身闪躲，却听“嗤啦”一声脆响，她的外裳在他手中断成两截。

  她愣了愣，满脸通红地抬手，捂住胸前。

  却不知，鲜红的肚兜衬着那莹白如玉的肌肤，犹如点缀在红梅上的雪，端得是风光无限。

  萧无尘眸光变深。

  察觉到自己正蠢蠢欲动，他满脸黑云，转身就走。

  直到进入西院，看见满脸苍白的芸娘，他才缓缓吐出躁郁之气：“芸娘，夜色已深，你怎么还不睡？”

  “郎君未归，妾睡不着……。”芸娘羞声说着，视线落在他手上，脸色倏而大变。

  萧无尘随她视线低头，瞧见手中的绸缎，立刻像烫了手般把它给扔了出去。

  第5章 你不配

  长乐一夜未眠。

  次日不得不施以脂粉，来遮掩眉目间的憔悴。

  眼见就要日上三竿，恐父皇母后忧心，长乐皱着眉，命青儿去请萧无尘。

  直等到茶凉，萧无尘才姗姗来迟。见她盛装打扮，明艳逼人，他脚步不由一滞。

  别开视线，萧无尘声线冷淡：“我已遣人入宫去告诉陛下，你身体有恙，改日再入宫请安。”

  长乐豁然起身，手指死死攥紧。“你想软禁我？”

  萧无尘没有否认。

  暖暖的阳光洒落在他颀长的身体上，像镀着一层金光，好看得让人见之心动……然而长乐只觉得心里一片苍凉。

  他为了芸娘，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心痛到极致，长乐只觉没办法再隐忍下去，抬脚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萧无尘想阻拦她，手指将将要碰到她衣裳时，他记起昨晚的意外，又猛地收手。

  长乐昂首越过他身畔。

  萧无尘冷下脸，正要追上去，有仆从快步跑过来。

  “公子，宫里派了人来探望公主。”

  “派几个婆子去拦住公主，别让她靠近前院，也不许她出府。”特意咬重“婆子”二字，萧无尘转身往前院而去。

  长乐踏入西院，一眼就瞧见芸娘。

  她挺着大肚子，正慢悠悠地散步。

  长乐正待上前，游廊拐角忽地冒出四个婆子，挡住她去路。

  “公主，西院不是您该涉足的地方，请回吧！”

  长乐站着没动，见芸娘发现了她，便稍稍拔高声音：“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芸娘神情大变，眼中似有怨恨之色掠过，随即撇过脸，当做没看见她。

  长乐微微眯眼。

  原以为芸娘是一朵温柔可人的解语花，现在瞧来却是一株城府颇深的黑心连。

  是她低估了她。

  “让开！”心中厌烦，长乐厉声冷喝：“凭你们也配拦本宫的路？”

  婆子被她流露出来的气势所摄，不由自主地退后。

  长乐一步步地走到芸娘面前。

  芸娘脸色煞白，死死拽着婢女小环的胳膊，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小环也吓得直哆嗦，但还是强撑勇气，冲她喊道：“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芸娘不是普通侍妾，她救过公子性命，还怀着小公子，你若敢动她，公子绝对不会放过你！”

  长乐诧然。

  芸娘救过萧无尘？可据她所知，近几年来萧无尘只遇过一次险……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死死盯住芸娘：“你是在三年前的中秋灯会上救了他？”

  “自然，”小环生怕她对芸娘不利，急急抢答：“那时公子遇到刺杀，是芸娘不顾危险，抱着公子跳河求生……。”

  长乐想笑，可泪水先浮上眼眶：“萧无尘是为报答救命之恩，才收了你做通房？”

  芸娘仔细打量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抬手用力捂住小环的嘴。

  可长乐已经知道答案。

  “所以，其实我并不欠你。”

  萧无尘在遇刺时，身边确实跟着个婢女。

  那婢女离他很近，伸手就能救他，却被血腥的场面吓得动弹不得，甚至……尿湿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