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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
一个猛烈的刹车，轮胎在地上都摩擦出火光。
这一瞬，陆厉琛的心仿佛被狠狠攥住。
无法呼吸。
“眠眠，你……”
叶眠眠再次打断他的话：“但你妈比你更狠。”
“她把毒药装作备孕维生素要我吃下，害我得了骨癌，又用同样的毒害死了我爸，就因为我高攀了你这个优秀的儿子！”
陆厉琛抓着方向盘的手在抖：“不可能……”
而叶眠眠字字泣血：“陆厉琛，我们叶家死的死，伤的伤，可你们却活得多姿多彩？凭什么呢？”
忽而，她一声痛哼：“原来，瘸子穿高跟鞋，腿真的会一直流血，会流净的吧……”
这话，更让陆厉琛心神大乱：“眠眠，你在哪里？！”
叶眠眠声音却破碎死寂。
“三年前，我要是没有走那条路就好了，那我就不会遇上你，不会家破人亡，也不会错把你当做生命中的光……”
“我这辈子循规蹈矩，从不害人……可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
“眠眠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陆厉琛越听，越无法抑制恐慌，他一脚油门踩到底，拼命加速朝家开去。
“你在家对不对，你等我回来给你解释！”
可电话里再也没有应答。
寂静的梧桐小道上，只有叶眠眠一个人。
就着黄昏最后一丝阳光，她踮起脚尖，跳起人生最后一场舞。
红舞鞋旋转，白色裙摆散开，叶眠眠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舞台，成了天鹅湖畔那只无忧无虑的白天鹅。
她恍然又见到爸妈在台下冲她招手，她欣喜冲去，“啪”的一下，高跟鞋断裂，叶眠眠摔倒在地。
爸妈不见了，只有枯黄的落叶在风中旋转。
瘸腿早已疼到麻木，叶眠眠低头才发现，白色裙摆上沾满血迹斑驳。
这时，不远处传来车鸣声，叶眠眠忍着巨疼颤巍站起，听着手机内越来越近的呼唤，她来到路中间。
凝着不远处急速逼近的车，叶眠眠缓缓闭上眼睛，可惜，最后这场舞，终究没能谢幕……
车内，陆厉琛早已急疯。
“叶眠眠！回答我，求求你回答一句……”陆厉琛几乎颤抖喊话。
“我从来没想戏弄你，你等我回家，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都告诉你！”
“等我好不好？”
油门指示表不断上升。
车前灯忽然照亮一个白色人影——
陆厉琛慌忙刹车，急速旋转方向盘，可车速太快，已经来不及了！
“嘭——”，那人影被他撞飞！
鲜血四溅，一只红舞鞋和一个染血的手机都砸在了前窗玻璃上。
那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正在通话中……
上面备注——
老公【陆厉琛】。
第十一章
刹那间，陆厉琛脸上的血色殆尽。
鲜血延着碎裂的挡风玻璃缓缓流下，那醒目地血红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陆厉琛猛地回过神，全然没了往日里冷静自持的淡定。
此时此刻的他如同慌神的困兽推开车门，几乎疯了似的往血泊中的人儿跑去。
“叶眠眠！”
不过是几米的距离，陆厉琛却感觉有万里之遥。
红绿灯的十字路口中间，叶眠眠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脑后的血大片大片蔓延开来。
陆厉琛见到这一幕，垂在两侧的手都是抖的。
每靠近一步于他而言，都像在走钢针。
“眠眠？”
他艰难地发出一声颤音，可地上的人儿却已经再没了生息。
陆厉琛僵站在距离叶眠眠一步之遥的距离，就差一步他就能抱到她。
可在伸出手的一瞬间，他又退缩了。
他害怕触碰到的是一片冰凉，害怕面对叶眠眠离开的事实。
可即使他百般自我麻痹，赶来的医护人员还是当场宣布了患者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叶眠眠，被宣告死亡。
人声嘈杂，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
陆厉琛像个失魂木偶，“扑通”一声跪倒在叶眠眠的面前。
“眠眠，你睁开眼看我一次好不好？”他红着眼，颤抖着的手紧紧拉着她。
生怕下一秒便是永别。
但那标志着死亡的白布还是盖在了叶眠眠的身上，陆厉琛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望着手上湿润的血，他猩红着眼自嘲的笑了起来。
笑得凄凉又悲壮。
眠眠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刽子手。
是他亲手毁掉了她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切，是他亲手将她一步步推入深渊。
出于人道主义，医护人员还是将叶眠眠送到医院进行抢救。
陆厉琛颓败的站在抢救室外的最角落，完全没了光鲜亮丽的一面。
悲伤到极致是什么感觉呢？
大概是死寂般的沉默，可在这份沉默下，却藏着他那颗鲜血淋漓的心。
耳畔处，叶眠眠的曾经撕心裂肺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陆厉琛，你妈比你更狠。”
“她把MTX装作备孕维生素要我吃下，害我得了骨癌，又给我爸下了同样的毒，夺走了我最后的幸福。”
“我们一家死的死，伤的伤，可你们这些刽子手却活的这样幸福？凭什么呢？”
她的质问声不停在他的脑海里回荡，让他头疼欲裂。
随即他像是想力证什么，拿出手机拨通了陈佩云的电话。
没一会儿，电话便接通了，母亲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
“喂，厉琛？你下班了吗？”
陆厉琛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艰难开口：“我岳父真的是你下的手吗？”
电话里沉默两秒，随后传来陈佩云的奚落声。
“是叶眠眠不肯签离婚协议，我才给她爸一点教训的，可她不但不听劝，今天还威胁我！”
陆厉琛听的毛骨悚然，浑身的血都变得冰凉。
活生生的人命，在母亲口中却如草芥一般。
陆厉琛什么都没说，直接掐断了电话。
抬眼望了眼抢救室紧闭的门后，他再次划开手机，拨通了‘110’
在电话被接通的一瞬间，陆厉琛眸色沉沉，一字一顿。
“你好，我要报案。”
第十二章
叶眠眠的丧事是陆厉琛亲手负责的。
他包下整个殡仪馆，请来了全世最好的殡葬团队，安排好了所有事宜。
却至始自终都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过。
前来吊唁的人有不少都是叶眠眠的同班同学。
关系谈不上多好，都是泛泛之交，大部分来的都是想找机会和陆厉琛搭点关系。
却没想到，陆厉琛竟然没来。
“话说他们也算结婚三年了，怎么陆厉琛都不来看一眼？”
“陆大律师不来也正常，人家爱的又不是叶眠眠，给她办这么大的丧仪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也这么觉得，听说慕菁从国外回来了，搞不好这对还要续前缘。”
大家各言其说，不过都是些奚落的声音。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陆厉琛穿着单件衬衫，一脸颓败的坐在花圈后。
身边散落着好几个空酒瓶和满地的烟蒂。
那些话他之前其实没少听过，比这个说的更难听的都不在少数。
但之前他只觉得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谣言，当不得真。
可如今听来，却格外刺耳。
一天下来，来吊唁的人就只有那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