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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又看了顾明月几眼，这才转身原路返回。
回学校的路上，顾明月一直很安静，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围巾，上面有着属于他的淡淡清香。
李言透过后视镜将这一切收纳眼底。
“顾小姐。”
顾明月回过神，“嗯。”
“大公子这些年不容易。”
垂下眼眸，“我知道。”
“不管你们遇到怎么样的困难，请不要放弃大公子，请你抓紧他。”
顾明月默然地看向窗外，没有回答。
李言回忆，“这么多年，很多人因为他的容貌喜欢大公子，那些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们喜欢他的时候信誓旦旦，但走得也很轻易，她们说在大公子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温度。”顿了顿，“可是顾小姐，我跟了大公子这么多年，他人前人后一副模样，却只对你一人这样。”一直以来面无表情的助理有所动容，“我知道你可能不信，可是，顾小姐，他真的动心了。他为了你受了几棍却一声不吭，就连刚刚，也让我对此事闭口不提。”
顾明月扭头看向窗外，琉璃色的眸子里细雪纷纷。
“感情这东西最由不得自欺欺人，他看向你的眼睛里有没有光，他和你说话的语气是不是藏着感情，其实你都知道，不是么，明月小姐。”
“既然已经知道，为何还无动于衷呢？”
第十八章 卑微如尘土
12
春节前一周，顾明月应约去了位于城郊的孟家别墅。这片别墅区绿化极好，空气也不似市中心那般浑浊，树木的香气闻着心情都舒爽了几分。
按着孟静婉给的地址走到孟宅大门前，还没来得及摁下门铃，熟悉的“孟氏发音”就从院内传来。
“云毅，你好样的啊，你可真行，就你这样的还想觊觎我们明月，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气呼呼地叉着小腰，“我可告诉你，顾大公子才是我们明月的绝配，我喜欢的人就得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人家天作之合，夫唱妇随，恩爱有加，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成语也不带喘，“你算哪块小饼干，就算给你机会，你斗得过人家顾西楼么你！”
云毅哭笑不得，“静婉，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弯着腰一边给她顺毛一边解释，“是我三弟云修，云修你记得吗？就是小时候给你买过棒棒糖的那个？”
孟静婉狐疑地盯着眼前这个浓眉英姿的男子，“怎么，是他？”
“对，是他，我今天来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云毅刚准备开口。
“云二哥。”轻声打断了他，顾明月笑着，“好久不见。”
这语气的熟稔度拿捏得刚好，云毅朝这边望过来，微微一愣，对方淡色桃花眼里是再见的欣悦，却没有了从前百无禁忌的欢喜模样，他心里百味杂陈。
以前，他还心存希冀，若是阿修不是什么事情都自己扛，而是和明月摊开了来说，他们二人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他以为要关系亲密的两个人疏离，至少要有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比如说误会，比如说绝症，但其实都不用，不安，疲乏，隔阂就够了。
“看什么看？”孟静婉伸出五指晃了晃，“没见过我们顾大美人啊。”
云毅这才回过神，“明月，好久不见。”
顾明月笑着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空气有些安静。
孟静婉滴溜溜地转了转水灵灵的小鹿眼，一把抱住顾明月往家里走，“明月姐姐，咱别理他，他家就在这附近，把他晾在这儿也丢不了的，我们先进去吧，外面怪冷的。”左手缩进了她的口袋，“你都不知道，我俩高中一学校，有一次开晚会，我唱了首歌，大家正鼓掌的时候，云毅居然扯了把草扔给了我，当时给我气的啊，恨不得踩他两脚。”半路上扭头看了一眼，“这云二傻怎么还在那儿杵着呢？”
说着，又跑了回去，把他拽了进来，“上次你不还笑话我棋下得菜吗，这回我让明月姐姐好好收拾收拾你！”
云毅看着顾明月的在阳光下的剪影，笑了笑，“我确实不是明月的对手，不过，有一个人倒是可以和她平分秋色。”
“谁？”
“云修。”
瞪了他一眼，“得得得，你赶紧回去吧你，我看着碍眼，成天云修云修的，知道的你们是表兄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心爱的姑娘呢。”
无奈地转移了话题，“咱们继续下棋？”
噗嗤一下笑了，孟静婉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对嘛！”
顾明月落下一子，这素来以果决出了名的云二哥，到了静婉面前却又是另一副模样，“二哥，该你了。”
三人围坐在棋盘前，不知不觉渡过了一个上午。
午后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孟静婉摸着略微凸起的小肚子提议大家饭后散散步，就当是助消化。
“明月姐姐，云二傻好像在讲电话，咱们先出去吧。”
二人走着走着，孟静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静婉，怎么了？”
小手指了指远处的一辆红色奔驰，“是萧蓉。”
宴会事件过后，萧家消停了很多，在学校里也很少看见她。
顾明月远远看去，正好萧蓉也看了过来。她笑着向她们二人打了声招呼，步履婀娜地走近。
“明月姐姐。”孟静婉的样子似乎有些纠结，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其实，宴会结束后，她有找过我，说让我接近你，试探你和西楼哥哥。”紧握她的手，“可是，明月姐姐，你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动过任何不好的念头，做过什么坏事。”
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静婉，我相信你。”
语言会说谎，但眼睛不会说谎，表面上永远笑嘻嘻，永远不把悲伤给大家看到的静婉，看似乐观，实则敏感缺乏安全感，又怎么会伤害别人。
“呦，静婉，好久不见啊，这气鼓鼓的小眼神是怎么回事？”餅餅付費獨家
孟静婉哼了一声没有理睬。
眼神在顾明月身上盘旋，话却是对着孟静婉，“怎么没见你在你西楼哥哥身边转悠了？你之前不是挺喜欢他的吗？”
挺身挡在顾明月身前，抬起下巴，“是啊，我承认，我之前是挺喜欢他的，不过我才没有你那种非得不可的执念，而且现在我也不怎么喜欢他了。”
呵呵一笑，“你是被顾明月灌了【创建和谐家园】了吗？”
“萧蓉，我警告你，你说我可以，说明月姐姐不行，你以为我们孟家真的就这么好欺负吗？”
眼神逐渐阴冷，“怎么？就连你也想拿家势压我？”
顾明月走上前，将孟静婉护在身后，“萧蓉，云家人现在在这里，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雪上加霜？”
不知触到了她哪一点，萧蓉情绪突然有些不稳，“云家人？好一个云家人，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过后，紧紧盯着对方的双眼， “顾明月，对你来说云家人就是云家人，可对我来说呢？”阳光好像始终投不进她的眼睛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云修一人。”
“高一那年，明明是我，是我萧蓉先遇到他的。”笑若和风的少年，身材挺拔，五官清朗，只需一眼便入了人心，“他是我的，云修他只能是属于我的，那几年，如果成绩不好，我可以努力熬夜刷题，如果体育不好，我可以早起跑步上学，如果长得不好看，我甚至可以在脸上动刀子，几乎所有事，我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一个好一些的结果。但是他不喜欢我，唯独这件事，我连努力的资格都没有！”
“是，没错，我接近他，还有一点是因为他是云家三公子。”双眼通红，浓妆艳抹的脸上有些说不出的悲哀，“可是，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我喜欢的人原来一直都这么优秀。”
“从小到大，我一直在比较的眼光中长大，我生怕自己做得不好就会让父亲失去荣光。”
“你从小在和满家庭里幸福长大，从来没有经历过风霜和挫折，永远光鲜亮丽，当着生活的宠儿，你成绩好，你人缘好，老师同学们都喜欢你，都说你活泼开朗，可爱讨喜。”
“可我一丝一毫都不曾喜欢过你，我讨厌你，你以为我就只会唯唯诺诺地站在你身后偷偷看着云修么？”萧蓉握住她的臂膀，“我也表白过，可云修说了些什么呢？”
“他说，就算你样样都好，样样都比她强，但是你不是她，这就是你的缺点。”
“顾明月，你满身骄傲，难道我就没有么？我想要的不多，只要他每天喜欢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可是他却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可喜可贺的是，苍天有眼，让你死了个爹！”遽然冷笑了一声，抹掉眼泪，“顾明月，你活该！”
孟静婉一听这话气得指尖发抖，“姓萧的，你给我闭嘴！”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云修喜欢明月姐姐关明月姐姐什么事？有本事你去找云修啊，你可以习惯黑暗，习惯卑微如尘土，但不可以扭曲如蛆虫！”
“孟静婉，你算哪根葱？你凭什么说我！”
“你！”
“静婉。”顾明月唤回她。
似是有千言万语，但还是乖乖地回到了她的身后。
“萧蓉，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就会有结果，有些人也不是你坚持就能够得到。”
“怎么，你这是在讽刺我？”
“对，我是在讽刺你。”眼神似月光下的一把冷剑，泠泠然，“假如你觉得生活待你不好，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因为它明天还会继续待你不好，嗯，还有后天，大后天，甚至生活的每一天。”
打断萧蓉想说的话，“所以，白天要好好读书，书里有你不知道的，夜晚要好好睡觉，梦里有你想要的，你不是喜欢云修么？晚上早点睡觉。”
眼看一个巴掌就要呼扇过来，顾明月一把抓住打了回去，“萧蓉，你再不走，你父亲可是要等急了，而且现在你们萧家正处在风口浪尖，我劝你还是小心为好。”
步最终还是没有散成，顾明月握着孟静婉的手回到了屋子里。
“明月姐姐，对不起。”小鹿眼里满是自责，“我不知道你的父亲……”紧紧抱住她，“你还有我，明月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静婉，你没有错，真的。”缓缓抚摸她的背，将头搁置在她小小的肩颈上，“还有，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挺身而出，谢谢你在乎我的感受。
小姑娘害羞一笑，“不用谢不用谢，希望明月姐姐你能开心一点，这样我也能沾沾光，替你开心。”
“啊，对了。”
“嗯？”
“刚刚还说说漏了一点。”
“什么？”
“你还有西楼哥哥。”小姑娘笑得很甜，“虽然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但不可否认，西楼哥哥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男子，明月姐姐，其实我很羡慕你。”
顾明月没有说话，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副月牙泉水墨画，她只要想起它，就仿佛望见了那个风光霁月，笑渡春风的出尘男子。
“之前我请求父亲收集他的信息的时候，发现西楼哥哥过得也不是我们看到的那般轻松，人们都说他是高不可攀的美貌贵公子，可是，他这样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他小时候也受过冷眼嘲笑，忍受过质疑和轻视，那些人说他生得貌美俊俏得像个女子，背地里还给他取了一个“顾漂亮”的绰号，他们嫉妒他天资过人，说他都是因为有个好父亲才会有那些荣耀，就是在黑暗的地方一路咬牙坚持，才会有今天的顾西楼。”轻轻地唤了她一声，“明月姐姐，你有在听吗？”
“嗯。”
“明月姐姐，别辜负月老的红线啊，你们多难得才能遇见，答应我，好吗？”
第十九章 为什么不信任
12
暮色如海潮般涌入视线，A城一处五星级饭店的雅间内，两位举止不俗的男子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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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面容润雅，右眼角的滴泪痣令人过目不忘，举手投足很有几分清和温熙之气，当真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之姿。
他们此刻似乎在说着什么风趣的事情，顾西楼比了个手势，两人交换眼神，漫不经心地看向隔壁包厢。
“幸而西楼你未雨绸缪，如今李家也不至于太过猖狂。”唐宋抿了一口淡茶继续道，长睫下的泪痣若隐若现，“李家拿着我二弟的把柄，虽来势汹汹，但仍有几分外强中干，现在舆论也慢慢平息，是时候给他们一个警告了。”
唐家有二少。唐家大公子唐宋温文尔雅，逸群之才，唐家二公子唐冷淡严正，生人勿进。两人性格泾渭分明，常常是大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顾西楼斜倚在窗边，看着身下的车水马龙，“这漫长的拉锯战，我们想要赢得最终胜利，不仅需要一个恰如其分的警告，还需要一个里应外合的盟友。”
“你是说，李裴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