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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林黎在电话里轻松的语气，顾词咬着嘴唇想了许久，还是拿了一条丝巾出来，仔仔细细地围好，又对着镜子反反复复打量了许久，确认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了，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殊不知，才刚刚踏出酒店的门，她的身影就被拍了下来。
而另一边，余家大宅里，连茗正拿着剪刀，漫不经心地修剪着余固之前从国外给她
带回来的一盆花。“叮咚”一声轻响，她连忙捧起手机，正是被人远远拍摄下来的顾词的侧影。
那个人的角度选得极其巧妙，放大之后几乎连顾词脸上的红晕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却在连茗的心里激起滔天巨浪。她想起这些日子里余固对顾词事无巨细的分析，脸色越发阴沉得可怕，手里狠狠一用力，竟然把那朵花连着下面的主干都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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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连小姐，这是少爷......”送的。
“让你换你就换！”连茗不耐烦再跟这样的佣人纠缠，注意力全放在了手机上，沉思良久，她终于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说的交易，我答应了。但是，我要
顾词死!
往昔如梦
顾词仿佛陷入了一个梦里。
一个回到当年的梦。
那个时候她才刚刚大学毕业，因为成绩优异，在留校保研的同时，还担任了班导的工作。
新学年伊始，她走在熟悉的校园里，身份却已经不同了。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不同，落在顾词眼里，她周围的景色也带上了与往日迥异的味道。
这让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那颗篮球就是在这个时候砸到她的脑袋
上的
虽然不重，但是也足够把顾词砸的头晕眼花。很快就有人冲了过来，抱着顾词就往校医院重。她来不及记住那个人的脸，却记住了那个人身上淡淡的青草气息，像极了她一直向往的大草原。
转眼就到了第一节班会。虽然做足了准备，可是当真正站在讲台上的时候，顾词还是有些胆战心惊。好在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重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感觉。唯一不太好的事情，大概就是坐在第一排的那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生，他的目光过于炽热，让自己想忽视都难。
所以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她首先点了他。
他身侧的同学撞了一下他的胳膊，面上都是打趣。
“顾老师好，我是余固。”他走到讲台前，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之外，还在下面附上了十一个数字，然后有模有样地握住了余固的手。他的掌心很热，像是攥着一颗炽热的心：“这是我的手机号。老师，记住喽，我是余固！”
从那以后，余固就一点一滴地，强势而又不容拒绝地，闯进了顾词的生活。
她生病，他就忙前忙后地照顾，甚至一大早到城市的那一头的粥铺去排队，只因为前一天晚上顾词刷微博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想尝一尝；她要忙工作，余固就自动自发地给她打下手，帮她处理各种大小杂事；她过年要回家，余固都不愿意让她去挤火车，宁愿开着车带她长途跋涉，却只把顾词送到家门前，就潇洒离开
等到顾词回过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余固和顾词在一起了。
大三那年，余固带着顾词回了家。余爸爸和阿姨都很好相处，离开时更对余固说：“等毕业了，就定下来吧。”
果然，他们刚一毕业，余固就欢欢喜喜地拐着顾词进了礼堂。顾词还记得说出“我愿意”的时候，心里的羞涩和甜蜜，亲朋环绕，祝她与余固白头偕老。
如果时间能停在那一刻，该有多好？
没有后来的波折、无奈的分离，更没有当余固回来时，那个居高临下的眼神与冷淡的问话：
“你就是我所谓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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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我想娶的女人，顾词是吗？离婚吧！”
“阿固......”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正好落进得到消息赶来的余固的眼睛里。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顾词的眼泪的时候，他觉得气闷难忍，恨不得跑过去把她抱进怀里，轻柔地舔舐掉那苦涩的眼泪，哄着她露出笑容来。
好在身后医生的一句话阻拦了他的冲动:
余先生是吗？关于您的太太，有一件
事，我们认为应该跟您沟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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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能解脱
顾词迷迷糊糊地从梦里醒来，正对上余固的难辨喜怒的眸子。
她下意识地躲了躲，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她这是，怎么了？
记忆一点一点回笼，顾词想起来自己这几天的精神状况都不好，昏昏沉沉的，坐在平稳行驶的出租车上，却觉得仿佛被人扔到了风浪之间，颠得头昏又反胃。
她索性让出租车司机提前把她放在了路边。迎着风，顾词觉得好受了几分，捂着胸口慢慢地往医院的方向走。谁知道背后突兀地响起了一个喇帆声，顾词扭头看过去，是
辆疾驰而来的摩托车。
车上的人一身黑衣，虽然戴着头盔，但顾词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狠厉。
她心里咯噔一响，拔腿就要跑。可这个时候哪里还来得及呢？骑摩托车的人很快追了上来，一棍子敲在了她的后背上，顾词整个身子往前摔了去。紧接着，棍棒像雨点一样，落在她身上。
顾词拼命地护住自己的要害，却不知道是谁狠狠敲击了一下她的头顶。这一下，任凭顾词还想如何挣扎喊叫自救，她也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在黑暗里一滴一滴地沉沦了下去......
她被救了？
很快顾词又想起自己陷入昏迷之前，小
腹传来的坠痛。再联合起这段时间余固在她身上耗费的“精力”，顾词再怎样不知世事，也知道，自己大约是怀孕了。
可是她还来不及高兴，就连忙把手放在了这个孕育孩子的地方。
刚刚的那场波折会不会伤害这个孩子？她会不会已经流产了？各种各样的猜测纷至沓来，她触手之处平淡又柔软，如果不是怀着那样的猜测，根本不会有人感到那里存在着一条小小的生命。
“孩子没事。”
看着顾词这幅慌张的模样，余固也不由自主地心软开口。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这个女人还需要他的安慰吗？怀孕是她一直以来所期望的，也是他与连茗一直以来等待
的，哪怕他们所盼望的结果，并不相同。
可就算这样，最起码在顾词怀孕的这段时间里，他还是会好好地尽到身为一个“丈夫”的责任的。
潦草地把自己一瞬间的心动归于这个原因，余固又冷淡地开了口：
“等你恢复之后就回家里，有佣人照顾你。等孩子生下来了，你就带着孩子滚！”
听到这句话，顾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余固。她的眼睛里还有眼泪在闪着光，像是一个深潭，让余固根本移不开自己的眸子。脑海里又闪过了一个女孩哭泣的模样，她含着眼泪逼问着自己：“余固，你当初追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求婚的时候又是怎么说的？还有在海上，面对碧海蓝天，你对我发了什么誓?
那个时候他刚刚回到这里，刚刚接回自己“余固”的身份，脑子里纷纷乱乱的，差点连连茗都要忘记。所以他一度以为那个女孩应该是连茗，可是在这个时候，在他终于能够静下心来好好打量顾词的时候，才发现，记忆里的那张面孔，与现在病床上的这个女人，是那么相似。
只是她更加苍白、更加虚弱，仿佛余固只要伸出手去，握住那纤细的脖颈，微微用力，就能折断一般。
脑子里嗡的一炸，无数分辨不清的画面纷至沓来，记忆最深处的那个女孩让他如此熟悉又陌生——
难道，一直以来错的，都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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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把我交给你
余固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去。好在他临走的时候并没有再说一遍要顾词搬回去的话，这让她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顾词蜷缩回被子里，阖上了眼睛，手掌平贴着自己的小腹，感受着那并不存在的胎动，终于渐渐睡去。
而此时，余家，余固的房间里，男人坐在一堆东倒西歪的酒瓶中间，双眼刺红。
他一路狂飙，可哪怕在路上的时候，脑子里也全都是顾词的脸。哪怕是在昏迷的时候，顾词就算在昏迷的时候，在做梦的时候，她的眉头都是紧缩在一起的，苍白又憔悴，仿佛受尽了无数的苦难。
但也确实没错。
这几年里，老爸逼着自己，他就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在顾词身上。罪有应得四个字的大山是他亲自压在顾词身上的，可事实上，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情绪，不是哭泣、求饶，就是苦笑、自嘲......
却一点都没有触动余固的恻隐之心。
因为他一门心思地坚持，过往的种种都是顾词的臆想、是她联合自己父母的强加，而自己从一开始，对于顾词，就只有厌恶，甚至就连她吐出口的每一个字，他都不会相信。
包括她口中的爱。
余固又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只有一醉解千
余固的酒量是很好的，但是当一个人真的想灌醉自己的时候，再好的酒量也没有丝毫的作用。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喝下去的第几瓶了，脑海里昏昏沉沉的，可是当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当卿”声的时候，还是很快地抬起头来。
走进屋里的是个女人。
余固的视线又模糊了下去。应激反应带来的情形只有一瞬，他想要站起来，可是双手双脚早已在酒精的作用下，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任由那个女人靠近，带着一股隐约的暗香，熟悉又陌生。
......是她吗？
余固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希望的女人到底是谁了。是过去那个笑容明亮的顾词，还是现在在他身边的连茗？
他已经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或许真的误解了顾词、真的伤害了他。可这份认识却让他陷入了更加两难的境地——如果他端平心态，脱下对顾词的有色眼镜去看，他爱的那个还会不会是连茗？
又或者说，他已经伤害了一个顾词，难道，他还要继续去伤害连茗吗？
他的脑子里已经满是后悔与酒精，哪能再想出个结果来。更不用说那个女人已经扑进了他怀里，揽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了自己的櫻唇，甜美又柔软，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阿固。”
余固听到那个声音，却浑身一个激灵，仿佛一桶冷水浇下来，刹那熄灭了他的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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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怀里的女人，无论如何，在没有想出结果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去动连茗一下的。如果说过去这么做，是为了表示他的尊重的话，这一次的决定，是因为他不想一错再错。
可是当余固伸出手去的时候，才发现触手之处居然是一片温软，而没有一点布料的阻拦。更不要说连茗还在他的耳边小声诱哄，吐气如兰：“阿固，今天晚上，我把我自己交给你，好不好？”
这一句话如同一点火星，终于在这个夜晚，如她所愿地燃起了燎原大火
跟我走
对顾词来说，这一次住院的日子，要比之前好得多。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余固再没有到医院来看她，余爸爸和阿姨虽然还有些担心，但是还是拗不过顾词的请求，再次踏上了为儿子求医问药的道路。
他们都知道，现在的局面已然成了一个死结。唯一的解决之道，只有尽早唤醒余固的记忆。
孟夏常来看她，但也很识趣地只字不提余固。
倒是林黎，自从他伤愈出院之后，便再没有出现在顾词面前，甚至连手机里的那个电话号码，也很久没有传来任何信息了。
顾词乐得如此，在她看来，这一切的迹象都只意味着一件事：林黎放弃了。这样，她也不必要再抱持着不该有的负罪感和歉疚。
可顾词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天，林黎居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