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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发生的事都是乱了套的，靳寒汀十分清楚。
从他提前结束行程赶回来，就乱了套，现在因着莫名其妙的来源的怒火，打了黎沐笙，更是乱得一塌糊涂。
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应有的理智和良知的底线。不该的，再怎么样，不该打黎沐笙。
靳寒汀往前走了一步，靠近黎沐笙。
“哥哥！我错了！”黎沐笙察觉到靳寒汀的靠近，愈加畏怯地将脸往胸口处埋，“哥哥。我不敢了。别打我。我真的不敢了。”
靳寒汀止住了步伐。
他在原地蹲下来，轻声道：“不打你。哥哥不会打你的。”靳寒汀见黎沐笙仍然不看他，只埋头哭，又说：“看一下哥哥。阿笙。”
“阿笙，看一眼哥哥。”
“不会打你的。阿笙。”
“你不相信哥哥吗？不是最喜欢哥哥吗？”
靳寒汀平时说话远没有现在这般柔和，又低声细语。
他哄了几句，黎沐笙就怯怯地犹豫着慢慢抬起头来。
黎沐笙拿眼睛小心地觑靳寒汀，发现靳寒汀只蹲在那儿不动，神情温柔，又掺了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她分辨得出，那里面没有令她惧怕的恶意。
即便知道靳寒汀或许不会再打她了，黎沐笙还是蜷着没动，只是害怕的哭泣变成了委屈的啜泣。
她那双大眼睛盛满了泪，红通通的眼睑和鼻尖可怜兮兮地缀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上。
靳寒汀蹲着往前靠近黎沐笙。这回黎沐笙没出声，只紧紧地抿着嘴巴，盯着靳寒汀的脸。
泪珠凝成豆大状，从湿红的眼眶里滚出来，掉到她还捂在脸上的手上。
直到靳寒汀彻底挨到她身边，黎沐笙才又小声道：“别打我，哥哥。”
“不打你。”靳寒汀重复，“不打你。”靳寒汀试探地伸出手。
黎沐笙嘤然一声，下意识闭上眼睛，却感受到的是靳寒汀将手轻轻地覆到了她捂着脸的那只手的手背上。
见人还在小幅度地发抖，靳寒汀摸了摸黎沐笙的手臂，又摸了摸腿，问：“冷不冷？”
黎沐笙察觉到哥哥在抚摸她，眼泪掉得更凶。
她缓缓地将并在一起的腿打开了，只身子仍抗拒地往后抵在冰凉的墙壁上。她没说话，靳寒汀却明白黎沐笙的意思。
在那一瞬，靳寒汀感觉自己的胸口被石头砸了一下，那块石头不仅重，还布满了刺，沉闷地撞击他向来冷硬的心，刺出密匝匝的疼。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去浴室橱柜里拿了厚厚的大浴巾过来，将黎沐笙湿凉的身体包裹住。
不管黎沐笙懂不懂，他说：“哥哥只是怕你冷。”
给黎沐笙裹得严严实实的后，靳寒汀拦腰抱起黎沐笙，走出浴室。
黎沐笙怔怔地看着上方的靳寒汀，不知为何，涌了更多眼泪出来。她被靳寒汀抱到床上，倚着床头，身上还裹着浴巾。
靳寒汀随意披了件浴袍，坐到安静的黎沐笙身边，将她揽进怀里抱着。
片刻后，他说:“哥哥闻不得烧烤味，你烤了一晚上的东西，身上全是烧烤味，刚刚我们凑那么近，我闻着不舒服，就……不小心打了你。”
黎沐笙本还在流泪，闻言，登时噙着泪抬眼来窥察靳寒汀。
她看了良晌，见靳寒汀任她打量，并无生气，抿了抿嘴，小声问：“那哥哥现在还不舒服吗？”
“洗了泡泡，应该没味道了。”
靳寒汀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掌着黎沐笙的后脑勺，将黎沐笙的脸按进他的怀里，没叫黎沐笙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低声道：“嗯。现在是香的。”
黎沐笙没再哭了，捂着脸的手也放下来，乖乖地倚在靳寒汀的怀里。
靳寒汀摩挲了一下黎沐笙的微湿的头发，说：“脸抬起来，我看一下伤。”
黎沐笙慢慢抬起脸，看上来。靳寒汀一只手把在黎沐笙的耳际，大拇指轻轻触到渐起红肿的半边脸上。
黎沐笙瞧着靳寒汀的脸，刚止住的泪又渐渐沁了出来。靳寒汀瞥了几眼黎沐笙的眼睛，又盯着伤，说：“得先冷敷一会儿。我叫梁医生拿药膏过来。”
靳寒汀用凉水浸了毛巾，而后轻柔地按压在黎沐笙的脸上，敷了十几分钟，梁医生便送来了药膏。
靳寒汀挤出药膏在手上，抹到黎沐笙还微微发烫的脸颊上。半点儿没漏地涂了一层药膏后，靳寒汀问：“疼不疼？”
其实还是疼的。只药膏覆上来的刹那，脸是凉的，很快地，依然变得像刚才那样烫烫的、麻麻的，但黎沐笙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疼。”
靳寒汀默默地凝视着黎沐笙湿漉的眼睛和泛红的鼻头，想问她什么，又止住了。
他起身去拿了黎沐笙的睡衣过来。黎沐笙接过去，自觉地穿好睡衣后便坐在床边，没哭，只低着脑袋，一动不动。
靳寒汀问：“想跟哥哥睡，还是回自己的卧室睡？”
黎沐笙盯着睡衣衣摆，小声回答：“想回自己的卧室，睡。”
靳寒汀垂在腿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静了一刻，说：“就在这儿睡吧。”
闻言，黎沐笙也没再坚持，顺从地点头：“嗯。”
第19章
或许是昨夜两人都睡得不安稳，翌日靳寒汀醒来的时候，已是九点多了。黎沐笙还睡着。
靳寒汀去看她的脸，一晚上过去，看上去并没有好很多，尤其是黎沐笙长得【创建和谐家园】，巴掌那么大的脸，衬得红肿的印记更加明显。
那一大片红里隐约泛着青苍，似乎还有白狞的指印。
靳寒汀垂眸看了一会儿。兴许是看得有些久，反应过来时，他便收敛了眼神。
靳寒汀翻身起来。下床前，他给黎沐笙掖了掖被子，而后进浴室洗漱。
他下楼到客厅，陈阿姨及时迎上来：“靳先生。早餐现在怕是凉得不好吃了，我现在再给您做吧。”
“不用了。”靳寒汀瞟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顿了一瞬，他又改口道，“做点蔬菜粥吧。”
靳寒汀提前回来的消息没有告诉他的几个好友，不过恰好昨晚有人在会所见到靳寒汀，今早宋卓奇听到消息，便打了电话过来：“我说靳哥，你提前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啊。这次去那穷乡僻囊的地方，不是说好了回来就聚一顿嘛。”
“比较突然，晚上才到。就没跟你们说了。”
“那这两天约个时间呗。听说开了家新的德国餐厅。”
“有点累，想在家歇两天。”
“那，今天下午我和大儒去你家找你开黑。”说到一半，宋卓奇“啧”了一声，道，“怎么我爸突然找我，我得赶紧打回去。挂了挂了。”
他们几人是多年好友了，来往之间并没那么多客套的礼数。宋卓奇二话不说要过来，还是主动上门，靳寒汀总不好回绝。
他按了按太阳穴，抬眼便见黎沐笙穿着睡衣站在楼梯口的拐角墙壁处藏了半个身子，观察着他，踟蹰着不动。
“粥好了。”陈阿姨在一楼看不清黎沐笙的脸，仰头温声道，“阿笙站在那儿干什么，快下来喝粥吧。”
“哦。”黎沐笙被人一催，磨磨蹭蹭地下了楼。
她走下来，陈阿姨自然看到了那半边明显被打过的脸。
她惊骇一刻，未琢磨出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便迅速收回了打量的眼神，只招呼黎沐笙道：“喝杯温水，再吃饭。”又回身对靳寒汀说：“靳先生，粥已经给您盛好了。”
两人皆入了座。期间，他们都没说话。黎沐笙始终没有抬起头来，只埋着头慢慢地勺粥喝。靳寒汀坐在她对面，看了她几眼，也没再看了。
吃过饭后，黎沐笙站在楼梯脚，一副为难的样子。
若是以前，哥哥在家，她定是要缠上去的，可昨晚……她现下还怕着，她想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又觉得不跟哥哥一起，有些奇怪。
“过来坐。”靳寒汀道，他打开电视，“看动画片。”
黎沐笙犹犹豫豫地坐到靳寒汀身侧的沙发上。电视节目已经被调到了动漫频道。
黎沐笙瞥着瞥着，就入了迷，倒没再绷着身子了。此时，靳寒汀的私人手机的【创建和谐家园】响了起来。黎沐笙连忙按下遥控器，暂停了画面。
靳寒汀瞟了眼来电显示，过了几秒，接起来，“喂，妈。”
“您有什么事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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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沐笙在一侧安静地听着靳寒汀说话，听到靳寒汀道：“我的确没有再和孟总谈了。”接下来那边不知说了什么，黎沐笙发现靳寒汀的眉眼阴晦下来，嘴角却勾起了微不可见的笑。
他听着那头靳母说话，不发一言。直至那边语毕，靳寒汀说：“我知道了。”
这次，他没再等靳母回话，径直挂了电话，同时阖上了眼皮。睁开眼睛的瞬间，靳寒汀猛地把手机朝地面狠狠砸了去。才购置不久的手机随之四分五裂。
这么大的动静，惊得黎沐笙霍地站起来，急促地往后退了几步。砸了手机后，靳寒汀便直视着前方，未再动过。
他面无表情，当余光扫见远离了他的黎沐笙时，又露出了一个讥刺的笑。
黎沐笙站在离靳寒汀几步远的地方，窥察靳寒汀脸上的神情。
她默默地、小心地瞧了好一会，隐约觉得，其实，哥哥不是在生气。
只少顷，黎沐笙便试探性地挪着微小的步子，慢慢走到靳寒汀旁边。她在靳寒汀身边站了一会儿，才低声嗫嚅：“哥哥。”
靳寒汀没应她。
黎沐笙的声音又小又轻：“别难过了。”
客厅里如往日无人踏足般的寂静。陈阿姨平时并不会在厅里乱走动，因而现下客厅里只有靳寒汀和黎沐笙两人。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破碎的手机在地板上静静地躺着，无声地昭示着他的落败。
靳寒汀没有立时抬头看黎沐笙，他目光滞涩地盯着电视里被定格的无厘头动画片的场景。
怔然间，他什么都来不及去想清楚。在他以为过了很久，其实才堪堪两分钟的那瞬间，将黎沐笙一把拽进了怀里。
靳寒汀让黎沐笙坐在自己腿上。他一手箍抱着黎沐笙的腰，一手环住黎沐笙的手臂，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靳寒汀才去看她的脸，问：“脸还疼不疼？”
黎沐笙想哭，又急遽忍住泪意，摇了摇头。
靳寒汀谛视着黎沐笙晕出浅红的眉头和眼睑，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受伤的脸，低声道：“哥哥亲一下，阿笙就不疼了。”
*
宋卓奇和马天儒是下午两点的时候来的。
亲吻是一件极其亲昵的事，靳寒汀以前并没有亲过黎沐笙。黎沐笙被哥哥亲了脸，中午吃饭的时候便呆呆的。
她本还害怕哥哥会再打她，现下脑子又懵糊糊的了。赵阿姨可从来没亲过她，没抱过她，她怎么会以为哥哥会变成赵阿姨那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