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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沐笙的眼眶通红，她小声道:“别生我的气，原崇。”
见人哭成这样，原崇下意识伸出手，手伸至一半，顿了顿，又缓缓收了回来，只放轻声音道:“没有烦你，也没有生气。阿笙。”
尽管黎沐笙拿手半捂着眼睛，可她一直在观察原崇，于是，她看着原崇那只分明就快触碰到她的手，收回去了。
第43章
黎沐笙觉得天都要塌了。
原崇居然将手收回去了！原崇没有抱她！
怎么会呢？黎沐笙慌乱地想。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她身上一点儿面粉糖粒都没有沾到，她穿了围裙的！她很干净。
刚刚，她只是叫原崇下来吃了她做的蛋糕，原崇说了，他会吃她做的蛋糕，还夸了她好吃的啊。
那为什么原崇要把手缩回去？
黎沐笙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原崇居然不愿意碰她了！她一边哭，一边不住地偷偷看原崇。
她、她都这样哭了，为什么原崇还不抱她……若是往常，原崇肯定会把她揽进怀里哄她。
上次，上次原崇还亲了她的脸，叫她不许哭呢。
难道……原崇不喜欢她了吗？她真的这么令人讨厌吗？哥哥不喜欢她，叔叔阿姨不喜欢她，现在原崇也要不喜欢她了吗？
黎沐笙仓惶地大力去揉眼睛，想把眼泪揉出来，同时好遮掩她哭泣时不讨喜的样子:“别讨厌我，别讨厌我呀，原崇。”
原崇说：“没有讨厌你。”
原崇又变得温和了些的神情给了黎沐笙勇气。
她大着胆子，迈着小而急促的步伐，蹭到了原崇身边，她扁了扁嘴，红着眼睛垂眸看原崇，磕磕巴巴地说：“那，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抱抱我？黎沐笙攥紧了裤缝毛茸茸的边，抿紧了嘴，还是没能问出来。她没有再说话，只眼泪大颗大颗地从湿红的眼眶里滚出来。
浅黛色的眉头、秀气的鼻尖全染上了艳色可怜的红。
除了离开靳寒汀的那天，黎沐笙鲜少哭得如此泣不成声。
原崇见不得她哭成这样，忍不住抬手帮她擦掉那颗凝在眼眶边缘摇摇欲坠的泪珠。
黎沐笙殷殷地看他，等了一会儿，却还只等到原崇又收回了那只帮她擦完眼泪的手。
居然……原崇居然还是没有抱她。
黎沐笙开始沉默地哭。她微微翕动鼻翼，抿了抿嘴角，眼泪就流了出来。她安静地，任凭自己的眼泪模糊掉视线，过了半晌，才低声喃喃地问：“你不喜欢我了，是吗？原崇。”
原崇说：“喜欢。”
他问：“那你呢，阿笙。”
黎沐笙憋着泪，认真地听原崇说话:“我什么呀？”
“你……也喜欢我吗？”
“我喜欢！”黎沐笙重重地点头，急不可耐道，“我喜欢原崇的！！”
原崇的眼神微动。他凝视了黎沐笙良晌，收回了眼神：“我知道。”
黎沐笙垂眸盯着原崇脸上的表情。不，不该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原崇的神情让黎沐笙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她知道，她应该再说些什么的。
快，再说几句话吧！黎沐笙催自己。可说些什么呢？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像哥哥说的那样，是笨蛋，是傻子！黎沐笙捏紧了攥着衣服的手指。
可她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她得做些什么，她必须得做些什么。
黎沐笙没有头绪，只能不管不顾，蓦地撞进原崇的怀里。
她紧紧揽住原崇的腰背，湿漉漉的脸蹭着原崇胸口的衣服，连声哭着道：“别生我的气呀，原崇。我好笨，我不知道说什么，你别气我，别讨厌我。我喜欢你的。”
再是怎么样，原崇都无法任由黎沐笙这样哭下去了。他回抱住声音都哭哑了的黎沐笙，低声道：“好了，别哭了。我没有气你，更没有讨厌你。”
黎沐笙感觉原崇抱住了她。这样熟悉的拥抱让她感到安心。她愈加用力地收紧了环抱住原崇的手臂。
“说哭就哭，”原崇察觉黎沐笙的哭声小了些，有些无奈地对怀里的人说，“还说自己不爱哭。”
黎沐笙听出原崇的声音恢复了往常那样的温和。她心里有些欢喜，面上窘促地将脸埋进原崇的衣襟里。
她闷闷地为自己辩解：“我以为你讨厌我，我才哭的。”
原崇沉默地听着，并没有将手实实在在地放到黎沐笙的身上。闷在他怀里的黎沐笙自是看不见他的神色。
夜里入睡前，原崇特意在浴室里磋磨了会时间，觉着黎沐笙差不多睡迷糊了，他才从浴室里出来。
哪知，他抬眼便见黎沐笙双眼晶亮地望着他。
原崇走到一旁打开电脑。
“原崇，你下午，不是工作了吗？”黎沐笙问。
“嗯。”原崇说，“还剩一点。”
“那……早点睡觉，好不好。”黎沐笙说，“明天早点起来，你工作，我不吵你。”
原崇只好放置好手提电脑。
他们前些天便开了地暖，因而平时在房间里，都只穿薄薄的长袖睡衣。
不过，被子里到底是比外头要暖和得多的。原崇一躺进被子，被黎沐笙烘得暖融融的被窝顿时添了几分凉意。
黎沐笙窸窸窣窣地蹭过来，摸原崇的手，问：“你冷不冷？原崇。”
“不冷。”原崇回道。他没有回握黎沐笙的手。
黎沐笙试探地觑了原崇的侧脸两眼，又溢出些委屈的鼻音。
原崇偏头看她：“怎么了？”
“你今天，有点奇怪。”原崇离得她远远的，好像突然对她冷淡了下来。
原崇没有说话。
黎沐笙和原崇躺得这么近。虽然原崇对她冷淡下来，但黎沐笙察觉得出，原崇对她是纵容的。
不知觉中，她有了些小脾气。她微恼地埋怨原崇：“你为什么这样？”
原崇听出了黎沐笙难得的像是发脾气般的质问语气。他有些惊讶地望过去。黎沐笙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地心慌意乱。
她见原崇的反应不像是生气，硬是梗着嗓子，颤着音道：“我，刚才，摸你的手，你不理我。”
“我，下午的时候，哭了，你也不抱我。”
“我，现在，我……”黎沐笙没了胆子，咽下了所剩无几的控诉。
原崇问她：“你想要我怎么理你？”
“以前，你就会摸摸我的手，问，阿笙冷吗。”黎沐笙吞吞吐吐地说。
“你想要我摸你的手？”
“……嗯。”黎沐笙的手指恼羞地蜷缩起来，往常都得原崇引导她，鼓励她，她才敢说要些什么。
她很少主动去诉说自己想要的东西。何况，是这样肌肤上的触碰。可不知为什么，现下她想把自己心里想的那些都告诉原崇。
她紧着喉咙，道，“还有，多抱抱我。”
第44章
翌日，原崇先醒了。怀里的黎沐笙还睡得沉，卷卷的短发蹭在他的脖颈间，热腾腾的呼吸清浅地扑到他的锁骨处，氤氲出暖甜的一团，填满了锁骨的沟和原崇初醒时未来得及跟着鲜活的心。他静静地抱着黎沐笙，并没有出声催，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黎沐笙有生物钟。即便昨晚累到了，没有超过生物钟的晨起时间太久，黎沐笙自己便悠悠转醒。
她一醒，原崇就感知到了，问她：“醒了吗？”
黎沐笙还有些迷糊，答：“嗯。”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黎沐笙这才彻底清醒。她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窝在原崇的怀里，而他俩都没有穿衣服，不禁脸蛋泛起绯红。
她小心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细声道：“没有。”
黎沐笙不知再说什么，只安静地被原崇抱着，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下雪了。”原崇示意黎沐笙扭头看。
“嗯？！”黎沐笙眼睛一亮，她登时转过身子。
落地窗的窗帘并不总是遮挡得严严实实，偶尔会露出些外头的景象来。但落地窗正对的地方并不是居民区，因而不会有人能从这点缝隙里瞧见屋内的人。
黎沐笙看到露出来的景象里果然飘了些细白的雪，当即搂着被子要起来：“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我要出去看！”
原崇忙先给黎沐笙穿上睡衣睡裤，而后自己也穿了。他刚拿下挂在一旁的羽绒服，黎沐笙已经迫不及待跑到窗户边。
黎沐笙拉开窗帘。
像白色星星一样的雪坠进黎沐笙的眼底。世界还未银装素裹。只有细小的融融毛絮窜和着冬日清晨的熹微的光，在空气里飞舞。纯白色的流沙变成了细碎的颗粒，撒满了枝丫。
是初雪。
“哇！”黎沐笙小声惊叹。原崇给她披上羽绒服，她甚至没来得及拉好拉链就冲到了落地窗外的阳台上。
原崇却觉得落到黎沐笙的栗色短发上的雪沫比这场漫天的雪更好看。他拉开自己的羽绒服，及时将黎沐笙裹进来，无奈地问：“你不冷啊，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出来。”
“不冷。”黎沐笙笑着回答，脸颊上的酒窝凹陷得分明。她张望远方被浅浅笼了一层雪的山。
原崇把人裹得严实，任她站在这儿看雪。
倏尔，原崇感觉到什么。他扭头往下看。
侧面的马路上停靠了几辆车。其中一辆他认得。大雪未能覆盖整个世界，却足够砌出小小的车。车里那个人，他自然也认得。
靳寒汀坐在车里。
雪甫一落到车前窗上，便被来回扫动的雨刷拂去。在这样冷的一个清晨，靳寒汀冰凉得快要僵化的手指蜷缩着握紧了反向盘。冷硬的指骨泛出青白色的痕迹。
靳寒汀就这样看着，看着阳台上黎沐笙明朗快乐的笑脸，看着原崇冷冷与他对视的眼。
他看见黎沐笙不知呢喃了句什么转身埋进原崇的怀里，也看见原崇在裹住两人的羽绒服里回抱住黎沐笙，亲吻那头染了雪的栗色短发。
阮荷窝在陈阿姨的屋子里，因而靳寒汀回到家里时，客厅只有他一个人。
家里开了地暖。人走进去，却没立时热起来。靳寒汀回到黎沐笙的卧室。
他缓缓地巡睃这一整间屋子。黎沐笙的日记本、绘画本早就被他反复地翻阅过，此刻正放置在书桌上。
黎沐笙的漫画书他倒是未曾碰过，YB还按着之前摆放的顺序整齐地码在书柜里。黎沐笙的被子软软蓬蓬地铺在床上。黎沐笙的衣服都成套地挂在衣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