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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搬出靳母，更是要诛靳寒汀的心。

  果然，靳寒汀沉眼凝着揪住原崇的衣角的那双手，几瞬，而后收回眼神，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待门口没了声音，黎沐笙踌躇着悄悄探出一双眼睛来。

  “我哥哥走了吗？”

  “走了。”

  黎沐笙从原崇背后慢慢走出来。她掀起眼皮看了眼原崇，闷着鼻子，低声道，“对不起。”

  “嗯？”原崇看她。

  黎沐笙道：“你保护我，被骂了。”

  说着，她仓惶地垂下头。

  埋下脸的一瞬间，眼泪便滴滴答答地砸到地板上。

  黎沐笙觉得自己好胆小好坏，居然躲到原崇背后去，叫原崇被哥哥骂了。

  那成串的泪珠子，盈盈坠落，怕是再冷硬的心都能被它滴化成湿漉漉的一团。

  “刚刚你不是帮我了吗？”原崇捧起黎沐笙的脸，拭擦掉那张又哭得湿哒哒的脸上的泪。

  他轻笑道，“再说了，谁说我怕靳寒汀？”

  “可是，我哥哥，”黎沐笙想了想，说，“我害怕。”

  “嗯。那你这么害怕，还帮我凶他了？”原崇夸她，“你变得勇敢了。”

  黎沐笙咬了咬下唇，被原崇捧在掌心的脸逐渐变得有些红。

  她小声说道：“原崇对我好，我也会对原崇好的。”

  初识他的时候，黎沐笙分明怕生得很，听到他怕黑，便抹了眼泪去开灯。

  他带黎沐笙去游艇，黎沐笙还未吹够风看尽海，以为他冷，便说要去一楼。

  黎沐笙瞧上去那么害怕靳寒汀，听见他被靳寒汀说了一句，便抻出脖子来为他出头。

  如今，还没止住哭的黎沐笙被他捧着脸，乖巧赤忱地说要对他好。

  这样一个人，靳寒汀居然舍得这么对她。靳寒汀怎么舍得？

  黎沐笙值得最好的一切。而无论靳寒汀以后会如何后悔，皆是他咎由自取。

  在这一刻，原崇是想吻黎沐笙的。他从没有这样渴望地想去亲吻一个人。可原崇知道，他现在亲上去，黎沐笙并不会明白这个吻真正意味着什么。

  原崇缓缓放开了捧住黎沐笙的手。

  他见黎沐笙止住了哭，泠泠望着自己。

  他思索片刻，对黎沐笙说：“等会儿自己打电话给老师说，好不好？”

  黎沐笙有些踌躇。原崇问：“教你的老师很凶吗？”

  “不凶。”

  “那你慢慢说，我在旁边听着，没关系。”

  于是黎沐笙磕磕巴巴地向方泽平说明了原因。

  方泽平道：“那阿笙回家的时候，跟老师说一声，老师就去给你上课。”

  “我、我不回去了。”黎沐笙的声音弱了下去。

  原崇示意黎沐笙递手机给他，他接过手机后，跟方泽平说明了情况。

  原崇把手机还给黎沐笙。他偏头看了看黎沐笙的脸：“脸还疼不疼，好像没印了。”

  “不疼了。”

  第30章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街上行走的大部分人是午时出来就餐的上班族。

  熙攘人群在两侧街道上成对地交耳而谈。靳寒汀开着车，缓慢地驶过热闹的这一切。

  他回到家。

  “靳先生，”家里迎上来的只有陈阿姨，她忙不迭道，“不知道您回来，我这就去做饭。”

  “不用。”靳寒汀制止了她。

  靳寒汀鲜少在这种时辰回家。陈阿姨问：“您是有什么急事吗？需要我给您拿什么吗？”

  “没有。”靳寒汀说，“没事。你回屋吧。”

  陈阿姨回了屋。靳寒汀上了二楼，走进黎沐笙的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如同黎沐笙在这时一样。黎沐笙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

  靳寒汀踱步至床边，缓缓坐下。片刻后，他缓缓躺下。他枕在黎沐笙枕头上，阖上眼睛。

  他的脑海里，一时是随着门隙渐开，黎沐笙看见他时惊惧的脸，一时是黎沐笙躲在原崇背后瞪着泪眼叫他不许骂原崇的模样。

  四天罢了。工作忙时，一眨眼就过去了。

  可自黎沐笙走后，他分明一直在工作，为什么他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缓慢，凝滞了、静止了、死寂了般的缓慢。

  他是没给黎沐笙买过糖的，靳寒汀突然想起来。怎么被子里似乎还有黎沐笙身上暖甜的气味。

  *

  “最后再涂一次药吧。”原崇拿了药过来。他给黎沐笙抹着药，说：“过了今天，就不用涂了。”

  “嗯。”黎沐笙应道。

  她微微抿着嘴巴，近距离地盯着原崇的嘴唇和下巴。

  原崇见她没有要哭的样子，似是随意地问：“靳寒汀，之前会打你吗？”

  “没有。”黎沐笙的声音带了哭腔，“这次，哥哥回来，才打我。哥哥是骗子、是坏蛋。我不喜欢哥哥了。”

  “住在靳家爸爸妈妈那里的时候，有没有人欺负你？”

  黎沐笙摇摇头，眼里盈着泪：“没有。”

  “那就只有你哥哥，欺负过你，是吗？”

  “不是。”黎沐笙说，“还有赵阿姨。”

  “赵阿姨？”原崇见黎沐笙光提到这个称呼便畏惧得脸都白了，手上的动作慢下来。

  “我小时候，赵阿姨骂我，打我。她是坏阿姨。她捏我这里，”黎沐笙用食指指了指大腿内侧那块肌肤，“好疼的。我求她，她不理我，还打我。我不听话，她就捏我。她还会打我的头。她是坏阿姨。”

  原崇勃然变色。然而在黎沐笙面前，他不得不强行压下怒不可遏的语气：“几岁的时候？”

  “小时候。七八岁的时候，赵阿姨在院里，呆了好久好久。”黎沐笙说。

  “还有谁吗？”

  “没有了。”黎沐笙摇摇头，突然，又说，“阮姐姐有时候会帮我的。”她连忙问:“原崇，我们什么时候能去院里看看阮荷姐姐呢？”

  原崇说:“过几天，好吗？”

  “好。”黎沐笙道，她接回刚刚的话题，“所以，我很听话的。”

  原崇短暂地阖了下眼睛，沉声，给了黎沐笙承诺：“以后，你不需要听话。也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那是黎沐笙最害怕的一段时光，可偏偏几乎占据了她在福利院里的回忆。

  来了靳家之后，她要适应和学习的东西不少。

  她没有对靳家人提过，当然，也没有人问过她。

  在靳家时，靳家的阿姨们对她都很客气，并不会让她联想那些事。

  靳寒汀那一巴掌，让黎沐笙重新拾起了当年的记忆。现下再对原崇描述它的时候，黎沐笙却没有像在靳寒汀的浴室里那样，浑身泛冷地感到窒息与可怖。

  明明原崇没笑了，表情也冷厉。黎沐笙瞧着，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心脏怦怦跳，就像那天她看见原崇猝不及防地出现她的卧室门口那样。

  那天，她的眼里只剩下原崇了。

  原崇推开门，像推开黑暗，推开她窒塞潮湿的心。原崇披着光，背对黑暗，走向了她的世界。所以，她也义无反顾地迎向了他。

  第31章

  原崇像动画片里的英雄，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将她拯救了。不，黎沐笙暗自比较一番，想，原崇长得还要比动画片里的英雄更好看些。

  她说：“嗯。”

  她在心里想的却是，原崇说的话，我要听的。万一我不听话，原崇哭了怎么办，我可得好好哄原崇。

  晚上，黎沐笙先睡着了。原崇翻身起来。他出了卧室，走到阳台上，拨了电话给在局里的一个朋友。

  “十年前在盛洋福利院就职。”

  “姓赵。嗯，女的。”

  原崇挂了电话后，在阳台伫立片刻，冷了冷心情，才回到卧室。

  黎沐笙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她似乎有个不好的习惯——爱闷着鼻子和嘴巴睡觉。

  原崇给她掖了掖被角，好让黎沐笙的脸整个儿露出来。

  他打开手提电脑，开始查阅积了好几天的文件。签了一半文件后，他才回到床上。原崇鼻息里氲着黎沐笙身上的暖甜味，睡意渐沉。

  翌日，原崇带着黎沐笙去游乐园玩了一天。黎沐笙白日里兴致勃勃地到处游玩各个项目，夜晚便早早萎了精神，九点出头时，她洗了澡，躺到床上。

  见黎沐笙已昏昏欲睡，原崇打算处理了剩下的文件。

  黎沐笙本想等原崇一块儿，硬是撑着眼皮等了良久，却见原崇打开了电脑。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了原崇沉默认真的脸上。

  黎沐笙看了他片刻，混沌的脑子悠悠转醒。

  原崇察觉，去看黎沐笙：“怎么了？”

  “你在干什么呀？”黎沐笙问。

  “工作上的事，”原崇收了电脑，走到床边，躺进被窝里，“现在没事了。困了就睡吧。”

  黎沐笙见原崇眼下有些青黑，问：“原崇，你晚上都工作吗？”

  “昨晚而已，”原崇侧身，给黎沐笙掖了被子，“没事。你睡吧。”

  黎沐笙却不困了：“白天的时候，原崇你去工作吧。”

  她蹙着眉头认真道：“晚上要早点睡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