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爱屋及乌,大概是全天下为子女着想的父母的共有性格。
晚江哽着嗓子喊了声“妈”。
临睡前,晚江最后一个洗完澡,没想到唐老师还没睡,穿着睡衣站在电视柜旁整理盆栽。她走过去挽住父亲肉嘟嘟的胳膊,扬起脸来眯眯笑,唐老师满目都是宠爱,伸手刮她的鼻子。女儿都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承载着一个男人最多的柔情。和陆老师不同,唐老师对女儿向来慷慨,尽管那双小巧眼睛无法最有效地传达出他深沉的父爱。就好像他只不过就为问一句话,却能等上百倍时间。
“都过去了吧。”
“嗯,爸爸,你说过,‘过去的页码就不要再翻’。”
晚江把脑袋埋到唐老师的臂弯里,非常安心。
苏闻这一本书,曾让她反反复复翻了好多年,现在,终于合上了它。她找到了另一本好书,一本愿意为之一生翻阅的好书。
等陆老师和唐老师歇下,晚江才从自己房间猫到客房门口,高以樊居然心有灵犀似的扭开了门。两人隔着门缝你瞪我我瞪你,好一会儿,高以樊才斜过身子让她进来。他回身坐上床,穿着睡裤的长腿大剌剌伸着,嘴上格外正人君子:“万一被陆老师发现,她可又要给我好看了。”
“我查房来的,你想什么呢。”
他把她拉到腿上坐下,没有进一步动作,晚江便安心靠住他。
“好像被你这个乌鸦嘴说中了。”
“早说了,我爸妈可提防你们这些贵公子了,就怕你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欺负他们宝贝女儿,才不稀罕我钓上金龟呢。”晚江掰他手指玩儿,继续说,“最好是个知根知底的,有责任感的男人,像黄芪那样的,最符合我妈的标准了。”
高以樊冷笑,自己好像总是遇上名字莫名其妙的情敌。“鹿茸”也就算了,这里又多了一味中药。
他的怀抱很暖,晚江靠着靠着,都快要睡过去了。良久,才听见他说:“对不起,刚刚你和唐老师说话,我不小心听到了。”
晚江蒙了三四秒,说:“噢,原谅你了。”
高以樊只是沉默。
她打着哈欠,换了个和他面对面的坐姿:“你好像,很介意苏闻噢?”
“……”
“我都不追究你那些前任呢,搞半天,你这么没有自信噢?”
“……”高以樊败下阵来,口吻蛮认真地说,“从前你只爱过他。”
所以请原谅我作为男人,唯一的小气。
晚江笑笑,靠过去与他额头相抵:“我爱着你。”
“……”骤然间他感到心尖战栗,“你可以少说一个字的。”
“我才不。”
接下来的亲吻水到渠成,他三两下撬开她的牙关,唇齿间抵死缠绵。他们已经亲吻过许多次,可是每一次,他都觉得不够。怎么都不够。
终于停下来喘息,晚江低着脑袋,红润的耳垂上是那一朵盛开的山茶花。他贴上去,低浅的气息绕进她的耳廓里,惹得脚趾尖都发痒,他说:“等我们老了,这对山茶花也留给孩子吧。”
“好。”
声细如蚊蚋,他再次拥她入怀。这次十分耐心,晚江也温柔地回应着,指端一下一下抚着他颈后的短发。后来,他尚存的理智提醒他要适可而止,头回见面的陆家二老在另一间屋里熟睡,饶是高以樊再胆大包天,也还是选择从长计议,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深深吮了一下她的唇瓣,才喘着粗气放开。晚江从他燥热不已的身上起来,双颊像熟透的番茄,仿佛全身血液都集中涌上来。她没好意思再看他一眼,匆匆道了晚安。在握上门把时,高以樊却叫住了她,她没回头,就背对着他停在那里。
“晚江。”
“嗯?”
“我爱你。”
晚江给陆老师说了去澳洲的事后,她便亲自给高夫人打了个电话。抱歉自己手头有课题实在忙得走不开,笑说只能让晚江代表他们两口子去了。高夫人为人体贴,并不端架子,那一通电话还打了好久。
眼看着和高家人同飞澳洲的日子临近,除了不愿意回家的陈元一,晚江也渐渐焦虑起来。高岑今年要带粤粤回前夫那边过年,自然是不和他们一块儿去澳洲了。其实高家上到男女主人下到阿姨司机都很随和,没有大多有钱人家的那种戾气。只是没了高岑这颗定心丸,晚江还是会有种失去主心骨的错觉。
不过说到高岑那神秘前夫,晚江就止不住哆嗦。
前不久高岑学会两道菜,请他们上门尝鲜。进门时就觉得女王大人脸色不大好,等到晚江进入客厅,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姿势慵懒,任由坐在腿上的粤粤揪住他的衣摆拉扯,两个人轻声细语地对话。晚江听见高以樊叫了句“姐夫”,那男人闻声侧过脸,唇边的菲薄笑意没来得及散去,面门刚毅,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似有疾光掠过。他淡淡地移了一眼到晚江身上,然后朝高以樊点了点头。高岑最烦高以樊叫他姐夫,凌厉的眼神像无数飞刀一样丢过来,在粤粤的欢迎声中解释:“他自己来的,我没请他。”
晚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又打量那男人几眼。心想,原来这世上真的存在着一种男人,能制衡高岑这样的女人。这里头,恐怕又是一段恩怨相加的爱恨故事了。
高岑不在,于是晚江把主意打到了闺密身上。杜宝安当然不肯,你个没过门的高家准儿媳随夫君公婆到南半球过大年,关我一个外人半毛钱事啊?又不是只有你们富人家才过年,我等一介草民也要回家彩衣娱亲的好吗?杜宝安态度十分坚定,绝不蹚这顿浑水。
只是她忘了这位高家准儿媳的夫君,是自己顶礼膜拜的大Boss。于是起程那天,晚江意外地见到了拖着行李箱的杜宝安。晚江不能更窃喜,其实她早就放弃了,也不知道高以樊用了什么没人性的法子,左右是逃不出威逼利诱。
不过,再强大的怨念也抵不过澳洲的阳光灿烂和蔚蓝海域。
陈家的临海别墅非常奢华,环境优美宜人,占地千亩的高尔夫球场环绕,据说是国际标准18洞锦标赛场地。陈元一口中的珠宝大亨老爹去了比利时的安特卫普,神经大条的老妈别提有多雀跃,两眼发光看着两个年轻姑娘,高以樊迅速把晚江扯到自己身边,于是陈妈妈就朝杜宝安扑了过去。陈元一在一旁听她左一句“小女朋友”右一句“儿媳妇哟”,慢慢捂住了自己的肝……
天气是一百分的好,每天睁开眼睛就与太阳照面,总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陈元一终于翻身做主人,带着他们四处游玩,还去现场看了场澳网公开赛,尽管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让高以樊十分不屑。新南威尔士州的海岸线很长,延绵不绝的沙滩和茫无涯际的大海,天空海鸟盘旋。晚江最喜欢和穿着花里胡哨的高以樊并肩在沙滩上漫步,脚下踩着热情的沙粒,手里牵着热烈的爱人。而往往这幅场景后面,都跟着两个竖中指的单身男女。
他们在悉尼待了一周,然后到陈家在昆士兰州的一处私人岛屿过年。杜宝安暗里和晚江吐槽这万恶资本家的生活品质,恐怕是怎么也理会不到寻常人家置办年货的焦头烂额。“阳光之州”果然阳光普照,二三十摄氏度的气温,晚江出生以来换过的裙子加起来都没这些日子多。
第一次在异国过年,还是反季节,没有严寒没有火锅,倒是十分新鲜。因为时差,他们比国内提早迎来了新的一年。椰树林前的沙滩上安排了花火表演,陈元一带头上蹿下跳,温馨团圆的节日,长辈们也由着一群年轻人闹腾。后来一拨人搞余兴节目,最后连杜宝安都喝倒下了,屋子里横七竖八躺了一片,晚江被高以樊带回房间沐浴。
他们一前一后洗完澡,晚江刚吹干头发,就接到了田恬的越洋电话。田恬怀孕了,晚江高兴得不得了,高以樊坐在她背后,两个人穿着相同款式的男女睡衣,身上有相同沐浴液的味道。外面是隐约传来浪声的月夜,纱幔随风轻舞,其实这一刻十分寻常,却叫人觉得夫复何求。
后来通话完毕,晚江眉飞色舞地同他讲田恬和麦祁的感情史。他听得安静又认真,目光含情,脉脉而视。他深知不是一时兴起,无关此时抑或彼刻,因为有些对白注定只与她说。
“晚江,嫁给我好不好?”
“去香港前,你和我说你什么都不缺。可我始终觉得你缺一个人,一个与你盟约的人。”
“我也很贪心,想借新年难能可贵的福气,还有安特卫普工匠精湛的技艺,换你余生,与我共度。”
太突然,她愣住,只想到哪位哲人说过,生命的真谛不在于你呼吸的次数,而在于那些令你无法呼吸的时刻。
她终于,遇上了这样的时刻。
胸口似乎有万千情绪呼之欲出,而眼眶一度热过一度,再后来,他手里忽然多出的那枚无瑕圆钻,就晕成了无数闪耀的光斑。晚江都不大清楚自己是怎样接过了那枚戒指,只有他最后那句话,雕刻着誓言的质感,长久不绝于耳。
夜风清柔,纱幔摇曳。
渐渐泯然而去的耳语恍若低回的谣曲,指引着这方星空下的有情人,莫负良宵。
岛上热带植物郁郁葱葱,海风缱绻,委婉悠扬的婆娑声远近可听。蔚蓝色漾波拂上细软的白沙滩,悄悄抹去这一路烙下的足印。穿着橘红色连衣长裙的女人,裙袂飘飘,在海天一色的岛屿上仿佛鲜活夺目的艳阳。与她牵手共步的男人,笑容洁白,伸过长手替她按住脑袋上那顶差点儿翻飞而去的大沿草帽。
远处沙排场地战况激烈,高以樊瞧着那对追逐打闹的活宝,笃定地说:“他们两个,早晚要出事。”
“出什么事?”晚江不由得紧张了一把。
高以樊牵着她继续走,懒洋洋地说:“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出再大事也不过就是“爱情”。
“喜欢这里吗?”
“说不喜欢的人,会被扔到非洲去吧?”
他被逗笑,驻足在原地:“北半球的现在,正是你讨厌的十冬腊月。我只好假借这南半球之夏,给你一个‘暖冬’。”
脚背上一波波海水无声拂过,又舒服又痒。晚江拨下吹上唇侧的一缕长发,讷讷地问:“干什么对我这么好。”
高以樊被这个问题弄得哭笑不得,只是揽她入怀,未有迟疑地俯首,两唇相印,舍不得离开。
“和拥抱及亲吻一样,都是条件反射。”
阳光有些刺目,他稍稍蹙着眉头,但嘴角是上扬的弧度。晚江的心像一块吸饱水后的海绵,是无法言说的充足。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你只是与之相望,就明白这一辈子,恐怕再也无法逃开他这似海情深。
这是我要给你的暖冬。
任凭四季更迭、流年消融。我的爱,穷极一生,只为你葱茏。
番外之
好大的元宝
黑色轿车从机场停车场驶出。
晚江外祖父是东北人,陆老师是当年嫁给唐老师后,才去的南方定居。前几天带高以樊回东北给姥爷做寿,晚江还遇上了正在念大二的表弟。一米八八的法语系学霸,五官和身材一样出众。从旁侧击他有没有谈恋爱,小子嘴挺严,道貌岸然地说现阶段以学业为重……
高以樊关爱地说帮他四处物色物色,表弟很客气,坚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现在坐在车内,晚江忧心忡忡地吐槽:“我这个老弟从小到大都在念书,典型的‘别人家孩子’。明明才貌双全,喜欢他的女生能装一卡车,可他到现在都没谈过一次恋爱。高以樊,你说他,该不会是个……吧?”
高以樊正在发短信,呵呵一哂,表示不无可能。
深思间手机响,晚江顿时正襟危坐,急急忙忙问那头:“怎么样怎么样,都还好吗?”
“各项常规检查都正常,没有问题,师姐。”
陆戎报告着,顺道瞥了一眼身边正在发愁晚饭吃什么的女人。
“那就好。”晚江一路上吊着的心终于落定,“麻烦你啦少年,我们从机场出来了,现在就过去接你们。”
“好。”
通话挂断,晚江这才发现高以樊正眼神犀利地盯着自己,她很疑惑:“干吗这么看着我?”
“你跟我的一只潜力股情敌通电话,我紧迫盯人有错吗。”
“……”
虽然怀孕三个月的肚子没多少变化,但总觉得是个孕妇就得好好搀着。陆戎挠头,犹豫着要不要扶住前面步步生风的杜宝安。师姐交代的任务,万一有啥闪失,他可要愧疚。俩人七拐八拐终于走出医院大堂,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待。
晚江和高以樊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定下的产检时间其实是后两日,晚江本要亲自陪杜宝安来的,结果这宝贝今天下午突然说肚子疼。明白她不乐意找某人,还没回到B市的晚江托了陆戎帮忙陪着。
杜宝安远远看见熟悉的车身,准备和陆戎走过去。谁知一束右拐而来的远光灯直冲眼眶,刺眼至极,两人都别过脸闪避了一下。杜宝安脚下一崴,整个人差点儿跌下去,亏得陆戎手疾眼快扶住了她,两人均被惊出一身冷汗。打远光灯的车主迅速将车子倒进车位,风风火火朝他们奔来,还没到跟前就扬声责怪:“干吗不告诉我突然提前检查!”
杜宝安惊魂未定,但此刻只想望天。晚江和高以樊也走了过来,见到陈元一,晚江心下明白肯定是高以樊偷偷通知的。
“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是孩子他爹,关系到孩子的事当然就是大事!”
杜宝安最怵这个【创建和谐家园】用“孩子他爹”四个字发表言论,每次都能激得浑身哆嗦。一旁陆戎忍不住笑,默默地说:“先生,您的孩子刚刚险些被您的远光灯给照没了。”
“……”陈元一不可避免有些尴尬,接着向这位陌生男子不友善追问,“你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为什么要你陪她来做检查?”
“噢,他是我学……”晚江预备做一番介绍,结果陈元一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一脸恍然大悟,指着陆戎对杜宝安说:“噢!你不会就是因为他所以一直对我爱答不理的吧?”
众人都没跟上这厮火箭般的思维跳跃能力,接着就听他继续苦不堪言:“你总说我太幼稚、太【创建和谐家园】,什么接受不了姐弟恋的说法都是推辞吧?这小子看着都比我小!”
“……”
杜宝安闭上眼睛深呼吸,能量积蓄完毕,终于张口朝陈元一喷了过去:“你【创建和谐家园】吗【创建和谐家园】吗!他明明是你哥的情敌又不是你的,你猴急个屁啊!”
末尾两字的回音在四下悄然荡漾。
而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寂静,在这声巨响过后,无限诡异地展开来……
陈元一本来撇着个嘴挺委屈的,现在正以疾快的频率眨眼,朝陆戎慢慢露出一脸抱歉的神色……
陆戎颔首摸鼻尖,些许不自然被其他人尽收眼底,他晃晃眼神,末了向一旁的晚江探眸过去……
躺着也被机关枪扫到的晚江愤愤咬牙,七上八下地睨向身边的高以樊……
大庭广众之下被误伤,高以樊也难免有点儿胸闷,他俊脸一僵,非常配合地转去盯肇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