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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夜班得在这边呆到凌晨两点，后半夜接替的人才会过来轮班。

  　　许父可不放心让许湫在这儿呆这么久，明天孩子都还要上课的。

  　　“你蒋叔叔一家人在这旁边吃饭，一会儿我让他们吃完饭之后顺路把你给送回去，回去好好冲个热水澡，可别把我们湫湫给冻感冒了。”

  　　许湫有些不情愿，但是知道这件事情上只能乖乖听话，偏过头勉强点了点头。

  　　知道这小丫头有些不乐意，许父又哄了几句，“回去给妈妈说，明天爸爸休息，咱们晚上出去吃大餐！”

  　　这种弥补方式，许湫是很满意的，她嘟着嘴，“好吧，那就勉强批准了。”

  第72章 往事（下）

  　　事情发生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值班亭里的座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许父没犹豫地直接接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却越发严肃、认真了起来。

  　　挂了电话的许父，在值班亭里面的抽屉里翻翻找找，寻到了一把锋利的军刀，塞到了许湫手上。

  　　“小湫，接下来的话你务必听着，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躲在这个柜子里，不要出声！”

  　　许湫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但是天生敏锐的直觉告诉她，现在不是什么好的时机，甚至还感觉到一丝危机，她抓住了许父的手，第一次用几近恳求的方式请求，“爸，你能不能，别离开这儿？”

  　　许父已经拉开了门，回头看了眼怯生生的女儿，最后摸了摸她的头，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寒风里。

  　　许湫眼里不知道怎么就流出了些泪水，平时摆放着电脑的柜子成了她现在的容身之所。

  　　外面很吵，许湫将右耳的助听器取了下来，这枚助听器有些磨损了，但一取下来之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很多。

  　　窗外的枪弹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许父总算是可以放下心来了，一群赶来的特警同志及时制止了几个意外逃离到中心广场的犯罪分子，多亏了许父的反应及时，和这几个人周旋，再加上附近驻守的警察及时赶到，才将这些人成功抓获。

  　　“这次还是多亏你了，民警同志！”

  　　许父憨厚地笑笑，敬了个礼。

  　　指了指旁边的值班亭，“我女儿还在里面呢，就先失陪了。”

  　　“湫湫？爸爸回来了。”

  　　话音刚落，枪声四起。

  　　刚才那群贩子分子，居然还留有同伙，眼下这模样，看样子是准备破罐破摔了。

  　　许父赶紧离值班亭远一些，以免被人发现许湫的存在，刚才压倒性的胜利仿佛是场笑话，这阵儿都还没过去呢，就被扭转了乾坤。

  　　许湫看不见光，四周的声音也很微弱，几声爆破声之后，世界似乎归于了平静。

  　　最后打开柜子门的人，不是那个笑着脸的许父。

  　　是蒋志平，他应该是半路赶过来的，衣襟上沾上了雪花的痕迹。

  　　“小湫，小湫，没关系了，是蒋叔叔来了。”

  　　在柜子里呆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许湫，双腿已经麻木了。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冻僵了的嘴唇轻轻微张，“我爸呢？”

  　　回答他的是一片属于大人的沉默。

  　　眼泪滴到地上的时候，许湫才终于意识到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爸爸，再也不会笑着揉她的头发，给她买西街的那碗小馄饨了。

  　　“老许他，本来今晚是我加班的，但是他之前说这一个月帮着大家加班，要用加班费给小湫换一个新的，新的助听器……”

  　　许湫在医院走廊处停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就没了上前一步的勇气，也不敢去听，那些遗言形式的，许父的话。

  　　“老许临走的时候说，他这条命本来就是给国家准备的，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最放不下的还是两个孩子，尤其是小湫，来到家里这么些年了，总算是开朗多了，她还小，会有更好的人生。”

  第73章 见你

  　　往事就像是一把枷锁，牢牢地将许湫给锁住了，让她在继续生活的时候，负重前行。

  　　但这些事情又是许湫不愿意忘记的，也是舍不得忘记的。

  　　那个记忆之中的好爸爸，他摸上自己头顶的时候，手掌淡淡的余温和丝丝的烟草味总是莫名让人安心许多。

  　　所以许湫并不像别人一样讨厌烟味，于她而言，那是她记忆中珍藏的一种味道。

  　　就像他喜欢时越有时候身上若有若无的烟草气息一样，她总是向往着那一丝，那一丝能带给她记忆的味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雨越来越大，甚至还飘了些雪花下来。

  　　落到许湫头顶，在黑发的衬托之下，格外地明显。

  　　这个万家欢庆的日子，对于她们而言，却总是缄默又痛苦的。

  　　林茹芸轻柔的抚摸着墓碑上那张照片，眼角透出微红，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站了起来，温柔地说，“老许啊，过年再来看你。”

  　　蒋志平还有自己的家庭，回家的路上两个大人聊了些近况。

  　　许筠拍了拍车门，“蒋叔叔，停下车行吗？”

  　　刹车一踩下去，车子停在了路边，许筠熟练地解开安全带，开车门就要下车。

  　　这么多年的母子了，林茹芸怎么不知道许筠的性格。

  　　每年的今天，许筠都不着家啊，第二天带着网吧里的一声烟味，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躺就是一整天。

  　　“许筠！不许下车。”

  　　林茹芸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许筠却不以为意，动作愣了片刻，接着就头也不回地迈进了飘着雪的夜色里。

  　　“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就在这里下了吧，志平哥你也好早点儿回去陪陪老婆孩子。”

  　　说着许湫也十分有默契地跟蒋志平道了谢，跟着林茹芸一起下了车。

  　　车外面温度感觉比下午又降了几度，冷风瑟瑟地吹，钻进了许湫没拉上的衣领里。

  　　“小湫，许筠那个臭小子肯定又钻哪个网吧里去了，我去找找他，太冷了，你学业重，明天下午还得回学校，先回家休息做会儿作业吧。”

  　　许湫的鼻子都被冻红了，她捂着手哈了口气，“好。”

  　　看着两人着急忙慌的背影，许湫转过了身，一个人踩着路灯下的脚印回家。

  　　这条路是她走了多年的路了，就算是闭着眼几乎都能找到家的方向。

  　　没过多久，就到了她和季雨楠早上一起去教室时的那个交接口。

  　　旁边那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点着橙黄色的灯，看起来让心心里都暖和了许多似的。

  　　许湫正要拐进后面的巷子，从小门进入小区，就被拐角处冷得跺脚的时越吸引了注意了。

  　　“时越？”

  　　许湫眼睛又些发红，看起来还有些微肿，衬着冻红了的鼻尖看起来可怜极了。

  　　惹得时越心像是被戳了一下，只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将眼前的这个人好好地揽进自己的怀里哄一哄。

  　　许是时越的眼神太过炽热和热烈。

  　　许湫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在状态。

  　　“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第74章 你值得

  　　时越看着眼前不知道因为发生了什么而显得格外憔悴的许湫，心头一软。

  　　将手上提着一直藏在背后的袋子提了出来，“平安夜快乐。”

  　　粉红色的纸袋，上面还扎了一个十分端正的蝴蝶结。

  　　许湫没想到，时越突然出现在这里会是仅仅因为这样一件事情。

  　　准确说来，更像是为了女孩子们都喜欢的那种仪式感。

  　　时越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衣服帽子上，还有蓬松的头发上面，沾染了不少的白色雪花，一眼就能看出来在这里等了许久。

  　　许湫抱着怀里的纸袋，低头笑了笑，”要是今天我放学之后就一直呆在家里不出现，你怎么办？难不成还得一直这样等下去吗？“

  　　时越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我这不是等到你了吗？“

  　　听到这话，许湫心里是开心雀跃的，这是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孩子啊。

  　　但脑子里闪现出现的往事，突然让她丧失了重生以来的自信和勇气。

  　　许湫垂着头，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对上了时越脉脉温情的眼。

  　　“时越，别对我这样好，我不值得。”

  　　时越愣了一下，看着转身离去的许湫，背影显得是那样的……那样的落寞。

  　　“许湫。”

  　　眼前的人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两人在这茫茫的风雪中相望。

  　　雪下得越发大了，白茫茫一片，许湫的头发上粘上了越来越多的雪花。

  　　直到时越微微揉了揉她的头发，替她掸下校服外套上沾着的雪，许湫才意识到，时越朝着她渐渐走了过来。

  　　许湫微微抬头，入眼的是眼前男孩子棱角分明的下巴。

  　　“你值得。”

  　　“除了你，没人值得。”

  　　时越眼底闪烁着的认真是许湫以往从未见过的。

  　　时越看着她呆愣着不知所措的样子，微叹了口气，还是不能将人逼得太紧了。

  　　“晚上好好睡一觉，别想些什么有的没的，明天下午学校见。”

  　　一边说着，时越还一边领着许湫往小区偏门走了过去。

  　　最后朝着她挥了挥手，“再见。”

  　　直到许湫的小背影彻底看不见了，时越才揽了揽自己的外套，转身准备回学校去了。

  　　不知道林茹芸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湫听了时越的话，乖乖地就上床睡了。

  　　取下了右耳的助听器之后，世界的嘈杂似乎都和她没了关系。

  　　大约在凌晨时分，迷迷糊糊还能听到一些争吵，但并未影响她的好梦。

  　　林茹芸看着眼前不懂事的儿子，嘴里说出来的话直戳她的心窝。

  　　一个耳光过去，母子俩都愣了。

  　　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儿子，许筠捂着脸，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