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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萍水相逢即是缘，姓名几字不过浮云梦幻，何必执着？”无夭打断菁羽的话，回到。
卫子期似乎是没想到无夭如此强势，场面有些尴尬，不过只是片刻，他脸上又挂上了有礼的笑道：“【创建和谐家园】所言极是，是子期着相了。”
卫子期没再说话，只是目光若有若无的游离在菁羽身上，心中暗自深思。
若是刚刚没有听错，她说的是一个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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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垂眸的两人都未曾察觉，两盏酒下肚，菁羽的眼神有些飘忽。
而无夭则是一片清明。
“姑娘，你没事吧？”卫子期担忧的看着菁羽，出声关切道。
菁羽摆了摆手，作势要站起身来，表明自己没有喝醉，却不想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朝着无夭的方向栽倒而去。
无夭下意识的伸手扶住，搀扶着让她站直身子，抬头迎上卫子期的目光，开口道：“施主，天色不早了，贫僧二人便回去了。”
无夭说着，迈开了步子。他刚转过身，身后卫子期的声音再度响起，没了之前的清润，反倒是诡谲难辨。
第24章 妖
“【创建和谐家园】走可以，但是这位姑娘，怕是得留下。”
“卫施主此话是何意？”无夭转身看向卫子期，握着佛珠的手微微攥紧。
“字面之意，【创建和谐家园】可想好了？”卫子期走上前，抬手欲揽过菁羽的肩，却因无夭的一退，落了个空。
“呵。”卫子期轻笑了一声，也不恼，低声道：“看来【创建和谐家园】是打定主意了，那……就别怪我不给佛门中人面子！”
话落，卫子期再次出手，无夭去挡，却转瞬被掀翻，狠狠的砸在地上。
“咳咳……”无夭捂着胸口处的伤口，不甚惊讶的看向卫子期，“原来……是妖！”
卫子期闻言笑了笑，没去管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菁羽，而是看着不见惧怕的无夭道：“【创建和谐家园】似乎并不是很吃惊。”
“阿弥陀佛，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修行道行得之不易，何必因为一时妄念断送了以后机缘。”
“妄念？”卫子期重复了一下无夭的话，而后朗声长笑，“和尚，你可知她是何人？莲花托生，天生一颗七巧玲珑心，食了它，我便可少修行万年时间，白得万年修为！何乐而不为？”
“阿弥陀佛，佛祖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卫施主又何必固执己见，被一时得失蒙蔽了双眼。”
无夭一口一个佛法，听得卫子期心烦意乱，他怒声道：“既然你这般推崇佛理，那我这就送你去见你的如来！”
卫子期说着，五指化形，指间锋锐，直取无夭咽喉！
无夭不躲不闪，他不过一介凡体肉胎，卫子期身为妖物，若是要杀他，他便是想躲，也躲不掉。
他闭着眼，口中振振有词诵着佛经，平心静气的等候着死亡。
可是下一秒，却听见卫子期的哀嚎！
无夭睁眼望去，就见卫子期紧攥着自身的手腕，倒在地上，而那只化形的手上，尽是鲜血淋漓。
“你……你到底是谁！”卫子期忍着痛，警惕的看着无夭。
“阿弥陀佛，施主，小僧是出家人。”无夭不知卫子期因何故变成这般模样，但是他眼中的惧怕终究是让他和菁羽有了一线生机。
卫子期犹疑的看着无夭，他刚刚是报了杀心的，却不想无夭一个凡人，竟然会有佛光庇佑！
佛与妖本就不容，何况是他这等食人的妖物！
可若是要他就这般放弃菁羽这等补物，终究是心有不甘。卫子期心中微动，站起身，看着无夭道，“和尚，你若是聪明，便自行离去，我不会伤你，但是她，你带不走!”
“阿弥陀佛，卫施主，回头是岸。”
又是一声佛偈，卫子期心中杀意翻涌，却拿满身佛光的无夭没有办法。
“好一个佛门【创建和谐家园】，和尚，你且等着！”
卫子期铩羽败退，无夭看着随风摇晃的窗扇，忍着胸口翻涌的气血起身将菁羽扶了起来，放置在一旁的长凳上，自己则是寻了一个空荡的角落打坐诵经。
月落日升，夏夜格外短暂。
菁羽睁眼时，只觉得脑中一片阵痛，她迷茫的张开眼，看着周围，在瞧到无夭时，目光顿了顿。
第25章 倘若是我
她轻巧起身上前，看着他紧闭的双眼，轻声唤道：“和尚？小和尚？”
“……施主，你醒了。”无夭睁开眼，看着凑到眼前的菁羽面不改色拉开距离道：“既醒了，便同我回修远寺吧，还有一日的佛法要讲。”
无夭说完，慢慢起身，可这步子还未迈开，便是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和尚！你怎么了？！”菁羽满心惊诧担忧，忙伸手扶住人坐在一旁，沉声问道。
“……卫施主是妖，若非必要，施主日后还是别再同他往来了。”无夭缓了缓，捡了些轻巧的事说。
菁羽虽被封了记忆与法力，却不是个傻得，听无夭这话，自是明白无夭这伤，是卫子期伤的，也更是因她之故！
“小和尚，抱歉，我……”
“施主，世间种种，皆为缘法，这本就是小僧该受的。”无夭安抚的说道，而后看了眼日头再次开口：“寺中的师兄弟还在等着，施主，我们这便回去吧。”
菁羽知晓无夭在这件事上的执拗，也没有拖延，当即跟着一同回了修远寺。
可不知为何，刚至寺门口，菁羽心神猛的一颤。
她推开寺门，眼前的一切让她红了双目。
“和尚，这……”
剩余的话哽咽在喉，说不出口，她转头看向无夭，他的眼中尽是悲悯。
“阿弥陀佛——”
尸骸满地，血气冲天。
八个字似乎不足以形容此时修远寺的惨状。
七横八竖倒在地上没有声息的尸体，身上纵横的狰狞的伤口，以及只烧人身，不及四周的诡异火种……
“怎么会……”菁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昨日离去时，修远寺还好好的，怎么一夜过去，就成了这般惨状。
无夭站在她身侧，眼前的一幕令他心中寒凉，卫子期离去时的话语浮现脑海。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阿弥陀佛。”无夭轻叹了一声，随即委身于地，早已深刻脑海的往生咒从他口中传出，渐渐萦绕了整座修远寺。
菁羽静静的站在一旁，不曾言语。
二人到寺时不过卯时刚过，离开时却已是申时过半。
菁羽看着修远寺的寺门别无夭缓缓关上，木然出声道：“那么些人命，就这般没了？”
平日张口便来的佛语此时却是难以出口，无夭静默的看着菁羽，沉默相对。
菁羽偏头看向无夭，轻声道：“是卫子期做的么？是……因为我？”
“这是师兄弟们的因果，是他们该经历的。”无夭没有否认，佛家讲求因果，是以在刚踏入寺门时，他便已知晓是卫子期所为，因菁羽而起，却也不曾说些什么。
可菁羽不一样，她的记忆中只有无夭，从未见过生死。
而修远寺的一切又是因她而起，她怎会不自怨？
“若是我非人，是妖，又或者也有那般夺人性命的术法，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死了？至少不会因我而死？”菁羽轻声呢喃着，似是在发问，又好像是在自问。
无夭看着有些满目赤红恨意的菁羽，轻道了声佛偈：“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
“可有时，解决仇恨的方式只有仇恨！”
菁羽的话让无夭惊愕，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如当初初见一般的执拗，跟着他和尚和尚的唤个不停。
却也不同，她的眼中多了情——名为恨的情！
晞盉离去时的话复又浮现耳边，他倒是忘了，菁羽这次入世本就是为了品尝人世的七情六欲，而如今这般走向，必然是安排好的……
无夭思及此，劝说的话咽回嗓中，转而道：“小僧要向北而行，入中心城，施主有何打算？”
菁羽闻言一愣，她转头看了看紧闭的寺门，发问道：“和尚，你……不打算替他们报仇么？你明知是卫子期做的！”
“施主，知晓如何，不知晓如何，小僧此次下山需做的，只是宣扬佛法，至于所过之处发生何事，于出家人来说，不过是命中因果。”
菁羽怔怔的看着无夭，恍若头一天相识一般。
“那若是如今躺在那里的人是我呢？倘若死的人是我呢？”
第26章 琉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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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夭闻言先是一愣，似是没有想到菁羽会有如此疑问。
“施主说笑了，你不会出事，所以也不会有如此假设。”无夭撤回袈裟，退后一步行了佛礼道：“时候不早了，小僧该上路了，施主请便。”
无夭走了，菁羽站在原地，看着他迎着夕阳而去的身影，头一次没有追上去。
“你怎知，我就不会出事呢？小和尚，你莫不是忘了，卫子期本就是冲我来的啊！”菁羽喃声说着，话语随风消散在空气中……
长风入夜，零星的烛火亮色显得微不足道。
菁羽孤身一人行在青石板街上，她没有跟上无夭的步子，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修远寺的惨状还历历在目，那些因她而死之人的面容一张一张清清楚楚的在脑海中像是走马灯一样，变换不停，却每一张都清楚异常。
“哟，这不是姑娘么？”
一道轻佻却又带着几分莫名的声音响起，菁羽抬头看去，就看到卫子期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你还敢出现！”菁羽冷着脸看着他，眼中杀意赫然。
“这话说的，在下怎么就不敢出现了？”卫子期轻笑着，而后上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空无一人的身后，轻声道，“怎么？那个和尚走了？”
“修远寺那么多条人命，你怎么忍心？！他们可曾招惹过你！”菁羽紧攥着拳，声声诘问着，“我自问也不曾冒犯过你，你又因何想要我性命？还累及修远寺僧人！”
“你不知道？”卫子期闻言眉心一蹙，看着菁羽的目光中充瞒了意外。
“你要杀人，我怎知缘何！”菁羽却是看不出他的怀疑，只当他是不愿说，同她绕弯！
“你莲花托生，你的心于妖族来说是上等的修为补药，你说我怎么会放过你？”卫子期说着，捕捉到菁羽眼中的犹疑和诧异再次发问道：“你不知道你是莲花托生？”
“我怎么知道，我只记得和尚一人……”菁羽说着，也捕捉到了卫子期话中的关键，“你刚刚说我是莲花托生？”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追着你不放？说起来修远寺那帮和尚我倒是没想杀，要怪你也只能怪那个小和尚，他救下了你，我自然是要找些玩物发发怒气不是？！”卫子期说着，话却是让菁羽觉得齿寒，在他眼中，修远寺上下几十条人命竟然只是玩物！？
“我同你说了这般多，礼尚往来，你也当告知我你的名字了。”
“菁羽。”
卫子期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退后了一步，目光落在菁羽脸上来回打转，似是不信般再次问道：“你说你叫什么？”